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君撫模了一下安季晴的前額,認真的說,「季晴,我不知道到底唐吉與這件事有沒有關系,我只是想和你說,他們永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還有,你一出縣衙,唐吉就找人跟著你了,斷然,他不想讓你過得順心順意,這是肯定的了,至于與稅銀失蹤有沒有關系,我不知道,但是,一個師爺能在縣衙橫行,很大程度上,是看他和知縣大人的稔熟程度,你懂麼?」
「我懂了,我會小心點的了。」
「你不懂,你一點都不懂。」簫君自言自語,語氣中,又夾雜著,一絲沉重的氣息,他怎麼讓安季晴明白,一個不小心,下一個永遠消失的人,可能是段風涯,或是她,段風涯不是等閑之輩,可是,安季晴卻是絕對的等閑人。
安季晴攏了攏頭發,展開個笑臉,「好啦,簫君,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我想,我不會有事的,我先了,][].[].[]子微太久了,我再不,會讓他們起疑了。」
「好,小心點。」簫君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麼似的,叫住了安季晴,「季晴,水月城有個萬年林,傳說那是個萬年的竹林,在縣衙後門出去不遠的地方,你記住,無論如何,都不要進去,那里從來就只有人進,沒有人出,換而言之,萬年林就是一個迷蹤林,吃人不吐骨。」
透過明耀的陽光,安季晴看到的分明是簫君清晰的稜角,只是有那麼一瞬,她腦里莫明的驟亂了一下,只是一瞬,她仿佛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的容顏,一道冷俊而清寒的目光,一轉即逝,所以,安季晴只是,木然的點頭。
其實,安季晴想問簫君,他不是第一次來水月城麼,怎麼從他的語氣听上去,就好像,萬年林,是他早已熟知的地方,還有,他怎麼可能比她,甚至是比段風涯更早就了解到唐師爺的行蹤?
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很可能只是,安季晴打從心底的不想去對簫君產生揣度,每個人,都經不起揣度,還有一個原因,安季晴害怕,簫君會給她帶來意外,而這個意外,如同陸嫣一樣。
夜色靜好,安季晴一個人坐在後院,她縴細的食指在茶杯間,來回移動,時而拿起杯蓋,時而又放下,茶都涼了,暗色的茶葉浮在茶面上,像她的心一樣,游移,剛才吃完飯,段風涯沒有留下一句話,就一個人出去了,現在已經月上梢頭,他卻還沒回來。安季晴在房內坐著干等,心急了,就又往院子等。
「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坐。」安季晴正在心不在嫣的想著,段風涯的聲音從後面幽幽的傳來,安季晴心一跳,力度用在食指上,掀翻了杯子,微涼的茶延著大理石的桌子,滑落,濕了安季晴的衣裙。
安季晴從椅子上站起來,胡亂的拍打一下裙上的茶跡,匆忙的擠出一個笑臉,「你回來了,我睡不著,房里悶,就在外面吹吹風。」
段風涯挑起眉目,疲倦的神色中,滲著一絲笑意,玩味而有趣,「安季晴,你就認了吧,你在等我,又不是件多丟人的事。」
「我,我就算在等你又怎麼樣,那好吧,風涯,你今天查到什麼了?」
段風涯走到安季晴面跟前,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的笑,卻又有幾分的不情願,「你今天去醉月樓,有查到什麼了沒有?」
「算有吧,那就是沒有人請過伍任先在醉月樓吃東西,還有,醉月樓的東西,真的像他們說的,貴比黃金。」
「還有呢?」
「還有,嗯,沒有了。」安季晴把那個中年人說的,兩個伍任先這句話吞了,因為這有可能只是一句戲言,像伍子微說的,荒唐。
段風涯笑意更濃,「你就會咬著伍任先,告訴你吧,查案要講的是證據,不是直覺,還有,我查到了醉月樓實際是天玄宮的。」末了,段風涯還補充一句,「安季晴,你還沒和我說過,你和天玄宮宮主,簫沐是什麼關系呢?」
安季晴背過身,「風涯,你還真行,那麼短的時間里,就讓你查出天玄宮了,怎麼,到現在,你還在想,是不是我把簫沐帶的?」
「我只希望這和天玄宮無關,那就只是求財,事情就簡單多了,而天玄宮,應該不會求這筆財的,再說,醉月樓生意紅火,他也根本不需要求這筆財。」
說完,段風涯凝眸,青褐色的眸子,閃著復雜的的神色,細看,又似乎,只有疲倦,倦意侵襲,安季晴或者明白,段風涯的確在害怕,這和天玄宮有關,可是細想,又終究想不明,是天玄宮又如何?
「風涯,我……」
「早歇吧,有什麼事,再說,還有,」段風涯頓了頓,挑起眉頭,很隨意的說了句,「沒什麼事,不要一個人出去,今天子微回來那麼早,你卻還沒回來,這事,下不為例。」
安季晴還沒反應,段風涯已經折身回房,剛才的那段話,像一陣風一樣,吹過安季晴的耳畔,微微清涼。
日久,可以生情,日久,也同樣可以見人心,安季晴突然的,就明白了,她和段風涯日以月累的相處,他可能對她沒有生情,至少,已經見人心了,至少,段風涯已經學會了不著痕跡的,關心上她了。
想到這里,安季晴,動動嘴角,笑容不經意的洋溢上臉上,隔了千年,女子都還是這副德性,都是這般容易滿足的。
五更天時,安季晴忐忑著眼開眼楮,睡眼惺忪的看到段風涯在她旁邊時,一下子跳坐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段風涯粗糙的大手已經覆在她口上,嚴嚴實實的把她的給封著,示意她不要出聲,並看去外面。
安季晴意識一下清醒了,張目看去虛掩著的窗子,一條高大的影子緊貼在窗口,段風涯小步向窗口走去,原意是想透過窗子的小縫,先看看來者何人,誰知,才看到是黑衣人,那人就動作敏捷的離開,段風涯想也沒想,就追了出去。
黑衣人在出了衙門不遠處,就消失了無影無蹤,待安季晴跟上來時,就只看到段風涯了。
段風涯雙手叉著腰,四周環視了一下,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和安季晴說話,「不可能啊,絕對不可能,他的輕功不怎麼樣,明明是來到這里的,我怎麼可能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