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 第五百三十二章 我得不到的,就讓別人得到

作者 ︰ 寒衣燃燼

蕭曇猜不透這個柳星竹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主要是因為這件事和他的祖父雲王扯上了關系。

如果不是雲王叫他來到萬寶樓,來找柳星竹,而是他自己來到此處見到這個人,他可能只會覺得這個柳星竹是刻意討好他,其實是想要搭上雲王府這條線。

他其實從來都不相信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女子真的就有多清白。確實是有這樣的人的,但卻少的可憐。

大多敢說自己賣藝不賣身的,必定都是花魁級的人物。她們有著特別的魅力,即便不靠身體來吸引男人,也一樣能夠在這個風塵圈子里混的風生水起。

這樣的人,從來不缺男人為她一擲千金。所以,那些賣藝不賣身的人大多都是些真正的有錢人。

這樣的人,到了一定的高度,其實想要為自己贖身已經不算多困難的事情了。哪怕老鴇子們不願放棄這顆搖錢樹,但是只要稍稍動點腦子,或者請幾個人來配合她演一出戲,付出多一點的金銀,就總能找到月兌身的法子。

而她們若是甘願留在青樓,繼續以賣藝不賣身這樣的噱頭來勾住男人,就代表這些人本身其實並不是很在乎所謂的貞節是否有損,她們真正的目的其實還是待價而沽。

蕭曇一直不太理解那些戲台上唱著的痴心女子負心郎。那些唱詞里的女子大多都被賦予了青樓女子的身份。

她們不幸流落風塵,她們心中充滿了被愛的渴望,她們遇上了自以為的真愛,甚至不惜散盡錢財,不惜付出一切,或飛蛾撲火撞個頭破血流,或是在男子功成名就前傾囊相助,最後卻被始亂終棄嫌棄她青樓女子的身份,最後香消玉殞。

蕭曇一直對此嗤之以鼻。

嫌棄那不是當然的嗎?

就算那男子心中顧念舊情,可世俗的眼光卻也逼迫著他們無法兌現承諾。

考取功名是為了什麼?光宗耀祖光耀門楣啊。

可若是娶了一個青樓女子為妻,外人指指點點,世俗全不認同,要真是考上了科舉,恐怕還會有御史參你一本,說你私生活不夠檢點。

不是說男人始亂終棄就是對的,無需為此背負罵名,無需對曾經痴心于他的女子負起責任。問題是,你一個痴心女子一開始將真心賦予一個去逛青樓的男人,這本身就是很大的問題。

真正痴心的男人誰會跑去逛青樓?

在青樓認識的女人,卻要接受她的幫助,說著甜如蜜糖的情話,收了青樓女子的銀子,去追求未來的一片坦途……

蕭曇在听那些戲台上的戲子苦情的唱著薄情郎的戲碼時就很想說一句,正兒八經的男人誰會接受自己女人的給銀子時臉不紅心不跳的?

這不是歧不歧視的問題,這個時代就是男子為天的時代,有骨氣的男人若是要靠著女人賣身的銀子來壯大自己,這本就是一件很沒尊嚴的事情。

將自己的一片真心托付給一個賤男人,不是傻是什麼?

所以蕭曇一直對青樓女子有著很冷靜的區分。他不相信那些戲本里苦情的青樓女子會出現在他的生命里。就比如這個柳星竹,她是萬寶樓的花魁,且還听說她並沒有真正的賣身給萬寶樓,只是簽訂一份隨時可以自己贖身的條約,且這契約是受官府保護的。

這種契約本身並不違反規則,若是自己有能力賺夠了贖身的銀子,將自己贖出去從良也並無不可。只是,這個贖身錢的多少就要當事雙方自己認定,隨後雙方去官府備案,便可生效。

當然,朝廷之所以制造出了這樣的法度,其實是因為若是雙方要將契約在官府備案,無論是備案之初還是某一方有能力為自己贖身後都需要到官府繳納一筆不菲的銀子。

這其實是二十幾年前,大周發生過大災,國庫空虛時頒布的一系列充盈國庫的提案之中的一種,一直沿襲至今。因為這個條例也給了那些為奴之人能看到未來光明的希望,所以倒也深受他們的擁戴。至于主人一方,協商多少銀子可以為自己贖身之事,就憑雙方自己定奪,官府不會插手,所以若是不想放人的,大可將贖身錢定的高一些,所以對他們而言也沒有太大的沖擊。官府白得了銀子,但其實就影響上來說卻並不大,反倒沒有多少人提出反對,便輕松通過了這條法令。

柳星竹一開始就跟萬寶樓簽了這樣的契約。以她的姿色,以她的才華,想要賺足了贖身銀子並不是難事。但是,她一直都安心的待在萬寶樓,游走于各種男人之間,卻又堅守著賣藝不賣身的原則,輕松將這些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間。你若說她是個潔身自好的女子,蕭曇卻是不信的。

蕭曇想過,柳星竹的這種反應會不會是也想要入雲王府為妾。就如同綾清已經成了他的妾室一樣,進入王府,其實也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會。雖然以她青樓女子的身份只能做個小妾,還是那種不太入流的妾室,可畢竟那也是入了貴人堆里。將來不論他是否能成為皇帝,但至少也會是個王爺。身為王爺的妾室,那也是尋常人難得的幸運。

但是,若是如此,此人為何能夠驚動祖父?以祖父的身份,如何會對一個青樓女子這般在意?

蕭曇有些想不明白,卻隱隱察覺到此事可能跟蒙王府有關。

蒙王府那位,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一開始就跟他不對付。當然,他遇上蕭遇時也是如此,雲王府和蒙王府斗了大半輩子,長輩間的恩怨也就自然而言的交繼到了小輩之中。

他們同為孫輩的人,都在盡力博得祖父的歡心,希望能夠接手王府,那麼最先要做的,就是要替長輩分憂解難,讓長輩對自己刮目相看。

于是,父輩的跟父輩的糾纏不休,孫輩的自然也有樣學樣。

原本蒙王家那個總是跟蕭遇過不去,畢竟那家伙是蒙王幾乎指定了的繼承人,而蕭遇雖然還沒到那程度,但祖父偏愛他之心人盡皆知。

但是,自從葉詞幫他出了幾個主意,壓住了蕭遇,讓他在祖父面前露了個臉之後,蒙王家那幾個孫子輩的人就都對他憤恨不已,仿佛他是他們殺爹殺娘的仇人一樣,一個個的都等著滅了他的威風好去討蒙王的歡心。

倒不是不能理解。相反,蕭曇還有些暗暗的得意。

其實他們也是一樣的,若是弱了對方家威風,自然也想在祖父面前顯擺一下。

作為孫輩里面被寄予厚望的人,若是他能夠滅了蒙王家任何人的銳氣,除了會在祖父面前留下可重用的好印象之外,可會為自己的父親增光不少。

誰都知道柳星竹跟蒙王府那個走的近,也知道那家伙幾乎對外就將柳星竹當做了他的禁臠,所以即便萬寶樓里有人點了柳星竹作陪,也幾乎是彈彈小曲兒唱唱詞之類的,不會有人動手動腳。

而祖父叫自己來見這個對方志在必得的人,若說是無深意,他是不信的。

是想要他接近這個女人故意氣死蒙王家的那個?總覺得祖父不該如此小打小鬧。

蕭曇打不定主意,自然也就不會對柳星竹隱秘的勾引有什麼反應。他想要回去問問葉詞的意見,可能會為他迷蒙的前路找到一條方向。

蕭曇渾然不覺他已經開始過分的依賴葉西辭了。自從他派出去的人查到葉西辭的來歷真實是大裕朝某個隱世門派的人之後,他就放下了對葉西辭的防備。

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上頭又被雲王這些霸著位子不放的老不死的壓著太久。空有才華,空有家世,但沒見過世面,這才是硬傷。

見著柳星竹一舉一動都在盡力的往自己的身上靠,蕭曇暗罵真是個妖女的同時,下頭不自覺的就起了反應。

柳星竹的媚功可算是熟練至極,這不是什麼邪門的功夫,只是能夠將自己身上的魅力自然而然的展露出來。

當初那個人給她這本媚功的時候就說過,將它練好了,她的目的就終有一日能夠達成。

她為了那個目的受盡了苦楚,此時機會終于擺在了眼前,她如何能夠放棄?

蕭曇在弄清楚祖父的目的前,他絕不會對這女人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哪怕身體的反應比心理更加誠實,但是他還有理智,知道有些東西遠比來的重要。且這個接近她的目的他還沒查清楚,他可不敢隨意招惹一個很可能是條美人蛇的角色。

不動聲色的躲開柳星竹的觸踫,蕭曇並沒有讓柳星竹彈個曲子為他助興的心思,便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萬寶樓。

再不離開,他怕要控制不住自己將這個女人給辦了!

蕭曇的落荒而逃在柳星竹的眼中化作一絲冷笑。只見原本動人的笑意完全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滿臉的嫌惡。

而就在此時,屋子里的一扇暗門被悄然打開,從里頭走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如何?」從暗門走出來的人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窗戶下頭已經只剩下一個渺小背影的蕭曇,笑著對眼前的花魁問道。

「太女敕。」柳星竹眼都沒有抬,便道。

「哦?你不看好他?」男子倚靠在窗邊,抱著手臂,臉上的笑容說不出是什麼意味,似乎像是在看好戲一般。

柳星竹看了男人一眼,隨即慵懶道︰「若是給他時間,未必就不能成為一個狠角色。他看起來似乎勢弱,但比起那兩個老王爺看重的兩個人接班人而言,他至少有一點,值得稱贊。」

「哪一點?」男人問道。

「他懂得克制自己。」柳星竹卻突然勾起了嘴角,一抹冷笑自骨子里顯得陰寒,道︰「一個人的頭腦可以後天培養,一個人的見識也可慢慢累積,但一個人能夠克制住身體的本能,這卻是很不容易的事。」

說著,柳星竹笑了,隨即道︰「那個人給了我這本媚功的時候告訴我,這是他盡力為我尋找的,即便整個江湖之中也難有幾本能夠勝過此功的媚術。我換了這張臉,拋棄掉過去的所有,練習了這本媚功,這之間,我對許多男人都用過,可你知那兩個老王爺寄予厚望的接班人在面對我的誘惑時是何等反應?」

男人似乎被勾起了好奇之心。

「他們將我撲倒在床上,想要月兌去我的衣裳。他們用力親吻我的臉,眼神深情的就像是在看一件寶貝。若非是我事先早有安排,他們恐怕就會直接用強。」柳星竹冷笑,繼續道︰「這媚功使用時雖有條件,持續的時間也不長久,但是,要勾引一個男人上了我的床卻並不是多難的事。但是今日我同樣點了紫竹香,成功的勾起了他的興趣,可他卻忍住了。」

說著,柳星竹看了男人一眼,突然媚眼如絲道︰「至今我主動引誘的男人,真正不為所動的,只有你一人。」

男人笑了笑,卻並不打算就此話題深入下去。

他之所以不為所動,是因為他心中早有唯一之人。且她的武功比之柳星竹要高強太多,如此低級的紫竹香之毒根本無法對他起到作用。特別是在他還知道這屋子里點了紫竹香的時候,輕輕用內力一逼,就將那香毒逼出體外。

至于柳星竹所練的媚功,確實放在江湖上也算是本不錯的功法了,但是那也僅僅是放在江湖上而已。

他見識過更加厲害的媚功,也曾練過破除媚功的功法,所以才能全不為其所動。

他剛接觸柳星竹的時候,柳星竹就曾對他用過這一招,企圖試探他更否把持得住自己,可惜他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叫對方失望的緊,時不時就拿出來調侃他一回。

「你說,若是那個人一次次踫壁,一次次求而不得的人突然委身于他的死對頭,他會是如何反應?」柳星竹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突然問道。

「或許會氣急敗壞,將氣都撒在死對頭的頭上。或許會怒燒心火,拿你來出這口惡氣。也或許……」男人頓了頓。

「也或許什麼?」柳星竹瞥眼看向男人。

「也或許……我得不到的他又憑什麼得到?既如此,不如……讓別人得到。」男人的嘴角有了笑意。

「若真是如此,倒也不枉我一番苦心。」柳星竹同樣的笑著彎了眉眼,但眸子深處卻又有著一抹隱不去的悲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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