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告退。」挽歌行完禮後,轉身離開。
剛出了大殿,就看到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正候在太極殿外,跟在她身後的宮女手中還提著食盒,看樣子,好像已經來了一陣子了。
女子本來是低著頭的,感覺到她的視線後,便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挽歌看清楚女子的臉,稍微有些意外,這個人,正是以前跟她交往甚好的妃子,柳美人。
不過現在應該叫柳嬪了吧。
以前晉王之亂剛的時候,她還常來見她,到後來她出宮建府後,聯系便少了許多,到最後,干脆直接斷了。
柳嬪見了她,也微微愣了下,她精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沖她頷首,挽歌也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她正打算離開,眼角的余光卻見柳嬪仍然是跪在地上,埋頭等候的模樣,心中有些好奇,于是又走了,問道︰「怎麼不進——去?」
柳嬪好像沒想到挽歌會主動跟她搭話,微愣,說道︰「沒有陛下的旨意,臣妾不能擅自進入太極殿,這樣于理不合。」
「為什麼沒人通傳?」挽歌皺皺眉,問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小太監。
小太監被點名,嚇了一跳,他低下頭,戰戰兢兢的,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挽歌也不想听他的辯解,命令道︰「你進去通傳一聲。」
「啊?這……」小太監心中苦不堪言,不準通傳柳嬪來太極殿的事情。這件事是魏賢忠暗地吩咐的,現在他去通傳,肯定會跟魏賢忠結怨的。
「怎麼還不進去?孤的話不听嗎?」。挽歌語調微微嚴厲了些,她目光微冷,掃在小太監身上,生生地讓他背後冷汗連連,他連忙道︰「奴……奴才,奴才這就去。」
說著,小太監就跑進去通傳了,沒過一會兒。又走出來。對挽歌低眉順眼,恭敬說道︰「陛下讓娘娘現在進去。」
挽歌滿意點頭,她揮了揮手,讓小太監退下。又對柳嬪說道︰「你現在進去吧。」
柳嬪感激地看了挽歌一眼。站起身來。道︰「多謝公主。」
「不妨事,以後再被這些奴才刁難,你就來告訴孤了。」挽歌說著。目光像刀子似的掃到那個小太監身上,小太監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了。
事後,內侍府。
小太監哭喪著一張臉跪在魏賢忠面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說到最後,更是整個身子都快趴在地上了,哭喊道︰「公公,奴才真的是沒辦法啊,公主要奴才進去通傳,奴才不得不做啊,請公公息怒。」
魏賢忠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他將茶杯輕輕放下,看也不看那名哭訴的小太監一眼,悠悠道︰「辦事不利,按規矩,自個兒去領罰吧。」
那名小太監見哭喊了這麼久,一點用都沒有,更急了,他猛地抬起頭來,大呼求饒,道︰「公公,求饒了奴才吧,公公,求您行行好,饒了奴才……」
魏賢忠將手抬到半空中,招了招手,兩側的太監就將那個小太監拖了下去。
求饒聲隔了半晌才完全消失,魏賢忠這個時候,也終于解決掉那一杯茶,他把玩著那只空茶杯,這時,身旁的手下問道︰「是不是再找個人填補上去?」
「突然少了個人,當然要補上去。」魏賢忠冷笑一聲,凡是去被行刑的人,只怕活不過今天。
那個小太監怕柳嬪重獲榮寵後欲施報復,竟然想倒戈,隨之被他的眼線見了,下一刻就被提到他的面前,結果到了這兒,還是死不承認自己的罪過,魏賢忠這樣多疑心愛猜忌的人,當然不可能讓那個小太監活著。
柳嬪今日抓住機會,重獲寵愛是必然的,日後要進太極殿,他也不能再命人從中阻撓。
但是魏賢忠也不怕,就算獲得榮寵,他也有信心柳嬪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只是有一點讓他有些在意。
他的手模著茶杯上的花紋,喃喃道︰「甄寧公主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不,應該是她什麼時候跟柳嬪的關系這麼好了?為什麼會幫她呢?
魏賢忠有些納悶,他陰柔秀美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疑慮,他招來一個太監,吩咐道︰「你派人在柳嬪那兒盯緊一些,尤其注意她跟甄寧公主的動向。」
挽歌出了皇宮,直接回了公主府。
當她回到自己的屋子後,整個人都癱軟下來,順著門慢慢滑落至地面。
她低垂著腦袋,喃喃道︰「騙人的吧,他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皇帝的話陰魂不散地在腦中盤旋,之前因為是在皇帝面前,所以一直壓抑著自己,可是一回到自己的私人空間,內心的焦躁不安就全部顯示出來了。
她慢慢撐起身子,一步三搖地自己倒在自己的床上。
她想象著洛延川跟平寧兩人**的情形,想著平寧拉過洛延川的手,沖她挑釁的微笑,她心中怒火一下子就冒上來了,她猛地直起身,像告訴自己一般,「這肯定是假的!」
可是,皇帝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謊……
「洛延川,你到底在干些什麼?」挽歌自言自語。
為什麼皇帝會說他夜宿在平寧的房中?昨日平寧又夜宿在王府?無風不起浪,這其中肯定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為什麼沒人告訴她?
難道都想把她蒙在鼓里不成?
挽歌突然想起司晨怪異的態度,一個極快的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屋外,喚來下人,道︰「你去把司晨給我叫過來。」
挽歌此刻幾乎能夠肯定,洛延川跟平寧只見的事情司晨八成都知道。
沒過一會兒,司晨就來了,他見挽歌面色不善,心中暗暗捉模著又發生了什麼事。
挽歌的臉一般隱如陰影中,她扶住額,看著他,淡淡道︰「司晨,前幾日你跟我說,不要平寧,是什麼意思?」
司晨心跳漏了一拍,「公主為什麼會這麼問?」
挽歌的手有些顫抖,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說︰「今天,我听人說,洛延川曾夜宿在平寧屋中,有這回事嗎?」。
司晨眼神一暗,這件事果然瞞不住啊。
他對挽歌問他這件事並不感到吃驚,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是瞞不住的,所以才會想要直接告訴她,可是按司暮說的,這件事會令挽歌受刺激,還是能瞞多久是多久,盡可能拖延下去。
結果呢?這麼快就知道了。
司晨本來就不想瞞著她,現在挽歌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情有蹊蹺,他也不會有所顧慮,直接說道︰「前幾日,我看到陸韓夜宿在平寧公主屋子里了。」
挽歌雙眼一黑,她低埋著頭,聲音沙啞道︰「原來,這件事是真的啊……」
她心有些澀澀的,原來這件事真的不是皇帝的一面之詞,她原本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可現在想來,真是可笑之極。
以前,她見平寧跟洛延川相處密切,還能用這是為了蒙蔽皇帝才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麻痹自己。
可是要假戲真做到如何的地步,才能想出夜宿閨房這種荒唐的事情?這真的只是為了在皇帝面前做戲這麼簡單嗎?她難以。
回來這麼多天了,洛延川沒有來見過她一面,她又向自己解釋,告訴自己他還在生她的氣,所以才會遲遲不來見她。
本來今天用寧遠行氣了一下他後,她見他面色鐵青,還是有些愧疚的,本打算主動找他言好的,結果卻得知了這些事情。
他真的是因為生氣,才不來見她,還是因為忙著跟平寧調情,而沒有時間來見她?
挽歌不知道了,她無措的發現,如今的她越來越看不懂洛延川在想些什麼了。
平寧戀慕他,他非但不知道避嫌,卻還跟她打得火熱。
她其實一點都不想讓平寧跟他近距離的接觸,尤其是知道平寧對洛延川又愛慕之情時,這個想法就從未停止。
但她不願意親自告訴洛延川,讓他不要跟平寧相處過密,因為這是妒婦才會做的事情,她不想讓洛延川以為她是個充滿妒忌的女人。
可現在一看,這正好給了平寧機會,讓她光明正大地接近洛延川。
這些想法有些陰謀論了些,可是事實又擺在這里,讓她不得不將平寧帶入其中。
「司晨,你說,我該不該去找洛延川?」挽歌有些迷茫了,洛延川跟平寧交往頻繁的事情讓她痛苦不已,她想見他,當面問清楚他的想法。
但是當面問,又讓挽歌恐慌,她害怕洛延川告訴她,他已經愛上了平寧,真是那樣的話,她真的能承受住失去他的痛苦嗎?
想見面,又不敢見面,挽歌糾結著,所以,她只能借助于旁人。
司晨見挽歌痛苦,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心里感慨萬千,他說道︰「公主,如果你還愛著陸韓的話,我覺得,你應該找他當面問清楚,其實在我看來,陸韓是愛你的,現在一定只是受了那個女人的蒙蔽,才會對你不管不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