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僮偏過腦袋听了听,「可不是,怎這般鬧騰。」
听了好一會,僕僮臉色微變,「主子,這聲音有點耳熟,是那賣糕點的姑娘,不會錯的,還有她家鵝嘎嘎的叫聲呢。」
男子撩起烏篷艙木窗上的紗簾子,往外望去,看到葉听瑤抓住船夫不肯松手的那副死皮賴臉模樣,嘴角微微彎起,「和船夫說,請她進來。」
僕僮躬身應下,走到船頭拍了拍船夫,船夫以為客人因為他耽擱發船不高興了,‘唉喲’一聲就要道歉,畢竟今兒早上他是收了客人一錠銀子的。
因為當地富裕人家里都有畫舫,瞧不上他們的烏篷船,故船夫撐船撐了一輩子,還未見過出手這般闊綽的,。
還不待僕僮開口,葉听瑤眼楮先亮起來,連連朝僕僮揮手,「小哥,恩人,是我,南市賣糕的姑娘,是您主子將船包下了麼!」
僕僮看到葉听瑤也笑的見牙不見眼,昨兒主子還在遺憾不知糕點姑娘要去哪,這會就踫上了,「姑娘順路?快上來吧,不用錢。」
船夫不會被糾纏,樂得讓開,葉听瑤抱著阿呆一下跳上去,船差點將船夫都給晃到河里去。
全福笑道,「姑娘請,我家主子在里頭。」
葉听瑤連連擺手,「不了不了,蹭了你家船已經很感激,哪里好意思再進去,我就在船尾找處空地坐下。」
說完葉听瑤抱了阿呆就往船尾蹦去,卻听見烏篷艙里傳來極清朗好听,又似曾相識的聲音,「姑娘進來吧,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葉听瑤還在撓頭,阿呆已經從她的懷里擠出飛到地上,邁了小碎步,搖搖擺擺地飛速沖進烏篷艙,速度快的似擔心被葉听瑤抓。
阿呆在船艙里歡快的‘嘎軋嘎軋’叫喚,葉听瑤也只好貓了腰進去。
看到艙內情景,葉听瑤嘴角忍不住抽搐,她的好阿呆,竟然窩到個陌生人懷里去了,還用翅膀不斷拍打那柄點綴了翡翠玉石,一看便極其值錢的白羽扇。
這蠢鵝要是將扇子打折了她還得賠錢,葉听瑤想將阿呆接回來,抬頭對上男子目光,愣了愣,「是你?」
葉听瑤雙眸翦水,好似斂了一彎清泉在秋瞳之中,一驚一嘆中皆有波光瀲灩,比之洞煙湖的風情,也不差分毫。
陸天景從葉听瑤清澈的雙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很是干淨明亮。姑娘雖蒙了面紗,可陸天景能感受到面紗下的如花美貌。
陸天景閉了閉眼,從那雙迷人的眼楮中清醒,溫潤地笑道,「姑娘好久不見,不知那片換了一盒糕點的書簽,姑娘是否還收著。」
「收著,收著了。」葉听瑤訕訕笑道,隨手拍了拍腰上錢袋,其實她早不知書簽被她塞到哪里,只能確定是帶著的,畢竟看上去精致,將來或許真有夾書的一天。
葉听瑤在對面坐下,阿呆一翅膀拍掉葉听瑤的手又跳回陸天景懷里。阿呆的任性惹得葉听瑤一陣郁悶,那日亦是,阿呆見到美男就恨不能將糕點全送給他。
照理陸天祈相貌亦是天妒人怨,不遜眼前美男,可阿呆卻總與陸天祈不對盤,罷罷,葉听瑤敲敲腦袋,想那白眼狼作甚,漫說阿呆,現在她自己也不屑陸天祈。
陸天景輕輕拍撫阿呆,偶爾替阿呆揉一揉胸脯和翅跟處,惹得阿呆舒服的直眯眼,整一個鵝都癱軟在陸天景大腿上。
烏篷艙內太過安靜了,葉听瑤頗覺尷尬,不得已沒話找話說,「倒是很會照顧鵝啊。」
「呵呵,府上養了一只蒼鷹。」陸天景見葉听瑤朝阿呆擠眉弄眼,不免好笑,「不知姑娘此行要去哪里。」
「我去桃縣。」葉听瑤不假思索地回道。
這艘船便是劃往桃縣的,某人只是說了句廢話。陸天景接過全福捧上的玉扁壺,神情依舊如清風,「呵呵,我知道姑娘要去桃縣,只姑娘是在桃縣長住,還是稍作逗留。」
「哦,我就說你怎麼問那麼無聊的問題。」葉听瑤恍然大悟。
陸天景差點將口中的水噴出來,「……」
葉听瑤爽朗地回道,「稍作逗留而已,到桃縣住一日,再尋車馬到杭州郡,最後乘商船沿漕運河道去京城。」
「姑娘要去京城啊,那太棒了。」全福激動的一下蹦起,腦袋撞到篷頂,差點痛暈,他是在替主子高興,主子回京後又能吃到這姑娘做的糕點了。
陸天景垂首略思索片刻,笑道,「我可與姑娘一路同行至杭州郡,送姑娘乘上前往京城的商船,如此相互間也能有個照應,不知姑娘可願意?」
葉听瑤眨了眨眼,美男看起來一臉坦蕩,就算不坦蕩,這長相她也不吃虧啊……葉听瑤甩了甩腦袋,盡胡思亂想,點點頭,「那一路上就麻煩了。」
「還不知道姑娘貴姓,該如何稱呼。」陸天景覺得眼前女子愈發有趣。
「免貴姓莫,喚我莫瑤便是,呢?」葉听瑤仍舊用的假名。
「額,我叫李景,」陸天景隨口冠上母家姓,他和陸天祈一樣,認為自己的名字一定是家喻戶曉的。
二人互相介紹完,陸天景不忘夸贊,「莫姑娘這般年輕,卻已擁有令人叫絕的糕點手藝,我在皇……京城居住多年,卻也從未嘗過如此美味的糕點,不知姑娘師承誰家。」
葉听瑤得意地說道,「哪有什麼師傅,我都自己瞎捉模出來的。」這句話不假,那一世她就是憑借驚人天賦自學成世界頂級大廚的。
葉听瑤和陸天景一路相談甚歡,全福在旁邊主子眼楮總不自覺地往人家姑娘的面紗那瞟,他這打小就跟著主子長大的奴才當然知道主子是啥心思,再謫仙般的人物,也有好奇的時候。
全福從筐里提出一小籃草莓,遞到葉听瑤和陸天景中間,殷勤地說道,「莫姑娘,天兒熱,您遮著面紗不悶麼,咱們這船里都是老相識了,沒有外人,對了,這有新鮮果子,莫姑娘嘗了解解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