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在馬車上顛簸了幾乎一整天,下了馬車還有些腳下不穩,她進了自己的屋子就直接趴在自己的床上,等司暮跟司晨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挽歌像一條死魚似的,躺在床上。
這是一個公主該有的樣子嗎?!
司晨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被司暮踹了出去,司晨被狠狠地砸在隔壁牆上,他疼得咬牙切齒,就看到司暮用眼神威脅,不準看!
他撇撇嘴,至于嗎?挽歌那副樣子早在司暮還被囚禁于晉王府的時候就看到過了,還不止一次。對司晨來說,挽歌從來就不像一個皇家人。
司暮關上門後,看著挽歌毫無半點優雅的臥姿,嘆了一聲,她走,輕輕拍了下挽歌的肩膀,道︰「公主,要睡覺的話,請到床上休息,這樣很容易著涼的。」
挽歌動了動,她沒有起來,而是翻了個身,正面看著俯視著她的司暮,模著自己的心口,道︰「司暮,我心好難受,悶悶的,我是不是生病了?」
「公主是因為福祿王而難受的吧。」
「……」
司暮見她沉默,就知道猜對了,她淡淡笑了一聲,坐到床頭,微笑道︰「公主,你現在有好幾個月的時間可以考慮,今後該如何面對福祿王。」
「是嗎?那要是他追過來怎麼辦?」話一出口,挽歌就搖搖頭,推翻自己的話,「不可能的。他現在怎麼可能追過來?明明都過了一天了……他現在肯定跟平寧逍遙快活吧!」
司暮見狀,問道︰「公主,你現在是在為福祿王未能及時追上來而氣憤,還是因為福祿王跟平寧公主的關系而苦惱?」
「誒?」挽歌一愣,司暮平時很少這麼犀利的提問的。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認真地回答司暮的問題,「感覺是第一個,又感覺是第二個,但是感覺兩個都不對,心里很亂。對他……有點失望吧。」
「那。是因為他搖擺不定的態度而失望嗎?」。
司暮的話一針見血,挽歌心中所想都被司暮看透了,她看了看她,勉強地笑了笑。「司暮。你一如既往地犀利啊。」
「公主。能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嗎?」。司暮的語氣加重,顯得有些嚴肅。
挽歌因此嚇了一跳,她模著自己的心。深吸了一口氣,如實說道︰「昨天,看到陸韓跟平寧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生氣了,那個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怎樣的反應來面對他,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卻叫我回去。」
「公主……我覺得,福祿王並不是因為喜歡平寧公主才說這樣的話的。」司暮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洛延川是不能解釋吧,當時明面上的確只有他們幾個人,可是在暗處,她卻察覺到了多個波動,可見還有其他人潛伏其中。
挽歌沒有內力,也沒有敏銳的感官,若是前世的自己,或許能辦到,不過這一世的甄寧公主身體素質真的差到了極點,感官比較其他人都要差,想要察覺到這一點是很困難的。
「如果不是因為平寧,他為什麼不向我解釋?」挽歌反問,她回想起當時洛延川的反應,那般平淡,完全沒有被撞破奸情的尷尬。
其中一種情況,是洛延川並不喜歡平寧,所以才能表現得坦蕩蕩的。
可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已經徹底移情別戀,所以對她的反應已經無所謂了,誰會在乎自己不喜歡的女人的感受呢?
挽歌一想到第二種情形,心就難受得一抽一抽的。
司暮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雖然知道這極有可能就是被計劃好的,可是洛延川的反應也確實出現了問題,他對平寧的所作所為太過縱容了。
只要以前稍微跟平寧保持一些距離,現在的局面就不可能發生了。
但是他卻沒有拒絕平寧,這是為什麼?沒有察覺到平寧別樣的心思?司暮不聰明如他,會想不到這一點,那只能說明另外一件事,他是故意的。
他為了刺激挽歌,故意做到這個地步,這大概是受到了寧遠行的影響。
在晏城馬賊一事之前,兩人就因為寧遠行的關系而爭執不休,以至于他去晏城之前都沒有跟挽歌打過招呼,回來後,挽歌使了小性子,用寧遠行氣了他一次,那一次應該也是導火線,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洛延川已經在寧遠行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為了讓挽歌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于是利用了平寧這層關系。
可惜弄巧成拙了,他沒想到平寧是打從一開始就打算分開兩人的,這讓洛延川的「適度」變成了超過了那麼一點,叫挽歌看了只會覺得兩人是真心相愛,並非刻意演戲。
說到底,還是那個人活該吧。
司暮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把這些事情告訴挽歌。
「算了……他不向我解釋什麼的,我也無所謂了。」挽歌平靜說道,她撐著腦袋看著床頂,「南下巡視期間,我不想在听到有關這個人的消息。」
司暮無奈地看了挽歌一眼,她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是從她的眼神中,卻完全感覺不到她無所謂的啊,這就是口是心非吧。
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響起,「公主,丞相為您要不要現在下樓吃飯?」
「不必了,把飯菜送到孤的房間里就好。」她才不要跟寧遠行同桌吃飯呢,「司暮,你也留下跟我一起吃飯吧。」
「嗯?這樣于理不合。」司暮搖頭拒絕,司暮對規矩相當講究,這與從來只會打破規矩的司晨大相徑庭。
不過,在破壞規矩上,挽歌和司晨可算是不謀而合,她一向不喜歡這些框框條條的,只是現在身份不同有些收斂,不過對自己人,還是很放的快,就從在司晨司暮面前一直是用「我」自稱就可以看出來。
「有什麼不合適的?司暮,你幫了我這麼多,留下來吃個飯有什麼?對了,叫司晨也進來吧,話說回來,那個小子又跑哪去了?別又去了客棧的廚房偷吃吧。」
這倒是有可能,司暮想到司晨偷吃結果被人發現後那大驚失色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
她看了挽歌一眼,此刻她已經恢復正常的模樣,可真的是這樣嗎?
「公主,關于福祿王的事……」
「司暮,我不是說了嗎?南下巡視期間,我不想再听到這個人的名字。」挽歌輕描淡寫道。
司暮愣了一下,「是卑職逾越了。」
「沒事沒事,不要在意。」
三人在屋子里解決了吃飯問題,寧遠行沒有再前進的打算,挽歌也無所謂,南下巡視什麼的,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吧,聲勢這般浩大,地方官員見了,還不是早早就把自己的屬地不安分的聲音全部隔絕掉了。
這樣說看不出其中的端倪的。
挽歌嘆了一聲,南巡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都水監的事情解決掉,其他的,就這樣了吧。
可一連幾天,挽歌卻察覺到某些不對勁兒的地方,他們每天走的行程,是不是太短了?
昨天只走了三四十里,前天只走了四十里的樣子,照這樣的速度,要幾時才能到下一個城鎮啊?這個人是故意要讓那些地方官有所準備不成?
挽歌有些吃不透寧遠行的行為了,今天才走了二三十里的樣子,好像又不打算往前了。
這個人到底是想干什麼?拖延時間?
夜里,挽歌被一陣騷動驚醒,她見屋外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立馬警惕起來,有人在外面!等等,司晨跟司暮呢?他們在干什麼?發出這麼大動靜,為什麼沒有過來?
她心中有疑,便起身下床,順手拿了桌子上的茶壺,腳步輕輕地走到門邊上。
這個時候,門如預料中那樣打開,就是現在!
挽歌一個茶壺就要向歹人砸,誰知東西還沒有踫到,手就被人死死握住了。
「公主,大晚上的精神還這麼好,可喜可賀。」
著略帶嘲諷的平穩聲線,不是寧遠行又是誰?挽歌眼皮抽搐了一下,她被握住的手腕也被松開,她順勢放下茶壺,道︰「丞相不也一樣?大晚上跑到我這兒來干什麼?是丞相的身份膩了,所以想效仿一下采花賊過過癮?」
「采花賊?」寧遠行輕輕笑出聲來,他的目光落在挽歌身上,「這里有花可采?」
「你!」這個家伙是什麼意思?專門挑在深更半夜找茬?本來想爭執的,可不知為何,又覺得這種行為無聊得很,便說道︰「有什麼事就直接說,沒事我要睡覺了!」
「哦?」寧遠行揚眉,「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跟我爭執一番的。」
挽歌白了他一眼,他那是什麼意思?她是那麼無聊的人嗎?有些不高興,「不要把我當做像你那樣無聊的家伙!話說完了?說完我就要關門了!」
挽歌將寧遠行推出門,就打算把門關上,可是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就被寧遠行擋住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挽歌不悅問道。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馬叫聲,寧遠行道︰「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現在啟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