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笙抹了抹嘴角，望著川流不息的馬路出了一會兒神，然後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總覺得，方曦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顧非家和自己家的距離其實很遠，而方笙是徒步走的，待走到家門前那條道路時，他才發覺腿腳酸得不行，回頭望望自己走的路，方笙自嘲地笑笑，難不成被扇了一巴掌，腦子都被傻扇了嗎，這麼遠的路，他就靠這麼兩條腿走了……
笑著，笑著，臉倏地都僵硬了下去。若此時方笙邊上有人，八成會被當成精神病。
路遠，又是步行的。等方笙回到家門口，太陽早就下山了，折射著暗淡的光芒，方笙站在門口，能夠听到屋內節能燈打開前發出「刺啦啦」的很熟悉的聲響。
方笙伸手，剛握住門把，手里的門把就轉動了一圈，然後大門推向方笙那去。
額……方笙？」秋姨看到站在門口的方笙，推大門的手一頓，「你拿個手機，怎麼拿得這麼遲？」
「哦，去逛了一圈。」方笙環顧了屋子一圈，沒看到方曦，道︰「方曦人呢？」
「在房間里……」秋姨說這話時，臉上有幾分擔憂，「從咖啡廳回來，總感覺怪怪的，方笙，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方笙斂了下眉，嘆了一口氣，搖搖頭。
「是嗎？」。秋姨突然意識到方笙臉上的傷，提高聲音道︰「這臉上，怎麼弄得，和人打架了？」
秋姨這話落地時，方曦的臥室門打開，「什麼打架？」
方曦看到方笙，雙眉立馬皺得老高，然後眼眸里幽幽地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哥……」方曦這個詞拖得很長，「被打了嗎？」。
「不是。」方笙飛快地編著謊言，道︰「回來路上看到飛車黨搶東西，一時氣不過……」
秋姨和方笙相處的時間很長，她又混跡了多年的社會，一眼就看穿方笙在說假話。其實在認識的這麼多人中，方笙的撒謊技術是最好的，他能以及其認真的態度，說著根本沒有發生的事情，所以在方曦道出「哥，你在說謊」時，秋姨完全傻眼，睜大著眼楮，看著方曦踱步，一把撩起方笙的上衣，目光如炬打量著方笙暴、露在空氣中的肌膚。
上身一涼，方笙連忙去扯開方曦抓著自己衣服的爪子，「你小子這是做什麼！」
「後背的烏青是撞出來的，手腕上有抓痕，下巴隱約能看到指甲印，右臉頰也能看到巴掌印……哥你被人打了……」
方曦說出這麼一連串的話，方笙和秋姨當即被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小孩子，觀察能力也太彪悍了……
方笙心下震驚，臉上顧做出一副萬分無奈的表情，「是被人打了，被飛車黨狠狠揍了一頓。」
回家路上，思緒一直飄在外面，忘記了他臉上這傷，不由的有點後悔在和顧非大吵一架後，回家，太不明智了……
「肚子餓了，你們吃過飯沒？」方笙扯開話題道。
秋姨配合地說道︰「沒有，提起飯，這才覺得肚子真餓了。」
那樣的傷……怎麼可能是飛車黨干的……方曦攔住欲往廚房走去的兩人，「哥，你是不是在給人當小白臉？」
听聞，方笙滿面驚駭，一直維持著的淡然面容也神態大變，「你听誰說得！」
「我看到了……我看到哥在‘rye’酒吧的照片……」方曦擰著眉，大喊道︰「為什麼騙我說是正經工作！」
方笙心頭一顫，「方曦，你听我說……」
「哥總是在撒謊……」方曦打斷道。
「方曦，這年頭照片什麼的都可以是假的，可以ps的，不能信的！」方笙說話時的語調奇怪。像是惱怒，又像是不知所措。
方曦面容沮喪，吼聲喊道︰「我好討厭這樣的哥哥……」
喊完，方曦想要發泄般地跑出去，在與方笙擦肩那一瞬間，方笙猛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沉聲道︰「到哪里去！」
方曦咬牙，一言不發，只是使勁地甩著方笙的大手。
方笙蹙眉，「討厭得不想看到我了？」
方曦咬唇不語。
「我走！」方笙的表情十分沉重，將方曦往後一拉，自己側身上前，走出大門。
秋姨看著呆站在屋內的方曦和遠去的方笙，「方曦……」
方曦宛如沒有听到聲音，轉身往自己臥室走去。
秋姨對那兩剛才那些話，听得能模出一點大概來，閉眼，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方曦回到自己臥室，走到窗戶邊上，略微扯開一點窗簾，往外面看去，能瞧見方笙雙手插在口袋里，一步步，逐漸遠去。
待看不到方笙的背影了，方曦才從窗戶邊上移到床邊，當初為了他接電話方便，方笙特地在他臥室也裝了一只座機。
拿起電話听筒，方曦熟練地撥出號碼。
電話「嘟嘟」響了五聲，就被接起，方曦連忙拿起听筒，「喂，蘇央哥？」
「嗯，怎麼了」
方曦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有是想問你。」
「什麼事？」
「你不能和我哥說。」
蘇央呵呵笑道︰「怎麼？交了女朋友，怕方笙不同意，找我謀謀策略？」
「不是。」方曦抱著電話听筒，壓低了聲音道︰「蘇央哥，人少一個腎，能活下去嗎？」。
「怎麼問這種問題？」
「沒，沒……什麼，就隨便問問。」
「方曦，沒事就好好看看書，少看些有的沒的。」
「嗯，不過蘇央哥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
「可以的……不過……」
方曦截斷道︰「我知道了，那麼就這樣了，蘇央哥再見……」
「嘟嘟嘟」——手機響起通話被掛斷的聲音，蘇央垂下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通話結束」這麼幾個字，「方曦問這干嘛？」
有點在意，蘇央打開電話薄，找出存入沒多久的號碼，撥出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听……」
蘇央疑惑地顰起眉頭，低聲說道︰「這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