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在顧非進來後，並沒有鎖上，而且一直是呈半開狀態的。
房內，方笙和顧非兩人以相當曖昧的姿勢纏在一塊。
「哇，你看，你看，屋內兩人好激烈啊。嘖嘖……現場版啊。」
「哇哇……血槽空了……太美好了……」
房門外的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但是方笙還是隱約听到了。
顧非想必也是听見了，因為他起身，從方笙身上下去了。顧非斜斜地挑了下眉，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就這麼盯著方笙，眼神陰寒的像條毒蛇，那樣子根本不像是喝醉的模樣。
「方笙……我想看你哭的樣子。」
方笙仍躺在地板上，面色寒冷，一言不發。
「我想做的事……還沒做不到的。」顧非微抿了下嘴角，伸手，指尖輕輕托起方笙的下顎，「方笙……你不該讓我有興趣的。」
方笙眉頭蹙起，從鼻子冷冷哼了一聲，「這話……我可听過不止一回。」方笙直直地看著顧非，目光肆無忌憚，帶著一絲嘲諷。
「所以說……你是個髒東西。」
「哼……」
方笙抬手打開顧非的手掌，從地上起身，就往房門口走。
走到門框處，腳步一頓，轉身又走到了顧非身邊，然後伸出右手，平攤開來，「這屋的錢是我出的，顧大爺要住的話，先把錢拿來。」
「你眼里就只剩下錢了？」
「關你屁事，把錢拿來。」方笙怒哼著，神情好似古代地痞流氓收保護費。
顧非揚了下眉梢，睥睨了顧非一眼。「先把我伺候舒服了。」
「……」
方笙狠狠瞪著顧非，捶在褲邊兩側的手握著拳，微微顫栗著，像是在壓抑什麼。
得，算他今天倒霉！
方笙氣沖沖地走出了房間，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和顧非在一間房里呆下去了。
反正不是在酒吧，他不需要討好顧非。想到酒吧，方笙行走的腳步一頓，整個身子停滯不前，像個雕像那樣佇在原地。
他是鴨，哪怕自己故意忘記了，也會有人時不時提起。方笙真的是恨極了這個字。
停頓了許久的腳步總算又邁了開去，方笙沉著臉走出了賓館，對于身後服務員的話充耳不聞。「嘿……先生，您的住房時間還沒到……」
城市被夜幕籠罩著，路燈散發著淡薄的光芒。
方笙站在路燈下，這時的天氣濕涼，濕涼的，呼出的氣都是白色的一團。方笙搓了搓手臂，望著馬路，出了神。
馬路的斜對面就是方笙剛出來的那家賓館，賓館二樓靠左的第四個房間，有個人倚在窗戶上。
顧非雙手抱胸，透過玻璃窗，俯視著路燈下的方笙的輪廓。
晚風將衣服吹得緊緊貼在方笙的身上，依稀的橙色光芒更襯得方笙的身影單薄無比「怎麼這麼瘦……」顧非喃喃說著，眉不自覺地擰了起來。
顧非立在玻璃窗邊，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注視方笙的目光便冷了下來。
他真是醉得不輕……
冷著臉，顧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玻璃窗。
方笙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看了半天，仍對著馬路出神……直到一陣冷風刮進了他脖頸里面，他才回過神。
方笙立在這浩瀚的天地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溢上胸口。真是厭倦了做人……
鬼使神差，方笙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撥出了家里的號碼。
「哥？！」
手機里傳出來方曦的聲音，方笙那雙深邃的黑眸，霎時亮了起來，宛如夜空中的星辰，那般璀璨。
「哥……怎麼不說話？怎麼了？」
「方曦，我打架了……」
「什麼！哥，你在哪？」
手機里傳出來一陣「兵乓」聲，「哥，你等下，我這就出來。」
「不用了，我在回來路上了。」方笙呵呵笑道︰「這麼晚了，出來多不安全吶。好了，你乖乖在家，我馬上就。」
說完，方笙掛斷的電話，邁步朝前走去，背影挺拔孤傲，像是能頂起整片天來。
這世界上，他方笙，還有一個人要守護。
走到一半，這天突然就下起雨來，雨勢說大就大，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方笙趕忙跑起來，鞋尖帶起不少雨水。
跑到家門口時，方曦正來回在走著，一副急躁躁地模樣，瞥見雨簾中的方笙，緊皺的眉才舒展開來，笑嘻嘻地說道︰「哥。」
「怎麼站在門口？」方笙微微吁了一口氣，不滿方曦在門口等自己，說話語氣有些責備。
「天，哥，你的臉……誰抓的。」方曦伸手想去踫方笙的右臉頰，但好像怕弄疼方笙似的，又怯怯地縮了。
「哥……你做的什麼工作啊，怎麼還會被人打了……」方曦癟嘴說道。
「好了，我沒事，趕忙進屋，凍死我了。」方笙模模方曦的腦袋，神色柔和，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右臉上那個難看的血痂。
「方曦，煮碗方便面吧，餓死了。」進屋後，方笙月兌去淋濕的衣服，隨便裹了件被子，張嘴對方曦說道︰「哦，多放一碗，你當夜宵吃。」
「知道了。」
方曦說罷，就圍上圍裙，下起面來。
方笙窩在沙發上，扭著頭往小廚房望去。鐵鍋上「咕咚，咕咚」冒出裊裊白煙，方笙急急忙忙喊道︰「方曦，水開了——」
沒多久，方曦就端出了兩碗方便面。「瞧哥的饞樣，小心燙。」
「有這麼和哥哥講話的嘛。」方笙喜滋滋地接過，嘟囔道。
「哥……能不能換個工作……」
方笙吸面條的動作一僵，隨後扯出一抹笑，說道︰「這個工作挺好的。」
「好什麼呀，都是夜班，還會被人打。」
「好了，下次我會注意安全的。」方笙隨手刮了下方曦的鼻梁，看他家弟弟又開始瞎擔心的。「如果有工作比現在好的，我馬上換，行不。」
方曦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
「你的面要胡了，還不快吃。」方笙用手肘撞撞方曦，「吃完了趕緊上床睡覺，都幾點了啊。」
方曦便大口大口吐起面條來，等吃得差不多時，「哥，以後我賺錢養你。」
方笙怔了幾秒，然後燦爛一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