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並不是擔心就不會出現,正如薛明繁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屋子會被搜查一般,所以也沒有早早將男衫處理掉,冷翠杉也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屋子今天會被人檢查,因此沒用完的斷崖草並沒有藏得太嚴實,而是用紙包裹著,放在她上了鎖的小櫃子里。
那本來也是沒人動的地方,別說外人,就算是自己屋里的丫鬟一年也開不了兩回。她本來還想著,隨便丟在什麼地方叫人弄出府里,這事情也就算是神不知鬼不覺了。
果然,不過幾句話的功夫,春兒匆匆從隔壁出來,正和冷翠杉的目光撞上。
冷翠杉目光中的驚慌失措在那一剎那無可遁形,春兒心里有些詫異,還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這一切她自然不會表現出來,淡淡道︰「三,老太太請你一下。」
冷翠杉心里有數,知道這一趟是跑不了了,雖然一萬個不想去,但還是不得不咬著牙應了聲。
硬著頭皮進了屋子,冷翠杉一時間有些不敢看薛老太太的臉,從來在老太太面前趾高氣昂的她,這一回終于軟了下來。
「老太太。」冷翠杉進了門走了幾步便停下了,低聲道︰「您喊我……有事麼?」
「有事麼?」薛老太太哼了一聲,抬手從桌上拿起紙包,劈頭蓋臉的砸在冷翠杉臉上︰「難怪不想讓我去查,原來是賊喊捉賊。這是從你房間里搜出來的,你怎麼解釋?」
紙包落在冷翠杉身前,散了開,里面是兩株白絨絨的草,根須俱全,上面還各有一朵干花。楚靈風鑒定過了,是斷崖草無疑。
冷翠杉心里一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老太太,這,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明繁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麼可能害她呢?」
在她屋里找到斷崖草,如今可算是證據確鑿了,她唯一可以一口咬死的,就是薛明繁是她女兒。
但薛明繁是她女兒,不代表她沒有下毒的動機。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一個做娘的,為了陷害別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下的了手,這該是多心狠手辣。而且看剛才薛明繁的表現,她估計還不知道這事情,還真的一心一意的以為是楚靈風下的手。
薛老太太通常都是凡事都往壞處想的,更何況是面對自己不喜歡的冷翠杉,更是什麼惡毒想什麼,什麼糟糕想什麼。
這會兒,看著冷翠杉從來沒有那麼利落在往自己面前一跪,冷笑一聲,吩咐丫鬟︰「去,給我把老爺叫來,這事情大,我老太太雖然能做主,但可別讓人覺得我是有意為難誰。」
丫鬟應了一聲去了,這麼晚了,薛朗肯定已經休息了,薛府里,也只有老太爺老太太能使喚的動了。
一听薛老太太要去喊薛朗,冷翠杉愣了愣,連忙的一把拽住丫頭,道︰「不要。」
「不要?」薛老太太挑了挑眉︰「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要。怎麼,你做了這事情,難道還指望我給你瞞著掖著?」
「不,不是,老太太,您听我說,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冷翠杉有點語無倫次︰「明繁是我的心肝是我的命,我就是自己不要命了,也不會傷害她啊。而且,我,我又怎麼可能把這東西放在自己屋子里呢,一定是有人,對,就是大少女乃女乃,說不定就是她做的。」
楚靈風站在一旁,有些好笑。自己什麼都沒做,這怎麼又扯上關系了。
連薛老太太這回都覺得可笑,感嘆了一聲︰「冷翠杉啊冷翠杉,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老爺喜歡你什麼,除了一張臉,你在薛家這些年,靠的還有什麼。」
只有臉,但是完全沒腦袋,自家的簡直是瞎了眼楮,竟然一直寵著這麼個側室。薛老太太在開始的暴怒之後,心里竟然涌上點快意。
今天這事情好,正好可以叫薛朗看看,他一直寵著無法無天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而一旦失了薛朗的寵愛,只有一個女兒的冷翠杉在薛府里,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冷翠杉死死揪著丫鬟的手不放,她不怕得罪老太太,但是怕讓薛朗冷了心。在薛家這麼多年,她比誰都清楚,一個沒有撐腰,沒有娘家撐腰的,一旦失了的寵愛,那等于所有的好日子都到頭了,再不會有人將她當做一回事。
而她已經不年輕了,即使平日保養的再仔細,卻也是生了一個孩子,到了中年的了,跟那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再無法相比,一旦失了薛朗的心,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薛老太太使了個顏色,丫頭沒管冷翠杉,硬是把自己的手抽出來,快步去了。
冷翠杉一下子癱倒在地上,還沒再說什麼,卻听隔壁房間里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似乎是砸碎了什麼茶杯茶碗。
踉踉蹌蹌的腳步從隔壁傳,薛明繁扶著丫鬟出現在門口,她本就嬌弱,被這上吐下瀉的折磨了一晚上,這會兒更是臉色慘白慘白,看著很是憔悴。
兩個房間是緊挨著的,她自然心里也是一直懸掛著,因此叫小丫頭湊在門口偷偷的听,當听到在翠明園里搜出了斷崖草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驚呆了,隨即便再忍不住的,掙扎著下了床。
「你,你來干什麼,怎麼不躺著。」冷翠杉有些慌張的擦了擦眼楮,站起來上去扶住薛明繁。
卻不料薛明繁一下子甩開了她的胳膊,定定的看著她︰「娘,為什麼會在你的屋子里搜到斷崖草,為什麼你不讓人查,是不是你下的毒,我是你女兒啊,你連我都……」
薛明繁這會兒確實是可憐,她想想剛才冷翠杉的話,就算是腦子轉不快也明白了,剛才薛老太太派人去搜翠明園的時候,冷翠杉便知道了,因此拉著自己的手讓自己相信她。但這事情,叫她怎麼相信。
望著女兒看自己的眼神,冷翠杉一顆心從里涼到外,卻又像是油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