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第四日,挽歌懶洋洋地靠在行宮一處的涼亭里,身旁有人專門給她打扇,捏肩,伸手就是瓜果點心,自在得不行。
午後,寧遠行如約而至,挽歌看他一襲白色寬袍,遇風而動,謫仙般的月兌俗氣質,令人耳目一新。
「哦?丞相真把孤這兒當成自個兒家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好大的架子。」挽歌輕瞥了他一眼,唇角帶著若隱若現的淺笑。
寧遠行見她淺淺一笑,也微笑了下,道︰「公主受了風寒,身為臣子,看看也是應該的。」
她的風寒三天前就好透了,這人卻偏偏拿這件事情來說事,虛偽得很。挽歌撇了撇嘴,悶悶道︰「托丞相的福,本宮的病好多了。」
「如是甚好。」說著,他自個兒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宮人連忙為他奉茶。
兩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會兒,挽歌一直在等著寧遠行提背書的事情,卻沒想到他竟然只字未提,不由得有些納悶。
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挽歌也沒打算沒事找事先提出這件事,靠著柱子吃點心,絕不多說一句話。
太陽由正上方慢慢向西滑落,挽歌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看看一旁慢悠悠地品茶的寧遠行,心想著這人今天怎麼這麼有空?要質問她隨便,反正她是不會听的。
又過了一會兒,挽歌開始打盹兒,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往下墜,眼皮子時而合上,時而開著,只是之間的間隔越來越長,也不知過了多久,「咚」的一聲,腦袋硬生生地撞在了一旁的石柱上,挽歌就像炸了毛的貓兒一般,蹭的打直了身子,眼楮瞪得老圓。
身後傳來一陣淺笑聲,挽歌轉頭就看到寧遠行如一個慵懶散人般單手靠在石桌上,支著腦袋,目光緊鎖在她的身上,眉宇間全是戲謔的笑意。
她沒由來地俏臉一紅,知道出了丑,惺惺的睡眼毫無威嚴地瞪了他一下。
「公主一直待在廣華宮中,想必也悶得慌,趁著日落,出去走走如何?」寧遠行提議道。
她眨了眨眼,這兩日她一直在皇宮里瞎溜達,她不信他不知道,可這人卻這麼說,不知道對方又在玩什麼鬼把戲,她有些忌憚地盯著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可寧遠行顯然是沒有給她選擇的余地的,他站起身來,理了理有些皺的衣擺,說道︰「走吧。」
挽歌頓時瞪大了雙眼,自說自話也得有個度吧。
心中很抵觸,可身體卻做出了誠實的反應,也跟著站起來,等跟著寧遠行走了兩步,才反應,暗恨自己的沒出息。
本來身後有不少隨行的人的,可在寧遠行的一個眼神示意下,竟然出了愛荷,沒一個跟上來的,挽歌看著這一幕,心中暗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可轉念一想,他們的主子不就是自己嗎?不禁有些悻悻然。
寧遠行的權力很大,而且還能隨意出入宮廷,這她那個朝代,這是絕不可能被允許的。
周圍的人看到他也紛紛行禮,比看到她這個公主可要恭敬多了,挽歌心中很難說清這是什麼滋味。
心里對寧遠行這個人也越發好奇,究竟是怎樣的權勢,才能讓他把皇宮當成自己花園一樣漫步?
落日的余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寬闊的走道上,有種遺世而獨立的味道。
挽歌對愛荷示意,讓她稍微離他們遠一點。
然後靠近寧遠行一些,趁著周圍無人,小聲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寧遠行偏過腦袋,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橙色的光芒均勻的鋪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看上去越發的溫柔,他淡淡道︰「說吧。」
「為什麼你可以隨意出入皇宮?為什麼這麼久了,皇帝皇後沒來看過我,偏偏你一個外人會頻頻見我?」
「你沒有看過我給你的書吧。」
「恩?」挽歌一愣,不明白這個和他給的書是有什麼關系,那本書難道不是人物傳記嗎?
寧遠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良久,才輕嘆了一聲,開始快步向前走去。
寧遠行說話總愛說一半,用挽歌的話來說,就是喜歡故弄玄虛,這樣形象一下子就高大上了,想一想,她認識不少看上去高深莫測的家伙,都挺愛玩這套的。
沒過多久,幾人就到了皇宮的出入口,玄門,挽歌平靜的心跳迅速變得不正常起來。
她昨日來過這里,不過只是遠遠的眺望而已,她知道,只要踏過這道門,皇宮的是是非非就再與她無瓜葛了,可這道門該怎麼踏過,她還不得其法。
可正因為知道這個,她才好奇,寧遠行究竟究竟想用什麼法子帶她出去,又要帶她去哪兒?
寧遠行似乎注意到她的疑惑,偏頭對她淺淺一笑,挽歌頓時汗毛乍起,不怪對方的笑容太奇怪,只是自己太心虛了。
直到出了玄門,挽歌還有些回不過神,竟然這麼簡單?
沒有盤問,沒有不解,輕輕松松就讓她通過了?
她有些悵然若失,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在別人眼中什麼都不是,看上去自己就像個笑話。
「你到底要帶我孤去哪兒?」小心的瞄了眼身後的愛荷,只見她低著腦袋,好像一切都不入她的耳一般,才放下心來。
寧遠行淡淡道︰「帶公主去看些好玩兒的上車。」
裝神弄鬼。
挽歌無趣地瞥了眼寧遠行,將目光轉移到面前的馬車,一躍上了去,轉身就看到身後幾人正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寧遠行似笑非笑,他眼角的余光落到正要跪下的馬夫身上,又瞟向挽歌。
這麼高的馬車,作為女子,一般都是踩著別人的背上去的,一來顯得矜持,二來也彰顯身份。
但凡有點家教的女子,絕不會像她一樣大大咧咧地就自個兒跳上去,自然,一般女子也跳不上去。
寧遠行和挽歌坐在車內,愛荷與馬夫在車外。
「以後做什麼事情都過過腦子。」寧遠行突然冒了一句,正趴在一旁小窗子上的挽歌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哪里有得罪他了。
不過,反正無所謂了。
既然得知出宮並不受限,她隨時都可以離開,誰還和他玩什麼宮心計?
想了想,為了不讓他起疑,她還是敷衍地應了一聲,然後又接著看遠處的景色。
在她身後,寧遠行雙眼微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等到了目的地,看到牆上偌大的「天牢」二字,挽歌眼前一黑,腳頓時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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