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隨著一聲尖叫,噗通一聲,便有一人摔倒在地。
滿屋子的丫鬟趕緊把她扶了起來。慕紫鳶幫著揉她那摔得青紅的手臂,心疼地說,「你小心點啊。」
沈雅芯晃了晃酸痛的手臂和腳腕,嘆了口氣,「還有十幾日而已了,再練不好母親非打死我不可。」
「好啦,不過是摔了一跤,重新再來。」教舞的姑姑的催促道,這是劉氏花了大價錢從外邊請來幫沈雅芯編舞的。雖三四十的年紀,風韻氣質卻還是極好,一看便知擅舞。
慕紫鳶只好走到一旁,沈雅芯重新站了起來,把那散落在地的絲帶撿起。樂師的鼓點響起,那清純舞衣的少女,隨著節奏轉動了起來。絲帶纏繞著四周,身姿輕盈。
這一次沒有再出錯,每一節點都踩在了節奏的上面,盡管還是有些慌亂,但起碼完整跳了下去。
慕紫鳶座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也不出聲,等著她跳完。
半個時辰之後,才扶著腿腳發軟的沈雅芯回房。
沈雅芯靠著慕紫鳶。「從小就沒受過這種罪,我本不擅長跳舞,母親卻非要我在錦繡華賽上跳舞,蒼天吶……」
「舞者,雅也。二舅母也是想讓你像個真正的大家閨秀一樣,也讓京都的小姐們瞧瞧。」慕紫鳶笑嘻嘻地說道。
「咦,那鳶兒你到時候可準備了什麼才藝?也是跳舞嗎?」。沈雅芯說道,慕紫鳶是擅舞的,她一直都知道,舞技比起周三姑娘的白舞只有余而無不足。
慕紫鳶攤手,「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沈雅芯幾乎想要仰天長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果然是比不得。要說起年齡來,自己還略長她一些。
「要是姐還在,我便不用那麼辛苦了。她那麼聰明,必能在錦繡華賽上為我們沈家爭光。三妹妹雖也是個聰慧的,但無奈還小,不然娘親也不至于把我逼地這麼緊,唉……」沈雅芯嘆了口氣。
沈雅尤已于七日前,被抬進了四皇子府,雖只是個庶妃,不能八抬大轎迎娶,但也給足了臉面,聘禮和迎親的隊伍皆是無可挑剔。
「你可別想著偷懶,小心我告訴二舅母去。」
「我的好妹妹啊,要說偷懶,誰才是正頭。你這個時候還有閑功夫瞎晃,不用功的可是你。」
慕紫鳶滿不在乎,「慕家名聲的好壞,自有他們操心去,我可管不著。」
快到沈雅芯的院子之時,慕紫鳶招呼了明清,「好好照顧你們姑娘。」說完便放開扶著沈雅芯的手,讓明清搭著。
「你不在我這?」
「你也累了,好生歇著,我看看外祖父去。」
慕紫鳶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沈兆的書房,守門的小廝見是她也沒攔著,只是點點頭,便放了進去。
躡手躡腳地推開了門,那留著小胡子的老頭,正伏在書桌上看著賬本,一手執筆,一手打著算盤。算盤珠子踫撞的聲音又快又準,干淨利落。
沈兆是商人,自是打地一手好算盤。
「你個小丫頭,想要干什麼?」沈兆沒有抬頭,小胡子底下的唇勾了起來,慕紫鳶在門外之時,她便听到了聲響。
「我還能干什麼?不看看外祖父罷了。」
慕紫鳶走到沈兆身旁,把頭湊近,看了一下沈兆的賬本,驚訝地說道,「好好的,又未到年關,外祖父怎麼結賬了。」
沈兆把筆放下,「本還想過些日子再跟你們說的,那凱兒考了試,放榜之後,我便回江城去陪你外祖母,這里的事也該交給你兩個舅父了。」
慕紫鳶這才想起,臨離開江城之時,外祖母曾說過讓外祖父半年之後把事情處理完便,但現在已經快一年了。
轉眼她便回來一年了。
「怎麼?舍不得你外祖父了,要不與我一同得了,你一人在忠義侯府那豺狼虎穴當中,我也是不放心,不如跟我去江城,還能照應一下。」沈兆突然說道。
慕紫鳶樂地笑了起來,直說好啊,好啊!
本的真正目的是想與外祖母說娘親死因之事,但是此時,慕紫鳶改變了想法。外祖父年事已高,還在為她們操著心。
如果告訴了他,他必會留下查清楚為娘親報仇,那他與外祖母的晚年,什麼時候才能安享。也許讓他這麼放心地,大家都好好的,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前世外祖父與外祖母自離開江城之後就沒有再過了,外祖母常說的那句話,至今她還記憶猶新,「如果還能回老宅看看,就是死也瞑目了。」
如今,外祖母從未離開過江城,外祖父也即將離開京都,與外祖母在江城度過一個安詳的晚年,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娘親的事情,就讓她自己解決吧。前世,他們維護了她,如今換成她來守護。
沈兆突然話鋒一轉,「你最近與崇王可是走得很近?」
冰影本就是外祖父給她的,她也沒想瞞著,點了點頭。
沈兆無奈地嘆了口氣,「崇王不是個簡單的人,你要小心。」
慕紫鳶有些感動,外祖父沒有問她為何而與崇王打交道,選擇了相信,只提醒她小心便好。這才是至親的人,無論哪個境地都會選擇相信你,默默地關心。
「嗯。」
「你天資聰慧,只可惜是個女子。如果……幫著照應一下沈家,特別是你大表姐。」
「外祖父說的是什麼話,沈家也是鳶兒的家,舅父舅母們待鳶兒如親女,沈家我自會幫著。」慕紫鳶搶著說道。
沈兆這才放下心來。雖慕紫鳶只是個半大的姑娘,但他知道,她必不簡單,沈家如今地位尷尬,兩個只會經商之道,難免不會為人所利用。
沈雅尤是他此時最放心不下之人,雖說恨極了她非要嫁到四皇子府當庶妃,擺明了給人家當棋子利用,但畢竟是親孫女,怎能真狠地心下來呢。
「沈家現在是在刀尖上討的生活,不但照應不了你,反要托你幫著,倒也是我的失敗。實在不行,就把你外祖母接來京都與我們一起。」
慕紫鳶懂外祖父千般萬般的不放心,「外祖父到時候盡管就是了,不說兩個舅舅,還有三個表哥,特別是凱兒他們要是今年考了個狀元,哪還需要你這老頭子在這瞎操心啊。」
沈兆嗔了一眼,但也沒多說,只是瞪圓了眼楮吹了一下嘴邊的胡子,告訴她,自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