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被衙役一路架著前行,跟隨的人也越來越多,還有一些人不斷的幸災樂禍。
「你看,遭報應了吧,我就說,你上堂受審還坐轎子,哪有這樣的道理?現在人也摔了,腿也斷了,還得人家架著走。」
「就是,老老實實的跟著衙役走多好,非要沒事找事,該!」
「不吉利啊,這還沒過堂就把自己弄傷了,今天這官司,我看難了。」
……
張清听他們你一言我一句,臉早已經黑的不行了。還有一些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一群人中間幾個衙役還架著一個當官的,立馬感覺到這其中深深的不同尋常的味道,因此也跟隨著前行,還像周邊的人打听。于是一個傳一個,事情漸漸的就演變成了,御史張清貪贓枉法被大理寺捉拿審問……由此可見謠言的可怕。
聚賢樓上方雅歌見張W@清被人群簇擁著前行,一臉的無精打采,暗暗在心底冷笑。
紫蘇見了默默為張清哀嘆,算計別人不成反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這張清現在是什麼心情。這次郡主為了給將軍出氣,可是讓太子殿下動用了隱藏在督察院內的暗衛,不然那張清的轎子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壞了……更別提這人群中還安排了那不斷挑事的自己人。
方雅歌見張清被帶入了衙門內,起身對紫蘇說︰「我們回府吧。」
紫蘇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郡主剛才說什麼都不走,怎麼這會反而主動回去了呢。「郡主,現在走嗎?」。
「恩,這張清既然進了大理寺,我就放心了。」
說完帶上圍帽,扭頭走出了雅間,紫蘇不敢耽擱,立馬跟上去保護。
方雅歌心中想著,大理寺內有表哥在,這張清是別想輕易逃月兌了,因此在這里看還是回去等消息都是一樣的,她又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方雅歌喜歡清靜的性格還是沒有改變。
……
事實上大理寺和督察院相距並不遠,來來回回就是步行也最多半個時辰的時間。可是今日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回來的時候走的十分緩慢,再加上開始的時候還在督察院等了一會,所以張清到的時候,大理寺的眾人已經等了有將近一個時辰。
「施大人有禮了,不知道今日請下官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張清是五品官員,施遠道三品,因此張清一邁入大堂率先向著施遠道一行禮。
「大膽,張大人是想陷害本官僭越之罪嗎?!」
施遠道見張清如此,臉色都變了,這張清是豬腦子嗎,拖拉這麼長時間也就算了,太子面前先給他行禮,這是想要他的命呢?!
「太子殿下在此,你還不速速請安。」
說著瞄了一眼邊上的椅子。張清一抬眼愣了,可不是太子靳水辰坐在了那里,驚了一身的冷汗,趕忙跪在地上請罪。
「下官不知太子殿下在此,疏忽之處還請殿下恕罪。」
張清一進來就打量正堂最中間的施遠道,根本就沒留意其他人,要不是施遠道一聲怒喝,他到現在也不一定會發現太子殿下。
「呵呵,張大人不必如此,在這大理寺的大堂之上,自然是施大人做主,本殿下今日只是來作證的,一切以審案為主。你起來吧,這些禮就免了。」
說完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盞,又喝了一口,並不再看張清。卻見張清並不起來,于是一聲冷哼。
「哼,怎麼張大人喜歡跪著?那也好,就讓張大人跪在地上听審吧。」
「不不,下官遵命,下官遵命。」
張清堂堂的官身,即使上堂受審,在沒用弄清楚是否有罪之前也是不必跪著受審的……如果是官級較低的,可以站著,官級高些的,甚至可以坐著。但是現在太子殿下坐在了堂上,張清自然就只能站著了。
「張大人你看看堂下的原告你可認識?」施遠道清理了一下喉嚨,將張清的注意力拉回到案件上。
張清听了這話扭頭一看,嘶,倒抽了一口冷氣,他見到了什麼……
「你,你,你是人是鬼!」
張清看到安銀霍抬頭看他,頓時覺得大夏天里頭皮發麻、汗毛倒數,他明明看到了安家的兄妹葬身在了火海里,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一定是鬼。
「安大人覺得我是人還是鬼?」
安銀霍朝著張清漏齒一笑,面容說不出的冷森,張清見了趕緊向著遠處跳了一步,大聲喊道。
「你別過來,你離我遠點。」聲音尖銳、狀似瘋癲。
「啪~!張大人請你注意言行,你再這樣休怪本官治你個擾亂公堂之罪!」施遠道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拍驚堂木,將張清嚇了一個機靈。
不對啊,如果真的是鬼,那麼在場的其他人不可能不害怕,再想想莫名其妙出現在公堂之上的太子殿下,張清的腦子終于清醒了幾分,完了!安銀霍沒死。這可怎麼辦?
「張大人看來很怕我,也難怪,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看來張大人平日里虧心事做多了,見了我才這麼害怕。」
「哎呀,你可是安家的賢佷?可是怎麼會,你不是被京城指揮使司的人抓走了嗎。他們都說你死了,世伯可是傷心了好些時間,還好,還好,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興邦兄保佑啊。」
張清剛剛被安銀霍嚇跑的精神這會都跑回來了,立馬明白現在的局面對自己不利。這安銀霍活生生的人站在這里不認是不行了,現在關鍵是怎麼把自己摘出來。
「呸,你那張髒嘴不配提我爹,更別在這里假惺惺的說什麼我平安回來你很高興地話,听著叫人惡心。」
「賢佷,你……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和你爹怎麼也是同窗,怎麼能這樣污蔑我,我什麼地方做的不和你的心意,居然還要在公堂之上將我告了。我接到賢佷你的書信可是急匆匆的去見你,想將你們母子接回府上,就算我沒接到你們,你也不能這樣污蔑我,這不是好心沒好報嘛。」
張清見安銀霍對他不客氣,瞬間就從和氣的臉色變成了憤慨委屈的神情,好像遭受了天大的冤屈,更是將安銀霍放在了不知好歹的位置,這時候邊上看熱鬧的也有人跟著起哄。
「這小子也是不知好歹,人家一看就是個官,還和那小子他爹是同窗,怎麼能這麼呢?」
「就是,我听說這張清也是因為懷疑這安家的被當兵的給抓了,這才在金鑾殿上告了方將軍,就算人家弄錯了,也不能這麼大脾氣,將人給告了。」
「哎,不知道別瞎說,你們兩個剛來吧,這安可不僅僅是告張清沒弄清楚情況就上奏告了方將軍,還說,還說這張清派了人害他……」
一個先到的書生看周邊不知道的人瞎起哄,趕忙給他們解釋,但是又怕堂內的大人們听見,故意將聲音放的很小。再細看,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曾在聚賢樓上八卦的三位書生之一的張,嘴上沒個把門的,又喜歡看熱鬧,三人全都進來了,就他一個給周邊的人講解,另外的王和楊一看,立馬離他又遠了一些。
「呵呵,張清,你休要惡人先告狀,我何時寫過書信給你,如果有,你拿出來,我們當堂驗過字跡,讓大家辨辨真假!」安銀霍看不慣張清無恥的樣子,當場就要驗筆跡。
「安賢佷,誤會啊,我確實是接到了一封信,說是你們母子落難,需要我的幫助,並約了在那城外的道觀相見。如今賢佷既然這樣說,我想那信自然是假的,可惡,一定是有人設計好的圈套,我還因此誤會了方將軍。哎,這可如何是好?!」
听了安銀霍的話,張清自然是不敢驗字跡的,那封信本來就是假的,現在只能裝糊涂,只要他咬死是誤會,他們又能怎麼樣?最多是個稟報不實的罪。
「這封信現在何處,還請張大人交出,這也是證物之一。」
听到有書信,施遠道出聲提醒,要張清呈上堂來,這也是他的職責,見二人斗嘴這麼半天,施遠道早就不耐煩了。
「啟稟施大人,那天我听聞安家賢佷的噩耗,心中悲痛,將那封書信燒了以作憑吊,卻沒想到……這是我的疏忽,如果那封信留下來,沒準還能查處什麼蛛絲馬跡的。」
張清一邊遺憾的搖頭,一邊在心中暗嘆,還好找到了借口,不然這下真的就麻煩了,讓他上哪里去找人模仿一封書信。
「呵呵,張大人,拿不出來就是拿不出來,裝腔作勢的沒什麼意思。張大人拿不出我的親筆書信,我這里卻是有張大人的一封書信呢!」
說著安銀霍從袖兜中拿出一封信來,恭敬的用雙手托著,向上一舉。自有那衙役從手中接過,遞到了施遠道的桌案上。施遠道仔細的打開信封,拿出兩頁紙,細細的看了起來,只是臉色越難看。
「大膽,張清,這封信上寫的什麼你可知道!」
「施大人,下官怎麼會知道啊,下官從不曾給安寫過什麼書信啊!」
張清現在覺得十分疑惑,他可真的不曾給安銀霍寫過什麼書信,難道對方和他一樣,是在偽造證物,可是這字跡怎麼可能造假……
「哦,那你是說這封書信是偽造的嘍?安銀霍,你怎麼說。」
「大人,這書信是張家的總管親自送來的,一同送來的還有幾十兩銀子,如果大人不信,可以找安家的總管對質。當然這書信上的筆跡也是可以驗證的,那總管曾說,是他家老爺親自書寫的。」
安銀霍言之鑿鑿,讓那個施遠道不得不懷疑,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張清謀劃的,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施遠道也不得不承認,這張清心思縝密。
「來人,去將張家的總管壓來,順便也請幾張張大人的墨寶來。」
「是」
幾名衙役听到吩咐直奔張家,只是這次學精了,幾人騎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