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她身上的傷一天比一天見好。
白衣的醫術果然了得,現在她手指上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到那一點點變形的彎曲的。背上的傷落下了疤痕,不過同臉上的上比起來,卻顯得微不足道了。雖說背上疤痕很多,很重,可畢竟是傷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同面上的疤痕來說要好得多。
就是那人貌似並不怎麼喜歡她,還給她取了一個很難听的外號叫「金子」,于是她也不服氣地叫了他兩聲「銀子」,誰讓他總是百年不變的一身白衣。
雖說她膽子不小,可她卻是不怎麼敢惹他的,比如上次在她將他氣急了後,她那天愣是生生地多出了一碗要喝的藥。
所以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寧得罪小人不得罪大夫,寧得罪別的大夫也不得罪給自己治病的大夫。特別是像銀子這樣的大夫,萬一他一個不順心給她喝碗什麼不好的藥,恐怕她連自己怎麼一命嗚呼的都不知道。
她總覺得銀子很奇葩,後來有一次他心情好的時候告訴她說,其實他剛認識浩軒的時候才覺得浩軒是個奇葩。他說他會跟著浩軒也是因為浩軒懂得許多他不懂的東西,比如「奇葩」這個詞。還說慢慢的,浩軒越來越像這里的人,他卻貌似越發地像是浩軒家鄉的人。
之前她覺得這樣沒有記憶卻殘留感覺的狀態很痛苦,不過近日來卻是適應了不少。總不能因為沒了記憶便就消沉了吧。
自從她醒來後,她覺得自己怕極了黑夜,總怕那漫漫長夜會在冷寂中將她帶入一個傷心的夢境。
不過還好。浩軒每日都會輕擁著她入眠。在他的懷里,她可以什麼都不用怕,她總感覺,從前的很多個日夜,他都是這樣抱著她入睡,帶個她溫暖。如今,她愈發地眷戀那個懷抱。
有的時候她在什麼都不想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很空曠。像是丟了什麼一般。有時她會很好奇自己從前的經歷,會很好奇自己丟失的記憶,有時又有一種預感。如今失去記憶的她很幸運。
「她面上的傷你可以醫治嗎?」。浩軒問向一旁一臉悠然的男子。
這些日子里,她總是會坐在銅鏡前,靜靜望著自己面上的傷疤,眸光中滿是落寞。如今她總是會覆一面面紗在臉上。只有在夜深人靜。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她才會將面上的面紗摘下。
「沒想到你也在乎這些。」白衣挑眉,眯著眸笑。
「你且說你能不能治。」
見浩軒眸光認真地望著自己,白衣收了面上欠揍的笑容,故作玄虛地撓了撓頭,「這……」
「你能治好她的傷是不是?」浩軒扣住了白衣的雙肩,眸中是濃濃的期待。
白衣一驚,「這……真的無能為力。」
浩軒熾熱的眸光一點點地暗淡了下去。松開了白衣的肩膀。
「老兄,先不說金子臉上的傷。這幾日我讓人給她送去的安胎藥是不是你讓人倒掉的?」
「是又怎樣?」浩軒並未去看白衣,聲音淡漠。
如今她失了記憶,已經記不得她從孫權在一起的事情,也記不得她月復中的孩子了。她是他的妻子,他要讓他們從頭來過。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嫌棄她,卻會介意她月復中同孫權的孩子。
「怎樣?」白衣不由得長大了嘴,彎了唇角,一步跨到浩軒面前,「一猜就是你!我今早給她號脈就知道她最近都沒喝安胎藥。上次還告訴她那安胎藥是安神藥!她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吧。」
「不過莫怪我沒告訴你,她現在不能小產。她如今已經夠虛弱了,經不起這些折騰。除非再過幾個月再說。嗯,到那時她再小產就不用擔心虛弱不虛弱的問題了,該考慮她能不能活的問題。」白衣悠然說著,認真地點了下頭。
浩軒眸光一抬,輕鎖著眉看著眼前的男子,眸中有一閃而過的慌神,「當真如此?」
如此說來,若要打掉這孩子,她便會有生命危險?
「騙你做什麼。」白衣模了模鼻子,又伸出食指在空中點了下,坐到了桌案上,「不過你可以賭一把。賭贏了,孩子沒了,金子沒事兒。賭輸了大的小的都玩完。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莫要賭這一把比較好。這是來自醫者的忠告。到時候輸了別怪我未曾告訴過你後果。」白衣忙將自己瞥干淨。
「不,不會輸。」浩軒月兌口道,聲音異常的堅定。
「你當真打算賭?」白衣的神色有些錯然,「我曾經給過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要,而且我說過會醫者父母心的。」
「就是因為你曾提及過此事我才敢去賭。」
「額……」白衣想了下,他之前的確說過能將那孩子打掉。浩軒也定是知道他從不說沒有把握的話,其實有時記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
「去給我配一味藥,我要你保證她一定會無事。」浩軒認真地看向了白衣。
白衣模了模鼻子,「我盡力,我盡力。」
「可我之前給過你機會,你自己不好好把握。這是醫者的原則,你讓我破壞了原則,又欠了我一個人情。」白衣眯眸得意地笑著。
浩軒瞥了白衣一眼,未曾拒絕些什麼。
「來,讓我數數你現在欠我多少個人情了。」白衣說著長「嗯」了一聲,笑道,「反正很多,現在用一個也不遲,老兄,你先還一個成不?」
「你想要什麼?」
白衣立刻從桌案上跳了下來,「我想要你回荊州。」
「可以。」
「當真?」
「當真。」
「那好,我這就去收拾包袱,我們明日就走。」白衣說著便打開櫃門收拾衣物。
「我只答應你,未曾答應你明日。」
「喂……」白衣氣惱,將手中的衣物扔回了櫃門里,「那你打算什麼時候?」
「回頭再議罷。」
「……」
「我看得出,你是不是喜歡那?」白衣鎖著眉頭,一臉的憂慮。
「是又怎樣?」
「就知道你同金子的關系非同小可,我今天還听見一個侍女喚她!誰的?你的?」白衣不由得放大了聲音,神情驚慌。
見浩軒沉默不語,白衣焦慮地拍了下手,「你同那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浩軒鎖了眉,聲音有些不耐。
白衣急了,「拜托,老兄。不說這現在失了記憶又毀了容貌,她肚子里的可是別人的孩子!難不成你要替別人養不成?」
浩軒雙眉緊鎖,別過了頭,聲音有些惱了,「我不介意。以後這些話莫要再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