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不碧玉 第六十九節再見阿虎

作者 ︰ 歷史時空

屋子果然很快就收拾了出來,古慧秀還特意提水沖洗了一遍,找了一塊青紗掛在正屋里做幔帳,插了一瓶迎春花在桌子上。

整個房間看起來干干淨淨,布置也很清爽。推開窗便看見了滿園的鮮花,特別是最邊上的那間屋子,窗戶旁邊的牆壁上爬滿了薔薇花,開窗便見,滿園滿屋的花香襲人,蓮娘果然很滿意,一听這麼個大院子還有鋪面才五百文,立刻給了定金和三個月租金定下里。趁剛到,幾人悄悄搬了。

好在她們在富貴樓是個後門小院,這會正值午時,富貴樓很是熱鬧,生意比小鎮上好了不知幾倍,管事匆匆來看了一眼,見幾人忙著收拾東西,還以為她們在整理,放下一壺茶,交代兩句匆匆又去前院里忙碌去了。

幾人東西並不多,卻也搬了好幾趟。

阿碧提著最後一個包袱走在大街上,左顧右盼瞧著熱鬧,忽然,眼前走過一個抱著一把刀的勁裝少年。他面無表情很是冷峻,一身裹在黑色里,沒一絲雜色,甚至連刀柄和刀鞘都是黑色的。就連旁邊那匹馬都是漆黑,沒一絲雜毛。

阿碧暗暗稱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少年的身影很熟悉,好像阿虎那熟悉的背影,挺拔而堅強。該不是她想阿虎想出毛病了吧,阿碧揉了揉眼,跟了後面,想看清楚點。

忽然黑衣少年背如針芒,猝然回頭。

黑衣少年消瘦的臉上有一對很漂亮的大眼楮,雙眸漆黑亮晶晶,雙唇緊抿成一條優美的弧線。他的左臉靠眼處有一道疤痕,讓本有幾分英俊的臉顯出幾分邪氣。

他發現是阿碧在盯著他,那奇怪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心底一顫。

他皺眉頭,冷冷掃她一眼,牽著馬一拐進了小巷里。

「阿虎哥哥?」他怎麼在這里?他為什麼沒認出她來還是認出了她故意引她進小巷?他的臉怎麼會有道疤?

阿碧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抱著包袱快步跟了。

「為什麼跟著我?」剛走入小巷,阿碧的脖子上便被架上一柄冰冷的刀。

阿碧又驚又怒,想回頭卻又被刀阻礙著。她苦苦等了幾個月,到處找他的消息,還一直以為他在京師里,沒想到再見第一面,竟然是兵刃相見。

「阿虎哥哥。」阿碧忍不住聲音發顫,一緊張,害怕地眼淚流了下來。

「你認錯了走吧」黑衣少年微微松口氣,收回刀,牽著馬向小巷里走去。

「不可能」阿碧脖子一松,立刻奔到他面前,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著︰「我是阿碧啊。你忘記了?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你怎麼會在這里?翠姑你還記得嗎?黑虎爺爺還記得嗎?」。

「我叫白鐸。你認錯了。」他不耐煩地推開阿碧,牽著馬奔跑起來。他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是眼前這個女孩子亮澄澄的雙眸好像在哪里見過,因害怕留下的眼淚讓他無從下手,她滿懷期待的眼神讓他心里發慌,就好像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情緒,要保護她。所以他听見她認錯了人,噓了一口氣。但是面對她之後的質問,他沒來的一陣心慌意亂,奪路而逃。

白鐸?白還是黑?阿碧愣了一下,看他居然一副不認識的樣子,也很是奇怪。

阿碧話音剛落,白鐸就開始跑。

不能讓他跑了,她還沒搞清楚呢。阿碧立刻跟著,便跑便喊著︰「我不會認錯的。就算你真不認得我嗎?總該認得這個吧?」

白鐸腳步頓了頓,他師父說他是撿來的,他從沒想過其他,但是,偏偏對阿碧感覺很是熟悉,很是懷念,更多的是呵護。他心里莫名的驚慌失措。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執行任務,他怎麼可能認得她呢?師父說過不能動情,他從來冷慣了,但是遇見阿碧時心底那種莫名的情愫讓他很恐懼。他強硬著壓下,眼前卻又浮現出阿碧似笑非笑的臉龐。

他搖了搖頭,拔出刀回頭指著阿碧︰「你再跟著我,我就殺了你。」

阿碧剛好走到他跟前,刀尖對著她胸口,嚇得臉色蒼白,左手抱著包袱,右手舉起剛從懷里掏出的玉佩。

那正是黑虎留下那塊玉佩。碧綠溫暖的羽瓖嵌在一塊雕成祥雲狀的檀香木里,隨風飄著長長的紅色的梅花珞絲線。

白鐸聞著淡淡的檀香味,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疼痛起來,手里的刀險些拿不穩。他開始回想在哪里曾經見過這個東西,難道他真的認識眼前這個女孩子嗎?

阿碧看見他依然面無表情,心里難過得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面上卻依然帶著笑︰「阿虎哥哥,你真不記得了嗎?」。說著,啪一下打開了玉佩,里面躺著那片畫著各種符號的檀香木片。

白鐸不由自主模上了衣領,里面有一片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梨木片。難道他和眼前的這個女孩真的有關系?

忽然他看見了陽光下一道影子一閃而過,他猛的想起今天的任務。

他眼前浮現出訓練時的各種場景,以及同伴們第一次執行不了任務回來被罰的場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按捺下一切想法後,冷冷說道︰「你認錯了。」回頭就走。

阿碧明明看見了他眼中的那絲溫暖,以及他不由自主的動作,此刻讓她離去,很是不甘。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白鐸拔刀一揮,阿碧嚇得閉了眼,只感覺手里衣衫一輕,睜眼一看,他竟然隔斷了衣袖,騎馬而去。

阿碧呆了。她的阿虎哥哥不會這樣對她。片刻,反應過來,叫著追了。

兩人這樣追趕著出了小巷,小巷里出現一男一女,評論著。

「他的心太軟,做不了大事。」那青衣男子清瘦而俊朗,聲音溫和,細眉方眼,高高的鷹鉤鼻。他含笑望著旁邊的女子。

「這倒不一定。他後來不也割衣離去?」那女子一抹彩衣束在胸前,當下流行的一副後唐遺風裝扮,高髻上綴著一對蝴蝶玉佩。

「男兒像他那樣心軟,不能做殺手。」男子顯然不同意。

「易師兄從來沒同意過我的說法。那這次我們就打個賭。」那女子回頭,一臉嬌笑和頑皮。

易師兄心頭一晃,溺愛道︰「蝶衣師妹怎麼說就怎麼著。愛打賭就打。」

兩人擊掌為誓。

阿碧自然追不上白鐸的快馬,只得惆悵地順著來路回去,猛然抬頭,發現前面站著一個青衣男子和彩衣女子,那熟悉的模樣便是久違的易先生和他的師妹蝶衣。

阿碧一下閃到一旁,躲在彎角處,手里緊緊拽著包裹。他們不是在那個什麼草堂嗎?現在這里做什麼?難道是易先生真的在山里找到了阿虎,他又失憶了?難道是收了阿虎做徒弟?都不對,他不是很想讓她做他的徒弟嗎?聯想到之前的點點滴滴,阿碧下意識地將檀香玉佩貼身藏起來。

忽然阿碧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嚇得她差點大叫起來,定楮一看,原來是古慧秀。

「她們說你不知跑哪里去了,可能迷路了。我順著幾條路過來,果然看見你。」古慧秀滿臉雀躍,拉著阿碧往回走。

「姑姑」阿碧一下跳了起來,跑了前面。這個事,只有跟蓮娘商量才可以。不知道蓮娘知道不知道蝶衣和易先生。

「等等。慢點。」古慧秀被阿碧拉著跑,也被她忽然的熱情搞得很是困惑。

忽然,幾人看見前面一群人圍著,搖頭議論著。

繞道?讓路?阿碧決定從旁邊穿,可是好奇的人越來越多,阿碧和古慧秀被擠了進去。

空氣里散著一股血腥味,該不會是殺人了吧?

阿碧好奇心起來,東擠西攘,居然湊到了前面。

果然一個身著墨綠錦衣的人躺在地上,最要命的是他的頭部不見了。血正汩汩冒出來,血腥味從這里而來。他身上的衣服被割得七零八落,露出白色褥衣,只見褥衣上被人用血寫著「欠債還錢,欠命換命。」八個大字。

本有同情他的人,這會搖著頭議論著。

不多會,一群官兵跑來,驅趕人離開。

聞著腥味,阿碧欲嘔想吐,扶著古慧秀。

兩人互相望望同樣蒼白的臉,默然回頭離開。阿碧再沒興致,拖著腳步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頭疼起來。

忽然,她看見前面小巷拐角處黑影一閃,一匹黑馬跟著拐頭,黑色的馬尾還甩了甩。

白鐸?

阿碧立刻趕,只見地上扔著一塊墨綠色錦緞,上面還沾著血跡。

黑馬忽然听見有人聲,猝然回頭。

「你居然跟到了這里?你看見了?」馬上的少年挺拔地騎在馬上,冷冷地對上了阿碧的雙眸,只手按在刀柄上,好會沒動靜。目空一切地望著兩人,渾身散發著冷冷的氣息,逼迫得人呼吸困難。

旁邊的古慧秀緊張地抓著阿碧的雙手,雙手顫抖起來,臉色發白,說不出一句話。

「我……我沒。我……」阿碧同樣心里一驚,舌頭打結,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好會,才吐出一句︰「你到底是誰?」

白鐸冷哼一聲,盯著阿碧沒。

時間仿佛停止一般,四周很安靜,只听見幾個人的心在踫踫跳著。

「我們什麼都沒看見。」還是古慧秀最後膽戰心驚地逼出一句,不敢再抬頭看馬上的少年。

好會,就在阿碧以為白鐸不會放過她們的時候,白鐸竟然扭頭策馬離去。

阿碧望著遠去的黑影,松了一口氣,依然不敢自己的眼楮。

「嚇死我了。」古慧秀左右望望,心里只喊著快跑快跑,拉著阿碧跑了起來,時不時說道︰「我怎麼腳發軟,跑不動啊?」

「以後不要亂跑了。」

「幸好今天運氣好。」

阿碧不理會她的嘰嘰喳喳,心里卻怎麼也反映不過來。那明明是他,他怎麼會殺人?又或許,人根本不是他殺的,他只是路過而已?

一回到屋里,古慧秀便癱在椅子上,接過妏娘遞來的熱開水,咕咕喝了好一陣,才安定下來,臉色漸漸紅潤起來。

幾人看阿碧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都以為她受了驚嚇,趕快幫蓮娘收拾好屋子,溫了水,給阿碧擦洗著。又請來大夫看,一直折騰到晚上才安靜下來。

阿碧皺著眉頭,披著棉被坐在床上,見四下無人,才把今天所遇和猜測說了一遍。

蓮娘驚訝地捂了嘴。如果白鐸真是阿虎,他會殺人嗎?他的父親和爺爺都是很軟弱的,自幼錦衣玉食,連只雞都沒殺過,只知道貪圖享樂,只圖眼前利益得失,沒什麼大的遠見,甚至連自己的思想都不曾擁有過。就那麼不明不白死去。孟家怎麼會出現一個此勇敢的孩子?可是,如果真是阿虎,怎能錯失機會?

她也同樣坐立不安起來。

兩人一宿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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