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這個表情,那邊有什麼不對勁嗎?」。沈竹茹不由問道。
「那邊是劉家的後山墳場,那片山地中葬著歷代劉家的祖輩,除了守山奴之外,一般不會有人住在那里。而守山奴據我所知,這一代只有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並不存在這般大小的孩子。」
慕風華說著望向了小魚兒,眼中的懷疑之色毫不掩飾。
「我沒說謊,我真的住那里。不信我帶你去。」小魚兒看著慕風華,怯怯的應答,卻又帶著一絲小小的倔強,堅定自己不曾撒謊。
「要不,去看看?」沈竹茹見小魚兒怪可憐的,不由試探性的跟慕風華這般一說。
「你高興就好。」慕風華無所謂的應道,不過既然答應一趟,之前帶的吃食卻是不適合留在這邊,因此他拿了食盒,由小魚兒帶路前往他的住所。
繞過了一個院子後,果然到了劉家那片後山所在。
後山高度不高,卻也有點範圍,站了數米高的杉樹,雜草頗多,不過卻還是有一條清理干淨的小路通往後山。
跟著小魚兒身後,走了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方才到了一處木屋所在。
昏黃的燈光亮著,一道佝僂的身影投射在窗戶紙上,明顯是個老頭在屋里頭緩緩走動著。
那老頭想來就是劉家的守山奴,負責打理山里的墓地的人。
本以為那里應該就是小魚兒的住所,可沒想到他卻是拐了個彎,入了另一條小道走了片刻後,繞過一片長勢旺盛的荊棘花叢,在那邊看到了另一個兩個房間的小木屋。
小木屋外一道黑色身影站在門口,褪下了兜帽,儼然是個中年女子。
沈竹茹微微眯了眼,看到對方那裝扮,還有熟悉的身形,已然可以肯定,這個正是將小魚兒直接丟入池子中,妄圖將他淹死的那道身影。
看到那個女子時,小魚兒的情緒儼然有點不對勁。
那種神色夾雜著恐懼與畏懼,想逃又不能逃的復雜感覺,很是矛盾。
慕風華儼然也意識到點什麼,拉住了沈竹茹,推了推小魚兒的身子。
「我們在這里,你先。」
小魚兒看了眼慕風華,抿了抿唇,小小的身影最終踏著堅定的步伐朝著那女子走去。
小魚兒的表現讓沈竹茹很不解。
他只是一個孩子,完全可以拒絕慕風華的要求,哪怕是哭鬧不去也沒問題的。
為何他要這般听話,明明害怕的要死,卻還是踏著那般堅定的步伐走向小屋,走向那個屋門口站著的。
細碎的腳步聲,驚動了那女子,抬頭見看到小魚兒的身影,無疑讓這個女子原本還有些發呆的面容,此刻卻是顯露出猙獰之色。
「你這個不祥之人,你為什麼死了都還要回來。告訴你,我不怕,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
瘋狂的嗓音隨之響起,帶著一絲尖銳,那女子望著小魚兒的眼神簡直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小魚兒站在原地有些害怕,可還是繼續朝前走著。
「哈哈,想要拉我一起死嗎?我不怕,可我偏偏不讓你如意,不讓你如意。」如同瘋了一般,那女子轉身朝著另一條小徑跑了。
那笑聲很瘋狂,而隨著小魚兒一聲輕喚時,沈竹茹二人都忍不住驚訝了。
「娘!」
低低的一聲輕喚,那一聲輕喚對于小魚兒來說該是如何的痛苦。
被自己的母親說成不祥之人,還被這幫排斥,甚至于殺害,沈竹茹這心里頭就忍不住心酸。
哪怕是上輩子在那個世界里,她也不曾見過甚至于听聞過父母巴不得自己孩子去死的事情,哪想到今日里撞上,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難受,而小魚兒這會也已經追了。
同樣追的沈竹茹,卻沒想到看到的卻是那女子直接跳落山澗活活摔死的情景,而小魚兒就那般站在山澗的邊緣處,有些茫然的看著下方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一動不動的站著。
「怎麼會這樣?」沈竹茹捂著嘴,有些難以置信。
「或許這對她來說也是最好的歸宿。」慕風華摟著沈竹茹的肩膀,忽而這般說道。
「你知道點什麼?」
「嗯。之前沒想起,這會看到這個女子的行徑後,我想起來了。小魚兒的父親應該是已然去世的六叔的孩子,至于那個女子,便是六叔的外室。」
「因為六叔只是我姥爺的養子,在加上一次意外讓他傷了一條腿,在劉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而那個女子便是害了六叔的那個外室,若非懷著孩子,姥姥也不會讓她住在劉家。」
「只可惜,在她生產的那天,六叔都未來得及看孩子一面就猝死了。這孩子就成了不祥之人,無人提起,一直被安排在這後山住著。」
「原本說他不詳也只是嘴巴上說說,畢竟是六叔的唯一的孩子,姥姥多少還是顧念舊情,讓人安排母子二人住在劉家,安排的院落就是之前那處荒廢的園子。當初那園子便是屬于六叔的。」
「只可惜,這一安排之後,劉家生意開始不順,窯場突然炸爐毀了幾窯子的瓷器,虧了不少銀子,再加上姥姥突然的病倒,大伯差點在回來路上被匪徒劫持,險些喪命,一切的一切都發生在這孩子與那沒名分的外室住進那園子後,漸漸的劉家就有了不好的傳聞,那孩子也成了不祥之人。再加上失火毀了那處園子的閣樓,那女子整個後背燒傷嚴重,幾乎慘不忍睹,便鑄就了不祥之人的傳聞,自此母子二人被送入後山住。」
「原本我也只當一個笑話听听,畢竟沒見過人,若非之前的情景讓我想起此事,我都不覺得那種事會是真的。而這所謂的不祥之人竟會是小魚兒,而妄圖殺害他的人,竟會是他的親娘。令人不勝唏噓。甚至于他之前對你所表現出來的戒備,恐怕也是因為心理陰影造成的。說不定,他身上長著無數傷痕,都是他娘施虐留下的。」
「不會吧,這麼狠。」沈竹茹嘴里頭這般說,卻已經望向了小魚兒,見他此刻面無表情的回轉身來,默默不語的朝著小木屋走去,不哭不鬧的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