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繁覺得說不定不僅僅是自己病了,娘也病了,要不然的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冷翠杉張了張嘴,面對女兒的疑問,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深深吸了口氣,冷翠杉狠狠心道︰「那你總該相信,娘是為你好的吧。」
「娘自然是為我好了的。」薛明繁半點也沒有猶豫,反倒是覺得冷翠杉這話奇怪︰「娘,你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說在薛家,薛明繁唯一可以絕對信任的人,那就是冷翠杉了。雖然說母女相依為命有些夸張了,但是因為冷翠杉就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她是唯一一心一意對薛明繁好的人,而薛明繁,也是她唯一的指望。
所以薛明繁就算平日里不怎麼用腦子,這一點還是不用猶豫便明白的。
「你知道娘是為了你好就好。」冷翠杉嘆了口氣,見老太太的丫鬟都跟()著去了隔壁,壓低了嗓門道︰「那你就听娘的,無論一會兒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冷靜。娘有些事情沒告訴你,但那也是為你好,等到老太太走了後,再仔細跟你說。」
薛明繁雖然心里覺得奇怪,但一時也沒多心,有些納悶的點了點頭。
冷翠杉看著薛明繁一臉懵懂的點頭樣子,依舊沒覺得放心多少,但是這會兒雖然屋子里沒有別人,但老太太就在隔壁,外面人來人往的,肯定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萬一隔牆有耳被听見一句半句,那可就糟糕了。
此時,隔壁的房間里,春兒在榻上鋪了厚厚的毯子,老太太歪在上面,半眯著眼楮,面色沉靜似水。
春兒站在老太太旁邊,低聲的道︰「老太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可都別往心里去,別人不尊重,反倒是叫您氣壞了身體,沒有這個道理呀。」
薛老太太眯著眼楮哼了一聲︰「你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春兒頓了頓,還是老實道︰「總覺得三怪怪的。」
春兒之所以能被老太太喜歡,常年跟在身邊,雖是個丫鬟卻沒人敢看不起,自然是聰明伶俐的,心思靈活,眼神犀利。剛才冷翠杉那有些不尋常的眼神和表情,雖然很快就調整正常了,卻還是沒有逃過她的眼楮。
只是懷疑三這心思,就算是她有,老太太不問,她也是不能說的。
「恩。」薛老太太不置可否的恩一聲,卻轉頭看向楚靈風︰「靈風,你說說看。」
楚靈風本來並不想攙和這事情,剛才在確定不用自己幫忙之後,便想告辭回小山居。但是只剛開了口,便被薛老太太留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存了讓她看熱鬧的心里,還是看她熱鬧的心里。
這時候,被薛老太太一問,楚靈風想了想,道︰「我也覺得三有古怪。她大半夜的喊我來給五小姐問診,但是我來了之後,告訴了她這斷崖草的危害,她似乎又覺得我大驚小怪,有點想趕我走的意思。跟開始的心急火燎反差太大。我本來以為,三這麼疼愛五小姐,還不得恨不得將下毒之人抓出來五馬分尸才解心頭之恨,沒想到,卻能這麼冷靜。」
而如果說冷翠杉是個一貫冷靜的,那還罷了。可她偏偏是爆竹一般一點就炸的性子。所以這會兒的冷靜,反倒是叫人不得不懷疑。
其實,冷翠杉在看見春兒的一瞬間,就有種想攔著不讓她們進門的沖動。只是從春兒出現的時候,一步一步,事情的發展,就已經由不得她了。
熱鬧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過了小半個時辰,出去搜查的兩個嬤嬤陸續回來了,去小山居的無功而返,什麼也沒查到。
而因為小山居一貫人少,所以查起來也很快。
楚靈風倒是有一大箱從娘家帶來的各種藥材,但是薛明揚都打開擺了出來,其中大部分都是小瓶裝的液體,再來是各種藥丸粉末,曬干的藥草也有少量,雖然說連名字都沒有一個根本弄不清楚是做什麼的,但卻顯然沒有什麼長的和楚靈風形容的斷崖草相似的東西。
听嬤嬤說完小山居的情況,薛老太太只是點了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也沒有說什麼。讓她繼續去查,按著順序來,先去大夏美雪的院子,之後,再是二。查完,再查小姐,去搜查的時候一個個的看好門,別將動靜鬧的太大,叫她們互相之間有了準備。
看來今天晚上,老太太是鐵了心的要好好的整理一下薛家的內宅,給大家立一立規矩了。
楚靈風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隔壁,薛明繁的屋子里搜出了男人的衣服,那其他小姐的房里呢,就當真一點違禁的東西都沒有?
未必,只怕是在這樣的突擊檢查中,沒人能夠完全清清白白,多多少少會有些平日里藏著掖著的暴露出來。老太太以前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現在說不定就會殺一儆百。
而不用說,大家對老太太是敢怒不敢言的,因此所有的怨恨,都會落在挑起這事情,直接連累了大家的冷翠杉身上。
冷翠杉一貫恃寵而驕,在府里得罪的人就不少,這一來,只怕是真的要成為全府公敵了。
只是叫人意外的是,去三翠明園的尤嬤嬤沒有一時也回來了,腳步匆匆,神色古怪。
冷翠杉一直在薛明繁的房間門口守著,面色凝重的望著外面,一見尤嬤嬤回來,當下便開口想喊。但是剛想開口,看見了她投一個有些異樣的眼神,一顆心便沉沉的落了下去。
千算萬算,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沒想到今晚上自己的院子會被人搜查,因此根本就沒有將東西放起來。而剛才老太太帶的人一直都在院子里站著,她也沒有任何機會叫人報信。
本來,這件事情的苦主是自己的女兒,最不可能有嫌疑的人就是自己。可如今,要是在她屋子里翻出斷崖草,她便是身上長了一千張嘴,也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