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到黃州其實最多不過十來天,但因為敏薇並不急著趕路,所以一路走來卻話了近一個月,路上遇到了兩撥京城會黃州報喜的,一個是白氏順利生了一個兒子,名字已經取好了,江家敏字輩之後本該是誠字輩,只是現今旁支中還有成誠字輩的太爺建在,所以就取了諧音的承,而這個承字輩的頭一個,名字叫江承逸。
第二撥報喜的則是跟敏薇有關,江敏睿考中進士了,南秦科舉每三年一次,文舉跟武舉的時間是錯開的,上一次科舉的時間不論是武舉還是文舉都正好在老夫人的孝期里,所以江敏行跟江敏睿都錯過了,之前沈家兄弟跟姚氏的佷兒都是奔著科舉來的。
白氏生了敏薇不覺得驚訝,畢竟時間本來就差不多是這個時候,早幾天或晚幾天都很正常,而且邊關平穩,江敏行他們都在京城,白氏不用擔心邊關,出現意外的情況不大,至于江敏睿的事,敏薇倒是真的沒有想到,畢竟莫氏的上一世里事情並不是這樣的,不過是蝴蝶扇了一下翅膀而已,很多事就變得不一樣了。
等到敏薇回到黃州的時候,族居中的人也大多都知道敏薇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而金掌櫃更是早早的收到了莫氏的信,算著日子讓人守在城門口等著了,敏薇在城門口遇到金掌櫃派來的人後,先讓人下人會族居報信收拾東西,自己則帶著江敏峰和武威鏢局的人先去了墨寶齋。
之所以不急著回族居,是敏薇急切的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先把青木等人打發走,馬車在城門口分道,敏薇帶著江敏峰還有凝冰、錦瑟去了墨寶齋,剩下的則直接回了族居,當馬車在墨寶齋門口停下,敏薇才從掀開的車簾里出來,金掌櫃就已經听到消息趕了出來。
「小小姐,你可算來了。」金掌櫃看上去又老了幾分,身體看上去也沒有過年見到時好了,眼楮在看到敏薇的時候,就微帶著一絲光芒,也隱隱透出一些擔心與關切,就連語氣也是擔憂居多,大概是因為敏薇一路上花的時間過長,金掌櫃擔心路上出了什麼事吧。
「金叔,讓你擔心了,我們先進去吧。」敏薇扶著錦瑟的手下了馬車,轉身接過了凝冰手中的江敏峰,然後才對著金掌櫃笑著說道。
金掌櫃立即點了點頭,跟敏薇往墨寶齋里面走去,金掌櫃邊走邊對敏薇說道︰「之前京城就傳了幾次書信過來,錦繡閣跟暗香閣還有玲瓏坊這次的新樣式已經開始賣了,說是生意不錯,七里香在京城那邊的新菜式也很受歡迎,胡掌櫃已經回來了,听說這邊過幾天也準備換新菜式了。」
自從莫氏把自己的嫁妝鋪子慢慢交給敏薇之後,莫氏就變得很少詢問,大多時候都是交給了敏薇,各處的掌櫃也習慣了,多數小事都是各地的掌櫃自己商量,大事則是書信告知幾個鋪子的大掌櫃,比如墨寶齋雖然京城是金朗管著,但消息多數還是送到了黃州,而剩下的則都是送到京城。
其實敏薇挺不適應古代的通訊的,稍微離得遠一點就會消息堵塞,就算是有專門的人送信,還是難免有耽誤,而且有些地方就算是官道都不一定安全,敏薇曾經想過小說中看到的那種飛鴿傳書,但現實是,普通人家極少有人培養這種東西,而且路上也不比人工安全多少,甚至還有可能被人射殺。
交通通訊的不便利帶來的後果就是,哪怕快馬加鞭,你得到的消息也極有可能是幾天前甚至十幾天前的事,這也是當時敏薇會提議莫氏關掉一些連年虧損的鋪子的原因,開源敏薇自認做不到,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節流卻是可以的,畢竟虧損就意味著拉低了獲得的利益,而長年虧損則說明這個鋪子有問題,當然並不是沒辦法扭虧為盈,但鋪子的真正的掌事人是女人,還是一個已經成親生子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像當年的莫老太爺一樣,每年巡視鋪子,自然也不能因地制宜的想出辦法改變鋪子的命運。
而這些東西也是敏薇在莫氏將管事權慢慢交給她之後,才體會出來的,畢竟現代的科技又發達,一個電話就可以知道最新的消息,而作為一個前世只是小職員的敏薇來說,實在不怎麼接觸所謂的管理者,自然也就無法體會古代所謂的掌事人跟掌櫃的區別,直到慢慢接觸了那些掌櫃才知道,很多事最後還是會問過莫氏或者回稟莫氏之後,才得以實施。
「多謝金叔。」敏薇進了墨寶齋倒沒急著看信,謝過金掌櫃之後,敏薇才對著晚了兩步進門的青玉說道︰「青玉姑娘,這次有勞貴鏢局一路護送,如今我已經安全到了地方,怕姑娘還要趕回京城,就不多留姑娘了,一點小小意思,請姑娘笑納。」敏薇說完就從袖子里拿出幾張銀票,這是敏薇在來墨寶齋的路上準備好的。
青玉倒是沒有推拒,接過敏薇手里的銀票,也沒有看具體數目就放進了袖子里,然後拱手行了個禮說道︰「江小姐多保重。」說完對著金掌櫃等人也拱了拱手就退出了墨寶齋,緊接著門口就傳來馬蹄聲,響了一陣之後又慢慢的沒了聲息,大概是已經離開了。
「金叔,我們去里面說吧。」等到馬蹄聲消失,敏薇看了一眼站在金掌櫃後面的焦忠開口說道。
金掌櫃點了點頭,轉身讓焦忠看著鋪子,然後才請敏薇去賬房說話,因為敏薇要問的事不適合太多人知道,所以錦瑟跟抱著江敏峰的凝冰也被打發了,所以最後進了賬房的只有金掌櫃跟敏薇。
「小小姐,這是大小姐之前讓人送來的信,剩下的等小小姐看過信之後再說。」金掌櫃進了房間之後,就從拿出了一個信封,等敏薇坐下之後才雙手遞給了敏薇說道。
莫氏的信寫得簡單,基本上就是問敏薇一路上的事,還有就是交代敏薇找個時間去莊子上看看紅綾,剩下的則是讓敏薇注意照顧身體,敏薇很快就看完了,將信收起來之後才轉頭問金掌櫃︰「我離開之前,母親讓我問金叔,之前讓您辦的事怎麼樣了?」
莫氏之前就听敏薇的關了很多鋪子,但是對外的說法卻是銀錢周轉不靈,但實際上卻是準備用來收購莫家的另一半產業,也就是敏薇舅舅手里的家產,而在關鋪子之前,莫氏已經開始在給莫家挖坑了,從過年去莊子開始,先讓焦媽媽去莊子上,又讓焦媽媽看到莊子上收成不好的樣子。
同時讓焦忠做墨寶齋的二掌櫃,故意讓他看到賬本,知道墨寶齋的生意平平,接著莫氏就傳信給各個掌櫃要關掉一部分鋪子,把消息故意放出去,讓人覺得莫氏手里的嫁妝雖然多但是這些年其實都是在強撐的樣子,即便不一定人人都相信,但總會有人信的。
這些都是敏薇離開之後,莫氏特意跟敏薇說的,當然讓敏薇問金掌櫃的卻不是這件事,莫氏自重生之後,心里只有兩件事,一件自然是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另一件則是保住自己的嫁妝,自從跟敏薇相處久了之後,莫氏心底里就漸漸對敏薇多了幾分母女感情,盡管敏薇已經無數次申明自己其實跟她差不多年紀。
也因此莫氏在跟敏薇相處過之後,就有了將嫁妝都交給敏薇的打算,所以才會在去過莫家之後帶敏薇去莊子上,只是還沒等去到莊子上,莫佳樂就偷偷給莫氏去信,把莫劉氏跟莫家盛想算計敏薇的事告訴了她,莫氏這才忍無可忍的給莫家挖坑,原本只是想讓保住自己的嫁妝,現在卻是要把莫家的另一半家產都收到手里。
至于讓金掌櫃做的事,敏薇只知道跟莫家盛有關,但具體是什麼,莫氏當時卻並沒有仔細說,只讓敏薇回來問金掌櫃,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小小姐放心,事情都辦好了,保證查不出來。」金掌櫃一臉笑容的說完,看敏薇滿眼疑問的樣子,繼續開口說道︰「大小姐之前來墨寶齋的時候,讓我想個法子誘著家盛少爺去賭場,如今事情已經辦妥了。」
敏薇嘴角抽了抽,後面的幾乎可以不用問了,自古以來,黃賭毒三樣,只要踫了,上了癮,那就是萬貫家財都得散盡,而這三樣,被人用來故意讓人傾家蕩產的事不要太多才好,莫家盛本來就不是個太正直的人,不上鉤的幾率太小了,現在過完年都七八個月了,估計莫家的家產已經敗了不少了。
「金叔你•••」敏薇不知道該說什麼,想問金叔你不是莫家出來的嗎,怎麼還幫著坑莫家呢,還想問金叔你這麼坑莫家,不怕莫老爺子晚上托夢給你嗎,但最想說的其實是金叔你坑的好。
「想來老爺跟夫人不會怪大小姐的,小小姐放心吧。」金掌櫃大概也猜到了敏薇心里的想法,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莫家現在怎麼樣了?外祖母她•••」敏薇不擔心莫家盛,也不擔心莫劉氏,畢竟她對這兩個人的感覺一直不好,自然不會在意這兩個人怎麼樣,但是莫老夫人跟自家舅舅,敏薇還是有點擔心的,莫家要說真正關心這敏薇跟莫氏的,大概就是已經纏綿病榻許久的莫老夫人了。
「夫人一直病著,之前大小姐一直有命人給夫人送些補藥,不過夫人依舊不見好,如今大少爺也病了,雖不是太嚴重,但鋪子里的事都是少夫人在管著,家盛少爺輸了銀子的事,少夫人還瞞著夫人跟大少爺呢,佳樂小姐已經定了日子,听說最近都在繡嫁衣,夫人怕自己時日無多耽誤佳樂小姐,所以想讓佳樂小姐早日出嫁。」
金掌櫃說到莫老夫人跟莫宇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眉頭也皺了起來,畢竟跟了莫老太爺多年,又是從小看著莫氏跟莫宇長大的,對兩人的感情自然比莫劉氏等人深一點。
「母親說,之前跟你商量的事照舊,哪怕多等一段時間也好,只是千萬不要讓外祖母跟舅舅知道了傷心。」敏薇現在終于能理解莫氏這句話的意思了,雖然跟金掌櫃早就商量好了,但是畢竟還是不想讓自己的親娘跟哥哥太難過,所以只好慢慢來。
「小小姐放心,老奴會將此事辦好的,如今少夫人已經偷偷從鋪子挪了許多銀子,連田地都瞞著夫人跟大少爺賣了一些,想來過不了多久就瞞不住了。」金掌櫃能答應莫氏幫她,也是因為知道了莫劉氏在算計莫氏嫁妝,但金掌櫃對莫老夫人和莫宇還是有感情的,自然也不希望兩人知道這些事,尤其是現在兩人都還病著。
「多段時間我會去看他們的。」敏薇已經知道了莫氏沒有告訴她的事,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但去看莫老夫人卻是一定的,不管是不是生病,敏薇回來了就肯定要去看一眼。
「時辰不早了,小小姐一路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如今離得近,若是有什麼事,我再讓人去請小小姐。」金掌櫃也看出了敏薇不想多說,雖然外面天色尚早,但想到敏薇今日才回來,雖然一路上並沒有趕路,但想必也沒有休息好,于是就開口提議道。
敏薇點了點頭,然後跟金掌櫃出了房間,在鋪子里看了一圈才帶著錦瑟她們上了馬車,回到族居之後,先帶著江敏峰去了族長的宅子,見過了江勤謹跟李氏,然後去了五老太爺宅子,把江勤勉寫的信送了過去,再去七房的江勤信和江勤年宅子轉了一圈,才終于安心回了宅子,提早回來的如初等人已經將房間收拾好了,蘭媽媽那里敏薇也早就讓人送信說明天去看她,敏薇回宅子之後,就讓凝冰帶著江敏峰離開,自己則直接往床上一躺睡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