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漱听說簡瑩無事,便放心了,倒有些納悶房媽要跟他念叨什麼,「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二少爺,您是我女乃大的,說句僭越的話,我一直拿您當親生一樣看待。自打被王爺重新請回來,我就一心一意服侍著您,方方面面都替您想在頭里……」
周漱听她說了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又急著看望簡瑩,便打斷她道︰「房媽,您到底要說什麼?直說吧。」
房媽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听說您跟二少有過約定,說什麼……呃,跟她好的時候不能跟別人好,跟別人好的時候就不能跟她好了?」
周漱眸色一沉,「您是怎麼知道的?」
「是二少說的。」房媽將簡瑩見了靈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又語重心長地勸道,「二少爺,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二少肚子里又懷著您的骨血,哪能說好就好,說不好就不好了?
什麼名義上的夫妻?你們可是三媒六聘結成的正經夫妻,便是到了皇上跟前,那也是能挺直腰桿子說話的。
還有,這夫妻之間的事兒哪有可丁可卯的?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哪能拘著您只跟她一個好?如今她懷著身子踫不得,整整十個月呢,總不能苦了您不是?
再說您總要開枝散葉啊,光憑二少那一個肚皮,能生出幾個來?
二少年輕不懂事,您可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
周漱越听越不對勁了。趕忙止住她,「房媽,這是我跟娘子之間的事兒。該怎樣做,我們心里有數,您就別跟著操心了。」
「可是……」
「房媽,天兒不早了,趕緊吃飯吧。」周漱扔下這句話,便自顧自地走了。
房媽立在原地嘆了口氣,為周漱的未來深深擔憂。
周漱回到采藍院,換了衣裳洗了手。為簡瑩診過脈。慰問一番,便貌若不經意地提起靈若的事兒,「……那種人理她做什麼?趕走了事。」
雪琴和房媽說這話,簡瑩不覺怎樣。听周漱也是一樣的腔調。便莫名火大。「你真以為趕走就能了事了?
萬一她被人拐走賣進青樓,哪天打街上經過,瞧見她倚欄賣笑。你是不是覺得自家祖墳冒青煙了,出了個一代名妓?
還是說,你很希望與你相熟的富家子弟去光顧那家青樓,呼朋喚友地睡完你曾經的侍妾,然後跟你一起交流經驗?」
周漱不由皺了眉頭,「你胡說什麼?」
「萬一她餓死街頭呢?萬一她因傷病癱在市井無人過問呢?萬一她走投無路,投河自盡呢?」簡瑩一口氣說了好幾個「萬一」,冷笑地看著他,「是不是她下場越慘,你臉上越有光彩?
如果哪天我得罪了你,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趕走了事?」
周漱見她是真的動氣了,趕忙抱住她,「我不過隨口一說,你扯上自己做什麼?你跟她怎能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我頭上長角了,還是會站著撒尿了?」簡瑩氣呼呼地瞪著他,「我也是,你不把別的當人看,又能高看我幾分,多尊重我幾分?
現在我青春貌美,有個性有魅力,你當我寶貝疙瘩一樣。等我容顏老去,個性磨光,魅力不再,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了,我這寶貝疙瘩也就變成土疙瘩了吧?
別人怎樣想怎樣做我管不著,也管不了那麼寬,但是我希望至少我的能把當人來看。」
周漱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不把當人看了?」
簡瑩也知道自己這是因為時代的落差,看多了不平之事積累下大量的怨氣,于是借題發揮,疏散心中的不滿。
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語調緩和下來,「要不是你們這些人把當玩意兒一樣送來送去,哪兒會有靈姨娘?沒有靈姨娘,我今天用得著勞心費力幫你收拾爛攤子?」
「娘子說得是。」周漱先肯定了她的功勞,又忍不住嘀咕,「那你也不用把我們約定的事情說出去吧?」
「房媽告訴你的吧?」簡瑩嘴里「哼哼」兩聲,「我就知道她得去找你說道幾句。
我是故意說給她的听的,我這兒懷上了,你那一心為你著想的女乃娘肯定要張羅著幫你安排暖床陪睡的,我先給你們打打預防針。
你騙我懷上孩子的事兒我就不追究了,不管怎麼說,都有我一半兒的責任。可我冒著生命危險給你生孩子,你要是還去踫別的,就太不是人了。一旦被我,咱們連名義上的夫妻都不要做了,直接和離了事。
別當我嚇唬你,我可不是靈若,離開王府我也能養活自己和孩子。」
周漱心知她這話不是開玩笑,正了神色道︰「娘子放心,除了你,我這輩子再不會踫任何。」
簡瑩得了他的承諾,心里舒坦不少,就勢靠在他懷里,手指在他胸口上有一下沒一下劃著,「其實我說那些話,也是想讓靈若死心。
萬一她心有不忿,到處亂說,難不成咱們還能出去跟人一一解釋,她是因為什麼被趕出去的?就是出去解釋了,人家也會說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你要是心里沒鬼,出來解釋什麼呀?’
不解釋,由著她滿嘴跑大車也是麻煩,有損王府的名聲。
她是有錯,可罪不至死,總不能殺人滅口吧?再說她犯下的也不算什麼大事兒,都是被規矩禮法給逼出來的。要是能自由戀愛,她何至于在你這顆歪……臨風玉樹上吊死?
還有萍姨娘和妙姨娘,如果有機會,我也想把她們放出去,叫她們都能有個好歸宿。
就把靈若當個例子吧,人家好歹為你付出了七八年的青春呢。」
她好容易消了氣,周漱不敢再招惹她,忙不跌地點頭,「都听娘子的,娘子覺得怎麼好就怎麼辦。」
「雪琴。」簡瑩揚聲喊道。
周漱不由一愣,「好好說著話呢,叫人做什麼?」
「辦我覺得好的事兒啊。」簡瑩朝他一笑,便吩咐應聲進門來的雪琴,「去跟張媽說一聲,靈若供出後院門房的黃婆子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