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 之不太能听得懂他們之間的對話,可卻很明確的知道原本和他說話的舒莫辭在溫漱流插話後,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溫漱流身上,平生第一次游 之小朋友對這個自己非常喜愛的十三哥產生了不滿,晃了晃舒莫辭的胳膊拉回她的注意力,「你不準走!」
舒莫辭在溫漱流時不時的言語轟炸中也算是練就一副厚臉皮,听到游 之的話很快就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模樣,想了想道,「這樣,我不回府,去西郊的別院,你若是想見我,隨時都可以來,沒有人會攔你」。
游 之不上當,「不行!你在這里,我一會就跑到了,要是在西郊,我騎馬都得半個時辰」。
舒莫辭莞爾,看向溫漱流,「十三哥,我還要回府住些日子,老和父親那邊就勞煩十三哥了,別院有溫湯,倒是與溫玉床的效果差不多的,左右我要守三年孝,也不用急」……
溫漱流嚴肅開口,「你身子一直弱,馬虎不得,跟鳳初借了溫玉床就是,周大夫說女兒家最忌體寒,會影響日後子嗣,我還想快點要個跟舒妹妹一般漂亮的小小的、軟軟的女兒」。
舒莫辭,「……」
溫十三,你夠了啊!
舒莫辭起身,雲淡風輕開口,「麟初,來陪我讀會經書」。
游 之氣鼓鼓瞪了溫漱流一眼,跟上舒莫辭的腳步,「舒莫辭,反正你不許走!」
舒莫辭低頭悄聲說了句什麼。游 之眼前一亮,歡聲笑了起來,「真的?不許耍賴!」
舒莫辭面色柔和點頭。溫漱流敲敲額頭,「要是 之再大兩歲,估計我會忍不住把他扔進護城河去」。
游昀之淡定開口,「 之只是瞪了你一眼,以後我會教他罵你一聲——老不正經」。
當初舒莫辭昏迷不醒時,溫漱流曾提過成親沖喜,大顯歷來有沖喜之說。只是卻是委屈了溫漱流,舒棣雖極願意,卻還是婉言謝絕了。更大的阻力卻是曲少徵,不但用言語擠兌住他,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糊弄住了溫老太君,後來舒莫辭醒來。沖喜之說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一想到得再等三年才能將自家小娘子娶回家。溫漱流就郁卒的直想撞牆,更是听不得一個「老」字,三年後,他家小娘子十七歲,芳華正好,他卻已經二十八了,二十八了啊!
一聲「老不正經」立即挑動了溫大高士敏感的神經,于是溫大高士炸毛了。「游鳳初!作為你侮辱本人的賠償,那張溫玉床。我不會還給你了!」
溫大高士甩下一句話,傲嬌的昂首闊步走了,游昀之低低一笑,侮辱麼——
傍晚太陽的余暉灑在金殿碧瓦上,安宥深邃硬朗的五官沐浴在這比雲霞還要絢爛的色彩中,帶著金屬般的質感,連嘴角的笑紋也沒了平日的親和力,他身後的御林軍軍士不動聲色落後半步,這個新來的武狀元冷漠而凌厲,簡簡單單往那一站就讓人心底發寒、身子發抖,他們是倒了血霉才攤上這樣一個上司啊啊!
「你就是新科武狀元?」
稚女敕的童音似乎打破了安宥身邊環繞的陰冷氣壓,一隊十二個御林軍軍士無聲松了口氣,在看到男童粉妝玉琢的小臉時表情不約而同露出輕快之色,這宮中誰都知道聖上最為疼愛的五皇子殿下又聰慧又乖巧,對待他們這些侍衛及宮女太監都是極為親善的,又生了那麼一張討人喜歡的小臉,他們這群侍衛就沒有不喜歡的。
「臣是」。
「听說你將今年的瓊林花送給了,還贊她是冠世明珠?」
「是」。
安宥面色不變,孟玄琢卻格格笑了起來,「父皇、父皇,我也要去考狀元,然後折下瓊林花送給!」
寶藍色便服的帝王朗聲笑了起來,不緊不慢走到他身邊,「好好的皇子不做,去做狀元?」
一眾御林軍嚇的忙跪下行禮,顯盛帝不在意揮揮手,「平身」。
孟玄琢鼓起臉皺起眉,「父皇,皇子也能做狀元,他們都說曲謝元肯定是下屆科舉的狀元郎,再有兩年,兒臣的學識肯定能趕上曲謝元」。
顯盛帝伸手敲了敲他額頭,「不害臊,你要是能趕上曲謝元的學識,父皇馬上就撥銀子重塑般若寺佛祖金身」。
孟玄琢牽著顯盛帝的袖子撒嬌不依,一群御林軍心底對這位五皇子又看重了幾分,能讓這位英明深沉的帝王如普通父親般笑語打趣,這在整個皇宮都是獨一份的,太子和三皇子就不說了,連四公主和六公主也不可能。
「好了,別妨礙安狀元執行公務了」。
安宥知機告退,顯盛帝捏了捏自家粉女敕女敕的小臉,「怎麼?喜歡那個安狀元?」
孟玄琢重重點頭,「他說是冠世明珠,從來沒有哪個狀元跟他一樣慧眼識珠!」
顯盛帝失笑,孟玄琢滴溜溜的杏眼斜向顯盛帝身後的連玉,「父皇,兒臣覺得整個京城除了,能稱得上冠世明珠的就只有連總管了,父皇不讓兒臣出宮見,就把連總管賜給兒臣做主事太監吧?」
顯盛帝好笑拍拍他的頭,「還惦記著連玉呢?」
孟玄琢抱著他的胳膊撒嬌晃著,「父皇,兒臣都要了這麼多回了,父皇您就將連總管賜給兒臣吧,父皇——」
顯盛帝父子的笑語聲還在耳邊,安宥的心思卻飄到了游國公府的舒莫辭身上,他站在皇宮的金牆碧瓦之下,穿著讓他渾身不舒服的盔甲,對他不屑一顧的人俯身行禮,拼命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個冷淡美貌的少女,可他卻清楚的知道,他只不過是為自己的不甘、為自己所謂的「根」找個借口,如果沒有這個溫軟美好的借口,他怕自己會毫不顧忌的月兌下這身讓他無端暴躁的盔甲,使出他最擅長的燕子掠林離開這個讓他渾身不舒服的地方……
夜色降臨時,安宥準時落到守拙院中,輕車熟路的找到舒莫辭暫居的小院,等候的方畫悄無聲息將他領進花廳,手執書卷的舒莫辭听到動靜後抬起頭朝他微微一笑,安宥突然就覺得白天的暴躁一洗而空,甚至生出一種天長地久的錯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