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沉得難受,全身酸軟,沒有任何力氣,腦海中似是翻過相冊一般浮現了那個黑影和那張滿是焦急的面孔,耳邊縈繞著一個人悲慟心疼的聲音,那個聲音在喚著「子若」。
不,她不是子若,他一定不是在喚她,她的孩子一定沒有事。
一股血腥和中草藥的氣味兒沖進鼻腔,讓她的雙眉不自覺地緊緊鎖了起來,步婉嚶嚀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沉重雙眸,眼前的景致有些朦朧,不似是夢中那條大街,似是她的夢櫻閣。
「婉兒。」深沉的聲音中滿是疼惜。
步婉頭腦中一聲嗡鳴,一並未去看眼前的男子,依舊望著頭頂的帷帳,一只手顫抖地下移,頓了一下,才緩緩地撫上了自己的月復部,心猛地一痛,似是被利劍狠狠地刺透了一般。
眼眶中的淚就這樣不受控制滑了下來,月復部扁平如鏡,再也沒有了之前那種沉重感,這個孩子……他還在嗎?
她用盡全力緩緩地坐起了身,在他扶著她起來的時候眸光對上了那雙幽深微紅的鳳眸,嘴角扯出了一抹看不出笑意的笑容,「孩子他……沒事吧?」
看著她此時充滿了期待的雙眸中滿是瑩瑩的淚,孫權心中一痛。
她的詢問無疑是一把劍,深深地刺入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孫權劍眉緊鎖,伸手將步婉攬在了懷中,心疼地將她抱緊了幾分,「婉兒。等你身子養好了,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只要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就好。」
仁兒微微鎖眉。稍稍別過了頭,用手揩了揩眼底的淚,剛剛哥哥動怒的模樣依舊映在腦海中,她幾乎沒有見過哥哥生氣,更是沒有見過哥哥如此這般的生氣。
——「吳侯。步胎氣大動,又是因藥物所致。這次恐怕……」
——「什麼恐怕?!沒有恐怕,和孩子都會沒事。若他們有什麼閃失,孤讓你們這屋子的醫官陪葬!」
當時那些醫官嚇得忙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吳侯恕罪。步的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臣等只能盡力保全無恙。」
只是幸好,嫂嫂她終究是沒事了,這樣便好。哥哥也能放心了。
步婉將下巴靠在孫權的肩上。眼前一片朦朧,兩行清淚滑落在他的衣衫上,留下斑駁的淚痕,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從喉嚨到小月復疼得難受的感覺,疼得讓她快要窒息……
這個孩子真的沒了嗎?
喉嚨澀疼得說不出話來,甚至是發不出哭泣的聲音,唯有眼眶中的熱淚不斷的下落,似是決堤的洪水。在他的肩上蘊開朵朵漣漪。
一瞬,她瘋了一般地掙開了他。眼淚成蛹化蝶,嘴角卻還揚起了一絲笑,無邊的苦澀中夾雜嘲諷,似是听到了什麼笑話一般。
她的聲音沙啞︰「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孫權,你騙我,這怎麼可能呢?這個孩子一直好好地待在我的月復中,醫官也說我地胎象甚穩,他怎麼可能會有事呢?!怎麼可能?!」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喊,變得聲嘶力竭,淚水隨之簌簌而下。
仁兒紅著眼楮,抽泣了一下,「嫂嫂,醫官說你體內有五靈脂,所以才導致的滑胎,醫官已經確認過了,你佩戴的那枚香囊中便被人摻了偷偷地摻了五靈脂,剛剛哥哥已經將紫薇那婢子關起來了。嫂嫂,你莫要傷心,醫官說你現在身體太虛,不能……」
步婉腦海中一聲嗡鳴,早已無心听仁兒後面說的是什麼,掛在眼眶的淚珠滾了下來,喉嚨間似是有一把刀在割一般,緊鎖著雙眉看著仁兒,「香囊?」
依瑤用手抹了下眼下的淚滴,聲音有些顫抖,「紫薇她對一向很好,不想她竟……」依瑤停了下來,沒有再說下去。
「嫂嫂,你莫要太過傷心,你現在的身體太虛,應該好生調養才是。」仁兒忙勸道。
步婉閉上了眼簾,淚水被攬在了眼簾之外,沾濕了睫毛,萬箭穿心的疼痛傳來,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床單。
「婉兒。」
听到那溫和充滿疼惜的聲音心口更加的痛了,睜開眼看著那雙滿是悲楚的鳳眸,讓她的心被狠狠一抽。
眼眶澀疼得似是要裂開了一般,她如避蛇蠍一般地避開了他想要擁自己入懷的雙臂。
「你走。」
孫權似是一怔,劍眉鎖緊了幾分,「婉兒……」
「嫂嫂……」
「你走!」她聲嘶力竭地痛吼,淚水不住地下落,滴滴落到了手背上,傳來一陣陣溫熱,通紅的雙眸狠狠地瞪著他。
所有的情緒在一瞬間崩塌,她不住地搖著頭,腦海中沒有一點思緒,只不斷地浮現那繡著梅花的淺色香囊。
步婉緊鎖住了雙眉,閉著眼楮低下了頭,睫毛被淚水沾濕在了一起,虛弱的聲音卻是字字用力︰「我求求你,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我求你。」
孫權劍眉緊鎖,一雙鳳眸中似是有什麼晶瑩地東西隱隱閃動,看著她此時悲痛欲絕的樣子心疼到了極點。
她不住地搖頭,很明顯地在抗拒他,甚至不想睜眼去看他。
沉凝了片刻,沉重的聲音從薄唇中淺淺發出︰「好。」
步婉緊咬著下唇,指甲陷入了肉中,掌心血跡痕痕,可她卻仿佛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心猛地一抽,他試圖去握住她的手,可剛剛觸踫到她的肌膚,她卻似觸電一般地將手抽了走,別過了頭去。
縴長的手指僵在了原地,半響才縮了。
「好好照顧自己,什麼都不要去想,我一直都在。」聲音淺潤,他極力隱藏著內心的痛楚,站起了身。
她別著頭,一直都沒有去看他,眼淚流得更加的無法制止了,現如今,她听不得他用那樣的語氣和她說任何一句話,那般溫柔,那般疼惜,她討厭這樣的語氣,她不配……
「嫂……」仁兒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咬唇止了住,心疼地看了步婉一眼,隨著哥哥出了去。
「盡心照顧好,否則孤定不會輕饒。」
水晶簾外,冰冷的聲音充滿凜厲。
他們的孩子便就死在身邊的侍女手中,那個侍女,他定不會輕易繞了她。
步婉將被子擁緊了幾分,天氣明明不冷,全身竟是徹骨的涼,心頭疼得似是有無數根針再扎一般。
她將身子蜷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身體,雙眼通紅得似是厲鬼一般。
他們的孩子……竟是死在了她的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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