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是安季晴泄氣的說了,「這樣走下去,就算不餓死,也會累死了,風涯,我想,如果我們在這里出不去了,外面的人,是不是也說,我們憑空消失了,呵呵,完來,失蹤,就是這麼回事。」
段風涯輕皺著眉頭,腦海有個信息一閃即過,他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什麼,又忘了,忽而看著安季晴,忽悠的說,「怎麼,你害怕了?」
安季晴白了段風涯一眼,一臉認真而不含糊的說︰「有什麼好怕,不就是死,又不是沒試過,別忘了,我曾經在洛城湖求死過,如果有你作伴,更沒什麼怕可說了。」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死也要拉我一起。」段風涯本想理直氣壯的反駁一回的,話還沒說完,嘴還沒合上,他頓時已覺心口如潮Lang翻滾,頭內膨脹,身體更有如萬蟲侵心,噬骨吞心的痛感讓他一下子,跌跪在地。
見此,安季晴慌了心,段風涯臉剎青又剎白的,額上還滲出了豆點大的冷汗,就像鳳凰鎮下那次意外相見,段風涯也是這般痛不自控,有了上次的經驗,安季晴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閉著眼楮,朝段風涯的後腦勺打。
咚的一聲,段風涯的頭栽在地上,暈了。
白天,最先段風涯和安季晴都沒了人影的是伍子微,她昨晚一夜未眠,本想找安季晴分析昨天的事的,可是,一大早的,人影都沒見著,伍子微開始納悶了,他們才來兩天,而段風涯身手敏捷,沒有人可以擄走他們而不動聲色的。
自傳出段風涯和安季晴失蹤後,伍任先高調的尋人,幾乎出動所有衙役,挨門逐戶的搜人,越是這樣,就越是人心惶惶,水月城的百姓,坐食不安,除了醉月樓還有幾分獨然的淡靜外,外面的人,都已經開始在討論,算上段風涯和安季晴,已經有七個滇城來的官員失蹤了,縱然是人為,他們也有人說,罪魁禍首是那三萬稅金,如果朝廷肯息事寧人,不再追究稅金的去向,人們自然,還有一份安寧。
思安本無錯,百姓的心都很簡單,如果可以破財消災,他們寧可破這個財,那麼皇上強要查原凶,不就成了就造凶案的幫凶了?
伍子微想到這些的時候,她就覺得,有種不可思議的驚訝,從小,伍任先就教育她,巾幗不需讓須眉,凡事都要堅持真相,站在真相面前,怎麼,在伍任先管轄的縣城下,百姓個個都怕危貪安呢?
唐吉走近伍子微,捋著長長的胡須,一副認真而正襟的表情,「小姐,在想什麼時候,都入神了。」
「沒有,還不是在想將軍和將軍的事,現在水月城,每個人,都在想著這件事,就沒一個人想得明白。」伍子微目光散漫,思緒還在百姓怕危思安這個卡口上。
「對了,小姐昨天你和出去,有沒有听到什麼特別的事,或者是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任何一件事,都有可能是找到將軍他們的線索的。」
「沒有,很正常!」伍子微用很肯定的語氣回答,以致于她都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唐吉有所隱瞞。
唐吉輕輕的嘆口氣,「小姐,你也別想太多了,這是命,是他們的命,生死總有命的!」
伍子微詫異的看著唐吉,片刻又游移開了目光,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詫異什麼,她只覺得,唐吉飽讀書詩,他不應該相信命劫的這個說法,以前雖和唐吉未曾謀面,不過,在和伍任先的書信一來二往中,話家常時,伍任先有說起過唐吉。
伍任先的原話是這麼說的︰能把水月城整治得那麼好,可以說,唐師爺功不可沒,唐師爺是我一生中,見過最博學多識的人,任何解決不了的問題,他都可以用他的學識來解答,只可惜,這麼個文人,卻爛賭成性,惜賭勝命。
伍任先說的是,爛賭成性,惜賭勝命,一個如何對賭成癮的人,才能用惜賭勝命來形容呢?伍子微以前想不懂,現在,更是想不懂,眼前的這個長衫樸素的人,除了一卷暖人的內斂書氣,怎麼就成了一個賭徒了?
夕陽西下,衙役尋人未果的消息,像一陣風一樣,吹遍水月城的每個角落,有人冷眼旁觀,有人但求多福,自求己安,當然,也有人還抱有希望,希望不會真的,又消失了兩個人。
醉月樓的廂房內,簫沐背身而立,听著他身後的女子,一一匯布,天玄宮也出動人找了安季晴他們一天了,同樣是沒果,簫沐嘴角上揚,冷然的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除了萬年林,已經沒地方可以容著你們一天了,安季晴,你這個傻瓜,你還是不听我的話了。」
暮色漸深,竹林里靜得只听見段風涯的均勻呼吸,還有,安季晴時不時肚子發出的聲音,一天未進食,她是餓壞了,她盯著段風涯熟睡的樣子,他舒眉吐氣,一點都不像剛病發的人,更別說,是個命不久矣的人,印象中,段風涯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發病了,可是,他還是逃不過此劫嗎?
想到這里,安季晴心口如壓著巨石,這巨石,可能只與生死有關,又可能,與愛有關,至于是憐命,還是惜人,安季晴想,沒多大區別吧,她只是還不能接受,段風涯會突然的不在了。
殘陽越漸暗下,安季晴也不敢貿然叫醒段風涯,黑夜來襲,微風清冷,讓她一個女孩子本能的,都會害怕,她只好去試圖撿些干柴,點起火來,說也奇怪,諾大的竹林,竟然而枯竹都沒有,難道真的是說,萬所林,萬年青,萬年不落葉,萬年不枯一竹麼?
安季晴躊躇前行,又不敢走太遠,一步三回首,總得看到段風涯在視線之內,才放心,一方面,她擔心熟睡的段風涯有不測,另一方面,她也害怕自己迷路。
安季晴再轉身時,被眼前的一小片枯竹唬住了,在殘陽下,這片竹只有十來根,密密麻麻,而又枯黃如殘陽,沒有一點存活的跡象,為什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