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升平殿的時間說早也不算特別的早,卻也絕對算不上晚,她沒有遲到的習慣。
只是她沒有想過會在升平殿門前遇到浩軒和仁兒,就在她和依瑤說話走路的時候,不過是一個抬頭,便就對上了離她數步之遠的那雙澄明的雙眸,沒有絲毫的預兆,他們是面對著面走的,之前卻沒有看到他們。
「嫂嫂!」仁兒笑著放開了挎著浩軒的手跑到了她的身邊,「剛剛就看到你和依瑤,可你卻一直和依瑤說話,根本不往前看!我便就在在這兒等了等你,我們一起進去。」
「見過步。」浩軒向她作了一揖,微低著頭並沒有看她,她也同樣回了一禮。
剛剛看步婉從遠處迎面走時,浩軒心頭一澀,此時更是不敢再去看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流露出什麼情緒。
她的習慣似乎從來都沒有變,腦海中的畫面越過千年的光載。她說笑著走來的那一刻,他恍若看到了曾經,她走在他身邊,也是同樣側著頭和他說笑,從不去看前面的路,有一次,她險些撞到路燈上。從那以後,他便就替她注意著前面的路,讓她再也不用不小心撞到什麼。
這樣……大概有三年了吧,從他們認識不久開始。
他從前便就想,若她和旁人並肩走在一起,那個人會不會替她留意著前面的路,讓她這個小迷糊不至于撞到樹干或者電桿?這樣想著,他不覺笑了。哪怕那個人可以做到,他也不放心,或許只有自己在她身旁替她留意著才能安心。
于是。他在她旁邊走了三年。
「嫂嫂,我們進去吧。」仁兒拉著她想殿內走,看了浩軒一眼,示意他跟。
到守在殿外的侍衛向他們見過禮,到走進偏殿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都沒有再看浩軒。她卻不知道,她沒有多看一眼的那個男子,直到進入大殿向太和孫權見禮的那一瞬。目光一直放在前方她的身上。
剛剛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看到孫權鳳眸輕眯,眸光不著痕跡的從她身上劃過,或許他還不知道今日她會來。
對不起。看到我讓你失望了。
升平殿的正殿很大。富麗堂皇,一般宴請群臣或者有什麼大的宴席都設在那里,偏殿的裝潢同樣的精致,美輪美奐,卻比正殿要小上許多,多數是用于人數比較少的家宴,就像今天這樣。
只是在偏殿看到的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要多許多,比如。還有伯言,呂蒙。還有好多她不認識卻見過的臣子,那日婚宴上,他們都曾向孫權敬過酒。
當她看向他時,更多注意的是他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一襲華麗美艷的粉衣,嬌羞可人,估計是懷孕的緣故,精致的臉蛋略顯圓潤,身材並不似從前那般清瘦,卻也算得上是苗條。
從前他身旁那個位置上坐的是謝巧倩,後來,謝巧倩離世,和他坐在一起的便就成了她,府上的人都說她是專房之寵,與吳侯情投意合,又是的位置,所以那個座位由她坐,並沒有引起過什麼爭議,可如今,他身邊的人卻是……王姬?
不覺感到有些可笑,她今日听聞,昨夜他離開後正是去了王姬的仙雨閣,今日的宴席全都是太安排的,想必太定是听到什麼風聲了吧,才安排了那個位置給王姬。或許府中的人大多都听說了些什麼,消息當真是傳得夠快。
侍女帶著他們進來的時候便就自動把她們帶到了各自的席位上,她的席位也是太刻意安排的吧,正如她今日看上去一般,並不算鮮顯眼,忽然想起今日她和蘇璃所說的「不喜熱鬧」,看來太是在「成人之美」,特意為她安排了個好位置。
又覺得有什麼不大對勁,太向來是個守禮節的人,就算是不喜她,也不該把那個位子給王姬啊,畢竟她現在是侯府中位分最高的。
她安靜地坐在她現在的坐位上,看到仁兒微微鎖眉向她投來的目光,她回以一笑,示意仁兒沒什麼,笑中也並無什麼苦澀嫉妒的含義,她本來就不在乎這些,坐在哪里還不是吃同樣的飯,又不會給王姬上山珍海味,給她吃蘿卜青菜。
從殿外走進兩行侍女,將菜肴擺在了他們各自的桌案上,嗯,宴會算是正式開始了吧。
「今日是家宴,無關君臣,大家盡興就好。」孫權舉杯,含笑的鳳眸透著他那與生俱來的威嚴。
眾人同舉起酒杯,恭敬地遙祝致禮。
她在看他,他卻並沒有看她。
「屬下來遲,還望吳侯恕罪。」隨著清雅的聲音傳來,男子一身墨衣,手握羽扇,含笑的眉目如詩如畫。
「大都督說好在宴會開始前來的,如今來晚了,吳侯說,該不該罰大都督一杯酒?」
說話的是呂蒙,而且此時,已經起身走到周瑜面前,將酒樽遞到了他的面前,她听候不由得幸災樂禍了起來。
「焉能不罰?」階上正席處的男子眉梢帶笑。
周瑾接過了呂蒙遞的酒樽,用手指了指呂蒙,呂蒙則是在一側笑得清朗,見他將酒喝完才拿了酒樽回到了座位上。
「還不快給公瑾加席?」孫權劍眉一鎖,聲音中帶著威嚴。
話音剛落,便就有兩個內侍俯身抬著一張紫檀桌案進來。
「就放在這里吧。」
周瑜隨手一指,指了自己身旁的一個座位,並沒有多看。
那個座位正好在她的旁邊,剛剛周瑾進來的時候便被她對面的呂蒙攔住罰酒,正巧站在她眼前。
待到周瑜落座,殿外一眾舞女輕移蓮步,緩緩步入大殿中央。
其實她覺得她這個座位也挺好的,比如……正巧在呂蒙對面,站在自己側後方的依瑤可是能一飽眼福了,譬如,剛剛呂蒙罰周瑜酒的時候,她悄悄瞥了依瑤一眼,其實也用不著悄悄,因為依瑤根本就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看著殿上笑得清朗的男子,就算是她光明正大地偷看,依瑤也絕不會察覺她。
哎,存在感頓時降低了……
「看什麼呢?」她剛剛想著又側頭打量了依瑤一下,卻被什麼東西敲了下頭。
她下意識用手模上頭,離自己不遠的席位上,男子含笑看著自己,而那敲她腦袋的「凶器」就是他剛剛拿在手中的羽扇。
「沒看什麼啊。」她笑了笑,拿過了他手中的羽扇,扇了扇,「這邊基本上都是,其實我覺得你坐在對面才不顯得突兀。」
周瑜斟了一杯酒向她舉了舉︰「怕你沒人陪著喝酒會無聊罷了。」
「今日還有一事。」當殿內跳完第一支舞的舞姬退下去後,太出了聲,因為上了年紀聲音顯得有些滄桑,卻滿是威嚴。
「王姬如今身懷有孕,特封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