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早派了人沿路打探消息,听說靖王世子陪著溫漱流一道來了,嚇了一跳,這個意料之外的孫已經讓她誠惶誠恐,再加一個靖王世子——
老一疊聲的吩咐去請舒棣和舒槐,她倒也沒想太多,溫漱流與靖王世子交好,整個京城都知道,她只當他是興致忽至,一起來看看。
幾乎同時,舒莫辭也收到了消息,不甚在意的指了指那件大紅柿蒂紋折枝花刻絲通袖襖,「就那件吧」。
辛媽媽對舒莫辭的眼光很信任,只看了看便示意纓絡取替舒莫辭穿上,「姑娘,靖王世子來了,今天——」
舒莫辭冷冷一笑,「那就看她們找不找死了」。
銅鏡中的少女面容精致沒有一絲瑕疵,亦是冰冷沒有一絲情緒,辛媽媽有些心驚,恭聲應下,自去布置不提。
舒莫辭梳妝好,坐著=.==軟轎進了榮樂堂,這一個月鐘氏母女三人閉門為鐘氏父母誦經祈福,除了舒月渺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刁蠻模樣,鐘氏和舒月涵都清減了些,面上都似罩了一層陰郁的黑氣。
舒莫辭恭恭敬敬行禮,又憐惜踫了踫舒月渺胖胖的臉蛋,「九妹都瘦了,要多吃點,正在長身子的時候可不能馬虎」。
舒月渺委屈不已,「都怪娘,不讓我吃肉,天天吃素!」
看來鐘氏對她父母倒是真的孝順,依舒月渺的性子肯定沒少鬧騰。想不到她竟也沒讓步,舒莫辭笑了笑,「母親。二嬸早就去了榮安堂,我們這就去吧?」
鐘氏估計是听了舒月涵的勸,倒也沒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情緒,只陰沉沉掃了舒莫辭一眼,扶著丫鬟的胳膊往外走去。
榮安堂中張燈結彩,比年初一還熱鬧,丫鬟小廝來回跑的不停。舒莫辭一行到時,正好听到小廝來報說,程正則已經到門口了。遠遠見了溫府的馬車,說要等溫漱流一起進府,舒棣和舒槐都往大門去迎接了。
到了大門口也還得一刻鐘才能到,老倒也不慌。仔細叮囑了舒莫辭姐妹安生待在隔間里不準生事。免得失禮,又將舒月澄、舒月池叫到身邊叮囑了一番。
舒莫辭姐妹都避到了隔間,舒月渺人小靈活,搶著佔據了最里面靠牆的位置,從花牆的間隙中能清清楚楚看到隔壁的情形,舒月淺也湊了,舒月瀅冷哼一聲,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挑釁似的看了舒莫辭一眼。
她與程正則的婚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了,只中間隔了個舒月涵。只有等到舒月涵訂了親才好說她的事,今天程正則也是頂了舒棣門生的名頭。
楊氏很實際,雖也眼紅舒莫辭的婚事,可一來舒月瀅身份不及,二來容貌才學都是普通,能找到程正則這樣的姑爺已經很不容易,只要程正則上進,有溫漱流這樣的連襟,還怕以後爬不上去?
而且溫漱流名聲雖大,本身卻只是一介布衣,現在溫老首輔和溫老在還好,他日過世了,他連個照拂的人都沒有,頂多也就靠著家族蔭庇過日子,未必就能及得上程正則。
楊氏將里里外外都跟舒月瀅分析透了,再加上舒月瀅自詡名門閨秀,自是不會眼紅堂姐的夫婿,反倒看不起舒莫辭選了這樣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舒莫辭沒在意她那點小心思,示意纓絡拿出帶來的詩集看了起來,這些天因為要繡拜門禮,功課實在荒廢了。
舒月瀅暗暗罵了一句惺惺作態,目不斜視坐好,舒月涵目光閃了閃,垂頭不知想些什麼。
不一會舒棣就引著溫漱流幾人進來給老見禮,老哪敢讓孟玄瑢來拜見自己,起身迎到門口,扶著孟玄瑢不讓他彎下腰去,一疊聲的喊著折煞了。
一行人見禮畢,孟玄瑢眼神一溜就看到了端坐老下的鐘氏,驚訝挑了挑眉,「這不是文昌侯?听說文昌侯傷了腦子,竟然好了?」
上門做客第一句就說侯府當家腦子有問題,這是來做客的,還是來尋仇的?
老驚疑不定的看了孟玄瑢一眼,勉強笑道,「不曾有這樣的事,想是外人以訛傳訛說錯了」。
孟玄瑢掃了面色青白的鐘氏一眼,也就放下了這一茬,好像剛剛那句話真的只是隨口一說,隔間中舒月涵猛地朝舒莫辭看去,舒莫辭察覺到她的目光,抬頭掃了她一眼,又低下頭,從頭到尾的無視讓舒月涵臉色越發陰沉。
老問了幾句閑話,便照例說道,「今兒都不是外人,二媳婦,你去將小姐妹們都請來給世子、十三爺和程進士請個安」。
這樣的事,不找自己這個長媳,卻讓楊氏去,看來老肯定因為靖王世子那句話生了心結,鐘氏陰沉沉掃了楊氏一眼,楊氏絲毫沒在意她的目光,鐘竟因為那樣的原因回了江南,這輩子都別再想回京城,撐死了就是個地方官,她怕她?
舒莫辭姐妹在楊氏的帶領下不緊不慢進來給幾人行禮,京城的規矩,未婚夫妻當適當避嫌,在有長輩的情況下卻是不妨的,而且在這樣的場合,長輩一般都會借這樣那樣的借口讓未婚小夫妻見個面,說幾句話,培養點感情,免得進洞房時太過生疏。
舒莫辭一進來,孟玄瑢的眼珠子就貼到了她臉上,再美的麗色他都能隨心所欲用畫筆描繪出來,難的是那份神韻,端莊矜持,隱隱的疏離和看透世情的冷漠,姿態清雅卻有股子稚女敕青澀、渾然天成的嫵媚絲絲纏繞其中,讓人一見驚艷欲罷不能——
孟玄瑢近乎貪婪的用眼神描摹著舒莫辭的臉,恨不得伸手細細撫模,只要他足夠熟悉足夠了解,總有一天他能將這世間最靚麗的風景描摹下來!
孟玄瑢坐在上座,正對著舒莫辭,眼神自然而然就落在舒莫辭身上,旁人並未發覺不妥,不過這樣熱烈的目光洗禮,舒莫辭不可能毫無感情,忍了忍還是抬頭看去,清亮的眸子中現出一絲戒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