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央,人確定離開了嗎」沈竹茹問道。
「,離開了,奴婢親眼所見,斷不會有錯。」
「好,換身衣服,弄個已經入睡的假象,我們離開客棧外出一趟。」
「,您這是要去哪?」
「剛才回來路上偶然間看到小魚兒的身影,我想確定一番是不是眼花了。對了,小魚兒不是交給慕風華照顧了嗎?能否確定一番小魚兒的行蹤?」沈竹茹正準備換衣裳,忽而回過神來,想到了這茬立馬追問了月央。
「,小魚兒的事情奴婢也是知曉的,想來您看到的人應該是小魚兒。三個月前,奴婢已經得了消息,小魚兒需要接受訓練,讓他懂得自我獨立,自我保護,他不會有事的。通常他這般年紀單獨一人生存時,暗中都會有人看顧著,當他無法堅持下去,或者當前的一切對他已經不再是挑戰的時候ˋ,自會有人將他領走,您根本毋須這般擔心的。」
「他還這麼小,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點?」沈竹茹多少有些不忍。
「不小了,已經是學會懂事的年紀了。更何況當初從茶陽縣離開後,他是什麼狀況也是清楚的,那您說說之前你所看到的驚鴻一瞥下的小魚兒給你的感覺如何?」
月央如此一問,沈竹茹認真想想,倒也覺得此時偶然看到的疑似小魚兒的孩子給她的感覺與當初那個陰暗的孩子有了很大的區別,至少陽光了不少。也堅強了許多。
也許月央說得對,訓練他獨立自主更容易愈合內心的傷口。
「既然小魚兒沒什麼事,那等適合的時候。再見不遲。」
「那還需要外出嗎?」。
「小魚兒看不成,不過慕家的這幾位卻還是需要看看的,不用接近,遠遠看看就好。」
「行。奴婢這就帶您去慕家祖屋所在。」
沈竹茹點了點頭,在月央的安排下,主僕二人離開客棧,前往慕家主屋所在。
說起慕家的祖屋。那只是一個二進的小院落,處在祁陽縣縣城外十里的一處名為小安村的地方。
當初慕家的發展,讓一個小小的村子如今也發展到了一座小鎮的規模。
小安村如今也改了名。叫安鎮。
從祁陽縣城快馬到達安鎮大約花費半個時辰就足夠了。
這里並不似京城一般,到了時間城門關閉就再也進不去,祁陽縣這里,只要有錢有勢。晚點進出城門也不過是花些銀子的問題。
沈竹茹這邊悄然離開到了安鎮之時。天已經完全黑透,黑夜中的安鎮唯有鎮上酒樓還有擺攤的面攤依舊亮著燈火,附近圍著一些還不想休息的百姓,小孩子就在燈火附近玩的不亦樂乎。
慕家的祖屋大門緊閉,越過圍牆的縫隙只能看到兩間屋里亮著微弱的燈光,從窗戶紙上的投影看得出,一個房間屬于慕鴻勛夫妻,另一個房間則是老太君與翠嬤嬤的住所。至于江若雨明顯並未跟著回來,或是根本就不住這里。並未看見她的蹤影。
「不肯便是不肯,我有什麼辦法。我只是嫁出去的女兒家,爹娘能夠念著親情接濟我們米糧已經仁至義盡,問他們借錢,幾位哥哥手里頭都沒有余錢借你東山再起,我什麼話都說盡了,拿不到錢你又能怪得了我嗎?」。慕劉馨月委屈的說著,話音中帶著一絲哭腔,滿心的委屈。
「我真是瞎了眼了,當初那般幫著劉家,哪怕他們捅了婁子,只要能夠幫襯的事情絕對不推辭,甚至于都不知道為其善後幾次,可如今一見我如此,居然連區區一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借我東山再起。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慕鴻勛懊悔的嗓音響起,心中幾多不甘,可事已至此,說這些也無法改變事實,他即便責備妻子無能,又不能改變事實,說多了也不過是傷害夫妻感情,最終未能將話說完。
沈竹茹在院子外都听見屋里頭的爭吵,雖然只是听了幾句,卻也大體上了解的狀況。
目光投向另一個房間的方向,听見的卻是一聲嘆息後的咳嗽聲。
如今的慕家也算是落魄,住的地方甚至于都不如當初下人們的院落大,只是這會獨獨不見慕風華的替身,也就是說這慕風華並未在此,那他去了哪?
是被送走,還是泄露了身份自行離開,實在很難揣測。
「,老太君與都甚是可憐,若非少爺交代萬不得已不許插手,奴婢都有沖動準備留下一筆銀子讓老爺周轉,東山再起了。」
「月央,沒想到你對此倒是自信滿滿的。」
「奴婢並非對老爺信心十足,而是這些年來多少知曉老爺的手腕,知道老爺生意方面有著不小的天賦,如今雖然家產充公,只留下這麼一處祖屋可以有片瓦遮頭,確並不能磨滅老爺的斗志。將銀子留給老爺並無不可,最多不見面一些便是。更何況,這銀子也是少爺所有,給一千兩銀子給老爺周轉,就算少爺知曉也不會怪罪下來的。」
「難道慕風華就沒做點其它的事情,例如說小魚兒那般,暗中還有保護的人,根本沒必要擔心這些。」
「所言極是,不過,恐怕要失望了,現如今四周圍並無與奴婢一樣的人,也無法說什麼照顧誰。」
「怎麼會。」沈竹茹一臉意外之色。
連小魚兒這麼一個被譽為劉家不祥之人的孩子,慕風華都可以派人訓練他,暗中保護他,為何明明是自己的父母,為何關心還不如一個外人多。
沈竹茹很是不解。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或許少爺並非沒派,只是那人藏的很好。並未被察覺到而已。」
「這倒也說的。不過,替身呢?」
「應該是借由秋名義將人領走了,不然以慕家老太君的脾氣。豈會這般簡單放人?」
沈竹茹多看了眼院子里的一家子的住所,也不再多言,至少雖是過得清苦些,可至少不會缺衣少食,也算是不錯的了。
沈竹茹正打算離開,忽而七八個拿著棍子的地痞流氓走了過來,人手一根棍子耀武揚威的姿態。顯露無遺。
「開門,開門,快點開門。」對方惡狠狠的拍打著門扉。將屋里頭的慕鴻勛驚了出來。
「老爺,怎麼那麼吵鬧?出什麼事情了嗎?」。慕劉馨月抓著慕鴻勛的手臂,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出去看看,我們雖然落魄了。可至少並不虧欠任何人東西。過得清苦點卻也心安理得,或許是別的事情,我先去看看,你別想太多。」
「那你點。」
沈竹茹與月央忙閃到較為陰暗不明顯的角落,看著從屋里披了件外衣出來的慕鴻勛。
數月不見的慕鴻勛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以往光鮮的衣物,如今也換上了粗布麻衣,頭上的白發都平添了不少,可見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來了。別拍了,再拍下去門都快拍散了。」慕鴻勛喊道。果然對方也不再拍門,而他也打開了門栓,將大門打開,一下子八人一擁而入,入了這不算大的小院落。
「你就是慕鴻勛,原來祁陽縣城的首富慕家老爺對吧。」領頭的是個光頭男子,二十七八歲,臉頰上有這一道蜈蚣一般的疤痕,略顯可怖。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不過,我並不認識你們,你們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慕鴻勛好聲好氣的,可對方一點都不領情,一把就將慕鴻勛的領口拽在手里頭,拉到跟前與他四目相對。
「慕老爺雖然不認識我這麼一個小人物,可並不代表不認識茶陽縣劉家對吧。」
「劉家?那是我的親家,雖不願提起,可這是改不了的事實。不過,我可不記得欠你們什麼,用得著這般大陣仗的上門嗎?」。慕鴻勛畢竟不是初生牛犢,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只字片語就猜出了對方的來意。
可也正是猜出來,他心里頭就有一股子止不住的怒火蹭蹭的冒上來。
「看慕老爺你這模樣似乎知道了什麼。」領頭之人模了模自己光溜溜的腦瓜子咧嘴一笑,一口黑牙在這夜里頭看到,還真是有點慎得慌。
「我慕家雖然落魄了,卻也不曾虧欠別人什麼,你們這般明目張膽找上門來,而且一看也不像是安鎮的人,卻又明顯沖著我們這一家子來的。不想都知道事出有因,雖然心里頭多少有些想法,可我還是想要知道,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狀況。即便是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嗎?」。
「慕老爺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即便是落魄了,這份觀察力卻還是有的。老實告訴你也好,我們這些人找上門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可還記得當初為劉家作的保?」
「作保?」
「一百套花釉瓷器的擔保?」
慕鴻勛臉色微微一變。
「看來慕老爺是想起來了。那單子本該上個月交差,結果劉家做出來的成品至少有半數根本不堪一用,如此一來,就勢必要賠償損失。劉家那邊賠了半數的花釉瓷器的款項,卻還有一千三百多兩的賠償未曾到手。按著劉家所說,這筆款項中,一半乃是慕家所有,賠償自然也不能單單賠償一家,你們也需要負責。這不我們哥幾個就是受命過來收賬的。」
「受命!收賬!你們是受誰的命令來的?」慕鴻勛沉聲問道的。
「劉家!」
砰的一聲,房門被推了開來,慕劉馨月一臉難以置信的搖晃著走了出來。
「你說謊,怎麼可能會是劉家的人派你們過來收賬,現如今慕家什麼狀況大家都知道,別說一千兩銀子,即便是一百兩銀子也根本拿不出來,劉家若真的這般做了,簡直就是逼我們上絕路。劉家的家主是我的親大哥,他不會這樣做的,不可能。」
「慕,這種事情我可沒必要撒謊。更何況,若非看你們可憐,不想你們蒙在鼓里頭,我也不會跟你們說這些。讓你們知曉真相。其實,你們慕家真的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嗎?這可不見得。女人都喜歡存私房錢,再掏一掏總能夠拿出來,就算不夠數,這不還有這處祖屋嗎?多少還是值個一兩百倆銀子的,湊湊總夠的。」
「夠了。」
咿呀一聲,老太君屋子的門開了。
翠嬤嬤負責老太君從屋里走了出來,手里頭還有一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紫檀木盒,想來就算里頭空空如也,光是這個盒子也夠幾百兩銀子的。
「娘,您怎麼出來到了,您身子骨不好,該回去歇息才對。」慕鴻勛忙上前攙扶著,哪怕落魄了,至少他還是個孝子。
「兒呀,娘雖然老了,可耳朵不聾。你要做生意,娘想讓你踫踫壁,看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就對此不聞不問,你可會怪娘?」
「兒子無論如何都是娘的兒子,不管娘如何,兒子都不會怪娘你的。」
「傻孩子,娘知道你也曾經難過過,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如今你也看清楚了,有些人自由在你發達的時候才會錦上添花,可你一旦落了魄,就恨不得落井下石,讓你永無翻身之日。,你也看清楚你家里那些人的真面目了?往年里我不樂意隨你去,便是看出了那一大家子的本性,而你又是個懂得分寸的孩子,便也不曾阻攔著。現如今,你可也看明白了。」
「娘,對不起。是的錯,若非愛慕虛榮,被家里人捧慣了,以至于得意忘形,求了夫君對他們百般照顧。本以為這麼多年的恩情加上親情,至少不會讓他們見死不救,可兒實在沒想到結果會是這般。錯了。真的錯了。」
「娘,兒也錯了。」
「知錯就好。更何況,也不是只有你們錯了,即便是我時至今日也才明白,所謂的門戶之見,若是彼此間只存在利益,而無親情可言,一旦落了魄,便是如今這般結果。大戶之人重利,唯有利益才有結合,才有所謂的親疏之分,反倒是普通人,只要本性善良,你對她好,她便會對你涌泉相報。若說錯也是我錯得厲害,若非想要高攀公主這門婚事,慕家也不會是如今這般狀況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