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共兩天,第一天考明法,第二天考策問。
這兩門都是青兒的強項,然而卻不相關,青兒只想如何考不過。
她此刻悠哉悠哉地隨著人群向考場走,不久便走到一座高大宏偉的殿宇面前,只見匾上題著雄勁挺拔的三個大字——保和殿。
青兒滿月復的閑情雅致,心想「保和」二字應是典出《易經》的「志不外馳,恬神守志」,取它神志專一、宇內和諧的意思,倒是挺適合當考場的。
考生被分為兩列排開侯在殿外,青兒排在偏後的位置,看著這長長的隊伍不由有些眼暈。
乖乖了不得,皇上這是要一個一個見嗎?那得考到什麼時候去啊?
少時,主副兩位主考官從殿內走出,面向眾考生宣布殿試開始,宣讀殿試規則後朗聲唱名,被點中的考生出列在小太監的代領下步入保和殿。
待所有考生進入保和殿之後,又有列隊、散卷、贊拜、行禮等諸多繁文縟節,考生本是天黑就趕早起來的,可直折騰到快晌午還沒開始動筆。
青兒不由暗暗感慨,皇家的規矩果然就是大。
保和殿很大,所有殿試考生容了進去卻仍有富裕。
每名考生配有一個又小又矮的桌子,沒有椅子,只在桌前地下鋪一張小席。
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考生們就了位。
偌大一間保和殿此時又變得鴉雀無聲,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青兒半低著頭。自入了大殿就沒再抬起來過,當然,這不是她一個!
放眼整個大殿。每位考生的脖子上好像都墜著塊一百多斤的隱形大石頭,沒一個人敢仰頭看上半眼。
整個大殿被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威嚴肅穆的氣場籠罩著,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青兒慢慢不止他們這些考生,就連主考官大人走路都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沒有一絲響動,青兒只覺得連喘氣都喘不均了,整個身體僵直得好像不是她本人的,恨不得馬上逃出這座大殿。
跪拜時。青兒乘機偷偷向上瞟了幾眼,卻只遠遠看見一個黃袍的人影兒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
她暗暗安慰自己,皇上也沒什麼好看的。還不都是一個鼻子兩眼楮。再說自古伴君如伴虎,還是離他老人家遠點好,她還沒活膩呢。
跪拜之後終于正式開考!
青兒跪著寫了一小會兒腿就麻得沒了知覺,她側目看去。見也有上了年紀、或身形肥胖的考生盤腿坐著寫。這才松了口氣也依樣坐了下來。
為了緩解這個大殿帶給她的窒息感,青兒全身心地投入到考卷之中,不知不覺間把西的「潑墨大法」,連同她自己的招數全忘到爪哇國去了。
待到出了保和殿,青兒才後悔不迭,和自己生了半天的悶氣。
就這樣,千斤的重擔只能全部壓到次日的「策問」上去了!而且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策問」本就比較合適發難。
第二天。青兒做好充分心理準備,一心掂記著她的「雙管齊下」奔了保和殿。好在有了第一天的適應過程。這回她已經從容不少。
策問的題目是由皇上親自擬的,只有一題,考生可以充分發揮,並不局限于某種體例。
這就幾乎等于是皇上給了大家布了個案例,考生根據自己的認知水平設計出一個實行的解決方案,或者是給出一個很明確的思路框架。
這種靈活的考試比較適合底子薄的青兒,所以一直是她的強項。
不過這回青兒可是奔著考不過才來的,一上來就語出驚人,定下了全篇犀利、大膽的調子。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年青人,青兒自幼接受的是自由、民主、平等的理念,對隆昌國這個等級鮮明的封建社會有太多的不適應、不接受、不苟同。
這次她總算找到個突破口一吐為快,可能是弊得太久,也可能是經歷了太多的銘心刻骨,這篇文章幾乎是一揮而就,才半個時辰就寫好了。
看著桌上這份辛辣、刺激、挑戰極限的卷子,青兒不自覺地笑了笑,真是解氣!
這樣的卷子要是有考官敢給過,那他就真是不想活了!
青兒隨後輕輕松松的坐了好一會,眼見周邊慢慢空出了一些座位,這才將早就寫好的文又謄抄了一遍。
就在她抄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听到一聲低叫。
可能是這叫聲和大殿的寧靜太過不和諧,發聲地一下就成了考場的焦點。原來是位考生交卷時不小心帶翻了書上的水盂兒,卷子污了!
一瞬間,青兒就覺得她的心髒停了半拍。
壞了,她應該早交的!這招兒一旦被人捷足先登就不好使了!
她伸長脖子瞪眼看著,卻見一位老太監和顏悅色地向那考生走去,低聲說了些什麼,又有小太監隨後收拾好旁邊一個書桌,讓那名考生換了新桌子,繼續謄抄考卷。
青兒心里一冷,完蛋!
看來西的方案行不通!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卷子,不知她自己這招兒又能不能過關。要不,再等等?
青兒覺得只要耗到皇上撤了,那些太監和主考官未必有這個耐性等考生重新寫卷,不如熬到最後再打翻硯台試試。
可青兒等了很久很久,大殿里剩下的五個人在不停地奮筆疾書。
她不由在肚子里罵開了鍋,有什麼可寫的?都寫了兩個時辰了,一個個都不長眼,也不想想皇上等得多麼焦急!
然而這五個人里就有西。
青兒敢下十萬兩的賭注,押西一早就寫完了,這個狐狸一定是對她不放心。
唉,那就一起耗著吧!
隨著時間的流逝,青兒越等越沒耐性,大肉蟲子似的坐在那里不住鼓秋。
青兒不知道她的小動作有多麼礙眼。
整個大殿,除了皇上和考生以外所有人都是站著的,當然也包括兩位主考官。
考生考了多久,主考官就站了多久。
尤其是吏部尚書魏大人,他平日養尊處優慣了,這會兒腿早就站得沒了知覺,卻仍如松樹一般直直的立著。
相比起來,青兒的小鼓秋就顯得分外礙眼。
放松?
在宮里,這是放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