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顛簸簸停停歇歇,花了半月的時間我們的車隊才進去臨南國境內。
臨南國的集市十分熱鬧,听著熟悉的口音,看著熟悉的鄉土人情,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心中一些東西慢慢沉澱下來,臉色也不那麼冷竣了。
恩恩怨怨,生生世世,彈一曲輪回,關山萬重,落葉孤鴻,品一杯滋味,有招無招始終難逃,江湖上紛紛擾擾,故地重游,踏破紅塵,卻還是放不下心中的人兒。
即便為附屬國,進入主國還是會享受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禮遇,冷清風並沒有帶上鈴妃前來煞風景,所以我便被迫承受了屬于鈴妃的那份慰問。
車隊浩浩蕩蕩的進入了臨南國的皇城大門,我和冷清風受到了皇帝慕臨城的接見。
我依舊一襲紅衣,但為了禮數,我將頭發束上,一根紅色絲帶系在發稍,額前墜著一顆透亮的紅色寶石&}.{}。
眼線微微上挑,眼中卻是淡漠的眼神,嘴唇如血一般紅,顯得朱丹下的貝齒更加的亮白。
慕臨城走到我們面前,我清晰的看到了他看到我時眼中閃過的驚訝與質疑,我無視掉他的不解,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冷國君能親自前來參加軒王爺的婚禮,實屬我國的榮幸,也是軒王爺的榮幸啊!此次前來,定得在我臨南國好好游玩幾天,宮中早已備好房間,冷國君若是差些什麼,一定不要客氣,就當來到自己家中一般,不必太過拘束。」
一年沒見,慕臨城更加氣度非凡了,接待外來的使者游刃有余,話間不缺乏禮貌,也盡了地主之誼,卻沒有畏縮,一字一句,將臨南國的強大暗暗的展現了出來,給冷清風來了個下馬威。
「哪里哪里,臨南國富饒強大,我若是當作自己家了,陛下可就著急了,陛下可真是會開玩笑。」來到別國,未免有些寄人籬下的感覺,太過囂張就顯得太過鋒芒,冷清風深知這個道理,嘴也甜了不少,將臨南國十足的夸耀了一番。
「這位便是王妃吧,這樣看來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那也就沒什麼好拘束的了,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人備好了宴席為冷國君你們接風洗塵,不如我們快快入席,以緩解舟車勞頓啊。」
慕臨城笑得誠懇,冷清風點點頭,也笑道:「我這王妃也曾在這皇城住過些日子,定是對這皇宮的美食有些懷念了,陛下考慮得如此周到,真是讓臣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此,臣也不好孚了陛下的好意。」
慕臨城听此點點頭,勾唇笑笑,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禮貌的說道:「冷國君請∼」
冷清風也同樣猜出「請」的手勢,說道:「陛下先請∼」
話畢,慕臨城大步往前走去,冷清風跟在其身後,我則與冷清風並肩而行。
我也在臨南國生活過一段時間,他們的禮數我自是清楚。也不知是不是慕臨城是個吃貨,這皇宮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擺宴,跟著慕臨軒時就參加過不少宮中宴席。
慕臨軒後天就要成親了,別國的國君使者也都來得差不多了,整個宴席也不冷清,席中坐滿了各個國家的人。
我們的位置在慕臨城左手邊第二個位置,我坐在冷清風的右手旁。
我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往冷清風的酒杯中斟酒。
我低著頭,卻感覺前方有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我,我不由自主的抬起頭,季雲詡充滿傷痛的眼死死的盯著我。
我頓了一下,一股苦澀沖入心頭,當初是我負了他,負了這麼一個視我如命的人。
他一個人坐在席中,顯得孤單而頹廢,我看著他,貝齒輕輕咬著下唇,低眸將臉上的愧疚之色掩去,端上酒壺繼續斟酒。
眾人皆坐在席中,唯獨慕臨城右手旁的位置空著,也不知是何許人也,竟敢在皇帝的宴席中缺席。
皇後也是姍姍來遲,在宮女的攙扶下緩步走來。那姿態依舊如我第一次見她那般,端莊大方,美麗動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良好修養,誰又會想到帝後的相處方式會如此特別,皇後是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呢?
想及此我的目光又向季雲詡的方向投去,季雲詡身後的人一臉憋屈,因為他只是個將軍,在各國皇帝的宴席中不可能有一個座位,所以他只能站在季雲詡的身後。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皇後看,我側頭,正好看見皇後在眾人面前偷偷給那位將軍眨了眨眼,索性眾人無所察覺。
我抿嘴一笑,回頭正好對上了季雲詡的目光,我有些尷尬,急忙錯開了他的視線。
我的一切動作皆被冷清風看在眼里,他抿抿唇,竟在桌子底下將我的手緊緊握住。
我吃了一驚,手輕輕掙扎。正在宴席中,在座的各位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我也不好反應太劇烈,可輕微的掙扎完全無濟于事,冷清風將我的手緊緊抓勞,使我得不到半點解月兌。
「諸位坐在席中也餓了,既然人到得差不多了,那宴席便開始吧。」我正掙扎得起勁時,慕臨城開口說話了,話音一落,席中眾人便拿起筷子,等待著慕臨城吃第一口東西。
古時宴席便是如此,只有等東道主吃第一口飯菜,賓客才能開始享受美食。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在座的各位也已經餓了,可慕臨城像在和大家開玩笑一般,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酒杯看向冷清風。
「冷國君舟車勞頓,此宴便是給其接風洗塵,也是我臨南國對各位來賓的感謝,這一杯酒,我敬冷國主和在座的各位!」慕臨城說著,舉頭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座下來賓紛紛效仿,也都舉頭將杯中酒水喝下肚中,我也不例外。
在赤虎國我便不曾飲酒,此次突然喝下這上好的釀造酒竟是有些不習慣,一杯酒下肚,喉嚨像是進了一股熱氣一般,有些灼痛。
見眾人都將酒喝了,慕臨城又端上酒杯,目光依舊投向我們這邊。
「冷王妃也曾是我們臨南境內人士,不遠萬里嫁到赤虎國去,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作為皇上我也因盡盡東道主的義務,這杯酒,我敬冷王妃!歡迎回來!」慕臨城看著我,頷首又喝一杯酒。
想不到曾經的好友如今卻是如此的生疏,連打個招呼也得使用這樣的方式,我竟做了臨南國的新客了,真是世事難料。
作為一個女子,皇上親自給自己敬酒,那是無上的榮耀,盡管我不是很習慣這個酒的烈性,可我也不能孚了皇上的面子,我抬頭,硬著頭皮將這杯烈酒喝下肚中。
接著慕臨城又對著別人敬了幾杯酒,我也稀里糊涂的跟著了不少酒。
這酒後勁十足,宴會還未真正開始我便有些醉了,臉頰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
等到慕臨城敬完酒開始吃飯時,我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還好我神智尚清,尚可應付這宴席。
季雲詡就坐在我們對面,想要無視他簡直難上加難,一抬頭,我便看見他獨自一人惆悵的喝著悶酒。
眾人都在相互客套著,喧囂中一個太監尖細的聲音打破了這里的熱鬧。
「軒王爺到∼」伴隨著尾音,一個身著玄色衣袍的男子走進來,深邃的眼神,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無一不是我每天每夜都在思念的,熟悉眉目就這麼毫無征兆的闖進我的眼中,我頓了一下,胸口也疼了一下。
他跨步走過我的面前,視線不曾在我身上停留,他走到慕臨城面前,單膝跪下,拱手說道:「臣弟來遲,還請陛下原諒。」
我的手捂著胸口,心痛到不能呼吸,我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眼中淚光閃閃,可我卻無能為力,甚至連個招呼都不能給他打。
「賢弟這話說的,操辦婚宴定是忙壞了,不過是遲到個宴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快別跪了,抓緊入座吧。慕臨城微笑著,臉上沒有半點責怪之意。
慕臨軒起身走向空著的桌子旁邊,掀開衣袍入座其中,眾人也開始繼續享受著桌上的美食。
我拿上筷子,夾起盤子中的菜往嘴中送去,味同爵蠟。
我的眼楮一直看著慕臨軒,不曾有片刻離開。只見他優雅的吃著桌上的飯菜,斟上一杯酒細細喝著,視旁人為無物,姿態優雅,氣羽非凡。
他的視線從沒在我身上停留,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我。
我握著筷子的手有些顫抖,眼眶不自覺的紅了一圈。
「怎麼?這麼就傷心了?要是你看到他和別人成親了,那你會是什麼感受?先別急著難過,好戲才剛剛上演呢!呵呵。」我的反應全都落在冷清風的眼里。
他湊在我耳邊,邪笑著,余光打量著慕臨軒。
我咬著下唇,口中嘗到了絲絲甜腥味也沒想起放開下唇。
慕臨軒依舊埋頭,不理睬任何人,安靜得像個孩子,只有我知道,他眉頭緊皺,是不耐煩的表現。
我苦澀的笑了笑,一滴淚悄然落下,心中的苦澀滋味卻是無人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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