離開雲家客棧的時候,韓香怡是一個人,這也正是她所希望的,雖然她知道,香兒並不想一個人呆在那里,可那里畢竟才是她的家。那里有她的親人。
這個事情從發生到現在,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韓香怡做夢也不會想到跟隨自己這些個月的香兒竟會是趙老的孫女,而自己竟是在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趙老,之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是讓兩人接觸了很多,從而知曉了香兒的身世。
可以說,這一切都是緣分二字促成的,若自己當初沒有選擇香兒留在自己身邊,若之前自己與趙老只是萍水相逢,並無瓜葛,那麼香兒的身世也就無法解開,她也一直會是自己身邊的一個小丫鬟,而自己也還會一直把她當做自己的一樣的看待。這些都讓韓香怡覺得很奇妙。
「以後身邊沒了香兒,或許就會孤單了吧!」韓香怡獨自一人都在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由緊了緊衣服,冬天,真冷。
雲家客棧。
「孫女,你要吃點什麼東西嗎?咱們這里什麼好吃的都有,保證你吃不重樣。」趙老看著坐在那里不出聲的香兒,殷勤道。
若是被那些伙計瞧見平日里霸道非常的掌櫃的對一個小女娃兒如此表情,想必都會震驚的下巴掉一地吧!
可是香兒卻是坐在那里不出聲,若放在之前,她一定會被好吃的吸引。可現在她對那些東西都沒了興趣,因為大少女乃女乃不在她的身邊了。她只是一個人了。
香兒霍然抬頭,看著趙老,聲音顫抖的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大少女乃女乃。」
「孫女,你如今不再是什麼丫鬟,也不必再叫她大少女乃女乃,你是我趙勝川的孫女,你的身份地位並不比她差,所以你以後都不用如此了。你就呆在這里。爺爺會讓你過上大一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香兒卻仿佛是听不進去一樣,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並且大聲喊道︰「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大的生活。我也不要錦衣玉食。我只要回到大少女乃女乃身邊!爺爺,您就讓我回去吧!我不要呆在這里。」
原本想要發火的趙老卻是被香兒那個爺爺叫的心都顫抖了,爺爺。這兩個字他可是苦苦等了十多年了,終于听到自己孫女叫自己了。他便軟了心,無奈道︰「可你是回不去的,你是我趙勝川的孫女。」
「那又如何?」香兒一臉不在乎的說道。
額!
趙老呼吸一滯,一句‘那又如何’讓他徹底無話可說了,那又如何?如今帝都有多少人想要做自己的孫子孫女,可他們做不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只要自己一句話,馬上就會有幾十個孫子孫女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可她卻說‘那又如何’這讓一向自傲的趙老已經開始嫉妒起韓香怡那個丫頭了,因為他擁有了很多,卻沒有擁有自己孫女的心,在她的心里,韓香怡遠比自己這個做爺爺的要重要很多。
「我的孫女啊,若之前不知道你是我的孫女,你做她的丫鬟我不管,可如今你是我孫女,我就不允許你再去做別人的丫鬟。」
「您覺得丫鬟丟人嗎?」。
「丟人!」趙老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可隨即覺得不妥,便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若這放在其他人的身上,或許不丟人,可放在你身上,就是丟人,因為你是我趙勝川的孫女,我的孫女怎麼可以做別人的丫鬟呢?」
「那你可以不要認我做你孫女。」香兒擦了擦眼角的淚,聲音平靜的說道。
「你」趙老看著香兒,一臉錯愕,這是自己听到的話嗎?自己真的沒有听錯嗎?她竟然對自己說,讓自己不要認她做孫女!這這是什麼話,這像話嗎!!
「爺爺,我這樣叫您,是因為您是我爺爺,可我心里不想承認,我不想騙您,我從來都把自己當做孤兒,從前的我,不需要親人,因為我覺得,親人是害我的人,她們不會愛我,甚至不會可憐我,所以自那時起,我就發誓,我不需要親人,任何人都不需要。」
「之後我經歷了很多,有很多次我都差點兒死掉,所以我更覺得自己是一個孤兒,一個沒人要,沒人管的孤兒。可自從我跟了大少女乃女乃,我發覺自己不是一個人了,有人關心我,有人照顧我,有人在意我的一切,從那以後我就告訴自己。以後我就跟著大少女乃女乃了,我哪兒也不去,跟著她一輩子。」香兒說的很平靜,就好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樣,她說的很投入,讓趙老都听了進去,同時心里也暗暗自責,若當初自己把香兒帶在身邊,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若自己當初找到了香兒,這一切也不會發生,可這不是如果,這是事實。事實就是自己沒有找到她,自己沒有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出現,給她關懷,給她溫暖,讓她感受到家人的愛。所以如今她不接受自己,這也是自己需要承受的。
趙老苦笑著點了點頭,道︰「孫女,你說的是對的,我也清楚你心里面其實在乎的只有韓香怡那個丫頭,可你要知道,我是你的爺爺,我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你難道就不想跟爺爺住在一起嗎?」。
香兒咬著唇,她覺得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一邊是她最想要在一起的大少女乃女乃,一邊是她不怎麼親近的爺爺,一邊是主僕情,一邊則是親情。這讓她有些難以取舍。
見香兒沉默,趙老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為沉默代表她在選擇。選擇就說明她兩邊都有不舍,怕只怕她不選擇,若她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韓香怡的名字,那才真的是會讓趙老受傷,所以如今這樣,他反倒是欣慰不少,起碼她心里還是有自己這個爺爺一席之地的。
「我還是想要回去,我想要回去和大少女乃女乃待在一起。」香兒想了再三,雖然她覺得爺爺是自己的親人沒有錯,可她同樣已經把韓香怡當做自己的親人了。當做自己的了。所以她還是希望可以回到韓香怡身邊去。
而這一次。趙老沒有反對,非但沒有反對,反而還是點點頭,道︰「好。既然你執意要回去。按我就成全你。而且我要親自送你回去!」
「真的?」
「真的。」
「爺爺,謝謝您。」
趙老再一次被香兒的爺爺叫的渾身舒暢。果然自己對這個小丫頭還是狠不下心來啊!
「不過你今晚不能回去,明早我會親自送你回去的。」
「嗯嗯。那就這樣說定了。」香兒立馬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隨即又道︰「爺爺,我餓了,給我弄些好吃的吧!」
「好,好吃的有的是,馬上就來!」一听說孫女要吃東西,趙老立馬來了精神,快步走出去,吩咐了一番,便又走了進來。對自己的孫女,他可以說是有求必應,反做到,必做好!
往回走的韓香怡已經沒了想要去鋪子的念頭,便直接回了家,回到屋子里,倒在床上,韓香怡雖然祝福香兒,可她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寂寞。
閉上雙眼,眼前浮現出的便都是香兒的樣子,和她說過的話。
有些黑的臉上,一雙眼楮透著水靈,滴溜溜的轉著,似乎腦子里有千百個念頭在思考。
「你叫香兒?」
「是的,大少女乃女乃。」
「嗯,以後你便是我的貼身丫鬟,只可听我的話,為我做事,你可明白?」「是的大少女乃女乃。」
「抬起頭吧!在我這里不必拘著。」
「你聾嗎?讓你等著你听不見嘛?嘰嘰歪歪的,不想等就出去!想等就在這里等著。沒告訴你我家大少女乃女乃忙著呢嗎!白痴!」
「別一口一個她她她的,我家大少女乃女乃是你叫的?沒禮貌,還有,別再問我了,我都把話說明白了,我家大少女乃女乃有事,你這不早不晚的來,誰還特意伺候你啊!想等就等著,不想等就走人。再磨嘰就站門外面去!」
自從認識香兒後,發生過的一幕幕都在自己腦海中一一浮現,也是直到這時她才發現,香兒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如親一般的存在了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她們已經是無法分離的了。
突然之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的心里面變得空落落的,少了什麼,她清楚,卻無法填滿的東西。
「可我不能這麼自私不是嗎?她有屬于她的生活,她不能再做自己的丫鬟了,再說自己還能見到她啊?自己為何還是這麼難過呢!」眼角濕潤了,她擦了擦,卻發現原來淚已經擦不完了。
不知何時睡著了,醒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修明澤正坐在床邊看著自己,見自己醒了,便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捏了捏,韓香怡不由覺得心里一暖,將臉湊了上去,在他的掌心蹭了蹭,如受傷的小鳥一般,輕聲道︰「香兒回去了。」
「去了哪里?」
「她的家。」
「這里不就是她的家嗎?」。修明澤不由詫異道。從剛剛回來後,便看到了韓香怡眼角的淚痕,便知道她哭過,這才靜靜地等著她醒來。一醒來便是說出了讓他莫名其妙的話。
「雲家客棧,她回雲家客棧了。趙老是她的爺爺。」韓香怡將臉緊貼在修明澤的手掌心,輕聲的說道。
修明澤先是一怔,隨後沉默了少許,然後才伸出另外一只手,在她的腦袋上輕輕地揉著,道︰「我的傻娘子,雖然你們分開了,可你們都在一個城里,想見面還是可以見到的,而且我,香兒這丫頭雖然身份不同了,可她還會去鋪子里與你一起開鋪子,所以即便不住在這里,你們也還是可以見到的。所以你不必如此難過。」
「我清楚,我都清楚,可我就是覺得難過,就是想哭。」韓香怡晃動著腦袋,無賴的說道。
修明澤失笑道︰「好吧好吧!你想哭,你就是想哭,那就就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可我現在不想哭了。」
「額,為何?」
韓香怡抬頭看著修明澤,認真的道︰「因為我覺得夫君你說的是對的,我們都還在這里,我們還都可以每日都見面,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傷心呢,我想通了!謝謝你,夫君!」
「呵呵,謝我做什麼?我並沒有做什麼,不過我倒是覺得你該好好地想想,以後身邊沒了香兒,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會怎麼辦?」韓香怡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便不解道。
「你啊,這都不明白?我是說,你沒了丫鬟,是否考慮要再找一個呢?」
「這個倒不用,我小陽和小雨會幫助我的。至于其他的丫鬟,我想都要經過孫氏,我不放心放在我身邊。」韓香怡搖了搖頭,說道。
修明澤點頭表示同意,道︰「嗯,這倒沒錯,之前我娘還在的時候,起碼可以讓通過我娘,可如今我娘不在了,就需要經過那個孫氏的手,到時即便再好的人都會變。所以暫時還是先算了。」
「嗯!而且我還想香兒,暫時就不需要再有人來了。」
「好了,你的事情說完了,那麼接下來咱們就說說我的事情吧!」修明澤說完,便又道︰「首先我要說的,就是過些天我會離開一段時間,不算長,三五日的時間就會回來。所以你放心。第二,就是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若孫氏敢欺負你,你就找景軒,或者你也可以去血林幫,我沒人敢欺負你的。」
听到修明澤走之前還這麼惦記自己,韓香怡心里更暖,看著修明澤,道︰「夫君你就放心去吧,家里我會看好的,而起孫氏是不敢欺負我的,你就放心吧!」
修明澤笑著點點頭,然後伸手在韓香怡那還沒凸起的小月復上模了模,輕聲道︰「孩子,爹爹就要走了,不要想爹爹。爹爹會盡快回來帶你麼出去玩的!」
瞧著修明澤那慈愛的樣子,韓香怡心里更暖,這才是一家人的感覺!希望香兒也可以如此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