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嫌割第一下流的血少,文婆子就又割了一刀。」
這得是多大的仇恨?
穆縣令的黑臉更黑,從嗓子眼兒里重重的「哼」了一聲。
柴夫人終于控制不住情緒,表情猙獰的端起那只白瓷碗,重重的往桌案上一頓,尖著聲音罵道︰「柯兒你個失心瘋的,被個失德的賤女人蒙騙的暈頭轉向,你來看,這個孩子根本不是我們穆家的種兒!」
從哪兒看?從白瓷碗中,半碗清水,兩團血色,互不相融……
這是,傳說中的「滴血認親」?
阿花忽然想要大笑三聲,「滴血認親」這麼老套的法子都折騰出來了,柴夫人最近智力見長啊。
那好,咱們就好好玩玩「滴血認親」的游戲。
「我這倆孩子絕對沒問題,我可以保證是穆柯的骨血,可是為什麼寶兒的血跟穆縣令的血不相融,我就不了解內情了。」
阿花捏住了寶兒的兩根滲血的手指頭,在她的懷抱里,寶兒的哭聲漸息,貝兒也趴伏在翠花的肩膀上昏昏欲睡了。
她這里安穩下來,柴夫人卻被剛剛那幾句話給刺激的要蹦起來︰「馮阿花你是什麼意思?你這個不明來路的野孩子,跟他爺爺的血不相融,那只能說明他不是我們穆家的種兒!」
阿花嘴角浮出一抹笑,眼楮轉向穆柯。
還好,傻小子知道應該相信誰,也懂得在關鍵時刻要站在老婆孩子前面遮風擋雨。
「娘你胡說些啥?我想跟花兒成親。原本就不知道倆孩子是我的,花兒沒必要騙我,娘你以後別再這樣捕風捉影了。」
柴夫人只覺得喉頭泛起一股子甜腥味兒,這個馮阿花與她天生犯沖,只要見到她就沒舒坦過一會兒,現在,馮阿花話里帶著最侮辱人的隱喻,兒子卻還攔護著她教訓自己……
婆媳二人四目對視,馮阿花眼楮里面的輕蔑如有實質,更激怒了柴夫人。
「馮氏。你也不需要這樣拐彎抹角。你當別人都像你似的低賤骯髒,還沒成親就敢與人苟且,生下來野種還妄想賴上我的兒子?」
這話說的刻薄又陰毒,小柯子面紅耳赤大叫一聲「娘」。就被阿花撥拉到了身後。
「現在到底是誰低賤骯髒。還不好說呢。」阿花抱著寶兒。穩穩的往椅子上一坐,翠花紅棗迅速站在她的身後。
穆縣令黑著臉一言不發,他其實也埋怨自己媳婦生事兒。兒子婚都成了又翻出來這麼一遭子爛麻,可是媳婦做的也有道理,總不能迷迷糊糊抱著別人的孩子當親孫子吧?
他只覺得煩亂,卻萬萬沒想到,這煩亂馬上就能纏繞到他的身上。
柴夫人高高在上慣了的,又自詡清高的不得了,怎麼可能隨便讓阿花扣自己一頂低賤骯髒的帽子?
可偏偏阿花就扣了,還扣的精準無比。
「要是柴夫人您不檢點,兒子不是穆縣令的兒子,那我的孩子,自然應該算不上是穆縣令的孫子,怪不得這血不相融。」
一席話出,滿室皆驚。
關系到主子家的私密事,在地上被揍的根本爬不起來的文婆子,開始努力往門口打滾兒,這不能听下去了……
那倆訓練有素的丫鬟也被嚇得不輕,瑟瑟發抖著倒退向門口,萬一夫人真的……,她們都活不成。
穆縣令自然也被氣的渾身發抖,手指著阿花,根本說不出話來。
柴夫人憤怒的頭發根兒豎起來,站起身子就往阿花的方向撲︰「我打死你!」
小柯子來不及指責媳婦這話說得不靠譜兒,看到柴夫人的架勢,只能伸開雙臂阻擋。
阿花的聲音卻穩穩當當的,音調微提︰「這是被我揭穿了,惱羞成怒了嗎?怎麼?想殺人滅口?」
「花兒!」小柯子扭頭大喊一聲,胳膊又被母親掐青了幾處,他又叫︰「娘!」
怎一個亂字得了啊?穆縣令忽然之間也不淡定了,哆嗦的手指指完了阿花,又指向了柴夫人,難道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的老妻不檢點,懷疑起小柯子的血緣關系?
「好好好,今兒個我就讓你看看,老爺跟柯兒到底是不是親父子!」
柴夫人豁出去了,兩只手去拍擊桌案︰「來人,再換一個瓷碗!」
哪兒還有能用的人?客廳里就剩阿花身後的翠花紅棗了。
文婆子倒是還沒滾到門外去,可是明顯完全不中用了。
阿花起身,把穆寶兒往紅棗手上一放,輕松道︰「這是家丑,我去拿瓷碗好了。」
「花兒我去——」,小柯子是個疼老婆的,可惜,換成他去的話,這游戲就不好玩了。
柴夫人坐回桌案旁,冷測測開口︰「柯兒你坐下,讓她去拿,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做夫人的命。」
阿花不計較自己是啥命,寶兒被割傷了兩根手指,這筆帳必須馬上算過來。
二少夫人親自去廚房拿瓷碗,臉繃得跟誰欠了八百吊錢似的,客廳那邊傳出的動靜又嚇人的很,廚房的下人們個個往里面的灶台處溜,一個打招呼面對面的都沒有。
如此,就肅靜多了。
阿花「 里啪啦」在廚房的櫥櫃那邊作騰,那動靜就透著生氣的意思,下人們屏聲靜氣垂頭低眼,身子早發抖了。
新少夫人脾氣夠大的啊,抱著兩個白瓷碗離開之前,還隨手劃拉掉了一溜兒做菜的佐料罐兒……
兩個白瓷碗摞在一起,「 」,被放在桌案上,阿花繼續行使丫鬟的職責,從桌案上的大水杯里往第一個碗里注入清水。
「請。」
阿花做了個標準的迎賓入席的動作,對穆縣令,對穆柯。
穆縣令那張黑臉可不好看了,這到底是要折騰個啥啊?好好的自己干嘛要割手指頭?
「怎麼?剛剛割小孩子的手指頭都那麼利索,輪到自己卻舍不得了?」
阿花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看似明智其實也跟著裹亂的老公公?自家兒子兩根手指頭上的傷痕還沒愈合呢!
「花兒——」,小柯子又一聲呼喚,得到的回應就是,桌案上丟落的一把鋒利匕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