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仙緣」,其實就是看你是否擁有修煉靈根。
這個世界,判定凡人是否擁有修煉靈根,並不是就像元照蓮那樣,隨便翻翻系統界面就能詳細得知的。除非是築基期以上修士,否則要察看一個人是否擁有靈根,絕非易事。因此大部分宗門招收弟子的時候,都需要用到一種在九州大陸中較為稀有的靈石進行探測,這種靈石叫做試仙石。顧名思義,凡擁有靈根者都可以通過試仙石測試出來,而試仙石的品質會對其所測出靈根屬性的詳細程度有所影響。
此刻水月宗女弟子梁紫圓手中的那塊試仙石,正是品質最次的下品試仙石,只能測出凡人是否身具靈根,而測不出其具體屬性。
梁紫圓仿佛沒看見陳居正難看的臉色,道︰「小丫頭,走上前來。」
元照蓮聞言從地上爬起來再度向梁紫圓致謝,見她露出些微笑意,才問︰「仙女需要我怎樣做?」
梁紫圓將試仙石遞給元照蓮,解釋道︰「這是試仙石,可看你有無仙緣,你只需將之放在掌心即可,若有仙緣,試仙石會發亮。」
元照蓮听話照做了,試仙石剛在其掌心中靜置了數息,表面的光華突然迅速收斂、黯淡了下來。她大約明白其中原理,但仍裝作吃驚的樣子,緊張地看向紫圓,又害怕地看了虎視眈眈的齊老爺一眼,見他朝自己露出凶光,還特意瑟縮了一下。
元照蓮的一番舉動被冷眼旁觀的雲靄看在眼中,自然又對她更加警惕。
梁紫圓見了卻只當尋常,看了看試仙石透出的一點微弱的光芒,頷首正要,哪知身旁的男弟子陳居正插話道︰「不用擔心,剛才試仙石在梁師姐手上,因此流光溢彩,而你尚未入道,凡胎雜質掩蓋了靈根光華,因此光度自然大減。」
他無視紫圓俏臉含怒,指了指躺在元照蓮掌心中的試仙石,笑道︰「你看,試仙石尚有一點光芒未滅,證明你有仙緣,可以進我水月宗門下。」
元照蓮看得出二人之間存有暗涌,卻故作不知,一臉驚喜地拍起手掌來。「那就是說,我可以上山修仙了?太好了太好了!」
梁紫圓瞅了陳居正一眼,收回試仙石道︰「是的,入門初試你已通過,和我們一同回宗吧。」
陳居正見縫插針道︰「師姐,那我們現在就啟程吧,別誤了時辰才好。齊家這兩人就由我來帶引,師姐只要攜這小姑娘便好。」
梁紫圓皮笑肉不笑地道︰「也好,能者多勞嘛,那就有勞師弟帶引兩位小師弟了。」說著看向有話要說的齊老爺,收了笑容,「這丫頭我也帶走了,她的家人你代為轉告一聲吧。」
不等齊老爺答應,元照蓮便說︰「我沒有家人……」
梁紫圓聞言也不作理會,徑自一手提起她,右腳一點,便率先出了齊府。陳居正在她身後暗嘆了一聲,轉身也提了齊家兄弟,飛快地緊隨而去。
齊老爺這才想起他為愛子收拾的幾大箱衣服用具,忙追出去幾步,但望著絕塵而去的幾人,嘴唇張合了幾次,到最後只是吩咐人稍後將這些東西抬上山去。
卻說這一行經過鄉鎮山林,向著蓮花山進發,梁紫圓有心等待陳居正,便略為放慢了速度。待陳居正後來居上,兩人方始並排疾走趕路。兩旁罡風打來,刮得元照蓮臉頰生痛。趁著這時,她看了看陳居正帶著的齊銘華,見他居然也在看自己,便朝他露齒一笑。
識海里,雲靄突然道︰「快到了,這里太接近許初,為了降低被發現的風險,之後我會盡量減少與你神識交談,你自己多加吧。」說完這話,便沉寂了下去。
去往蓮花山的路途並不遠,不到盞茶時間,隱在雲霧之間的主峰便遙遙在望。
梁紫圓兩人來到山腳便放慢了速度,陳居正對幾人介紹道︰「蓬萊峰到了,這里是蓮花山的主峰,也是水月宗的主山門所在。我粗略為你們介紹一二。」
在他的講解之下,元照蓮得知,蓮花山有六座高峰,主峰名叫蓬萊峰,次峰分別是北天門山、蓮子峰、望門峰、香爐峰和霧靈山,乃是宗門幾大分支門下弟子修煉居住的地方,而能住在主峰的,均是出類拔萃的內門弟子,其余弟子除非有重大事情,等閑不得靠近。
這時他們已來到半山腰上,陳居正道︰「新弟子初入門,會有幾天是住在主峰上的,等後天最後一批弟子上山,才會統一進行測試,分出內門弟子。你們中若有幸的話,自然能夠在主峰上長住下來,不過要是靈根不足,……呵呵,主峰上的景色不錯,趁著這幾日多看上兩眼吧。」
他說起這一番話,元照蓮能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無奈和冷意,心中便對這修仙向道又多了一份排斥。有人的地方勾心斗角向來不會少,而修真界的勾心斗角則更為血腥和殘酷。想到這里,她有些膽怯,她怕自己適應不了這種生活。在她看來,齊銘華怕是與她有著一樣的看法吧。
但反觀齊觀宇,他卻絲毫不覺得這有何不妥。他被齊老爺嬌慣著,自小便有一種強烈的優越感,當他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種優越感不但不會減弱,反而會變得更為強烈。雖然他對陳居正兩人的神通非常忌憚,但看在眼里心中另有一股狂熱油然而生。他想起了自己拿起試仙石時,石上泛起點點光芒的情景,听見陳居正這一番解說,自然明白其中優勝劣汰之意,不由得問道︰「你們一直所說的靈根、靈根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就是它決定了我們的仙緣?」
陳居正點點頭,道︰「這靈根的強弱,決定了你們修仙之道能走多遠。」他的話點到即止,也不再解釋下去,但齊觀宇卻已把這話牢牢的記在了心間。
前面領路的梁紫圓此刻停下腳步,放下了元照蓮。元照蓮站定之後四周一望,只見周圍大樹參天、青翠幽綠,大風過處,一群飛鳥從密林深處驚起。梁紫圓並沒像她這般東張西望,而是從那腰間黑色囊袋中拿出一張符紙放在嘴邊,輕吐了幾個字後,一振符紙,符紙立即月兌手而出飛快往前一沖,竟見前方大片樹木景象如波紋晃動了起來。
齊觀宇驚呼一聲,目光中露出好奇而狂熱之色,連聲問道︰「這是什麼仙術?這是什麼仙術!」
這孩子也未免太一驚一乍了。元照蓮心內嘆了口氣,回身望了齊銘華一眼,發現他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眼中古井無波。兩人目光相觸,元照蓮率先牽唇一笑。齊銘華愣了一愣,也淡淡地回之一笑。
梁紫圓眼中嘲意一閃而過,回道︰「這是我水月宗的護山大陣,剛才的符篆乃是傳音符,用來傳訊之用。我們且再此稍後,待會就會有巡山弟子打開陣法接我們進去。」
她話音剛落,陣法突然一陣波動,便見一男一女兩名練氣期八層的弟子走了出來。梁紫圓目光一凜,隨即與陳居正一並上前行禮道︰「見過兩位師兄、師姐。」行禮過後,不用兩人出言便各自拿出一面令牌遞到其面前,「這是我們的行走令牌,請師兄師姐過目。」
女弟子神識一掃,皺眉道︰「令牌上所載的任務只提到你們需要接引齊家二子上山,為何此刻多了一個?」
陳居正听見問話正要解釋,卻被梁紫圓截住道︰「師姐,此女跪地求我們把她帶上山來,經師妹檢查之後,發現其身具靈根,因此破例帶往山上,正是要請執法長老過目的。」
女弟子遲疑了一下,還是道︰「進來吧,待會跟我去向長老稟報此事。」
梁紫圓松了口氣,便帶著幾人一同走進陣法之中。
穿過陣法,元照蓮驀地感到周身一涼,四周景色大變。一條極長的石階從此處延伸而上,直插遠處一座高聳入雲的殿宇。殿宇正中,隱約可見上頭寫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只是因為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就在這大殿上方,有一團碩大的金煙盤桓其上,形狀如蓮。這里殿閣林立,偶有幾人御物低飛而過,仙袂飄飄的樣子,總能引起凡人的狂熱追求。因為翱翔天際,實在是凡人心深處無法抑制的****。
沒有了雲靄在識海中為她作向導,元照蓮只能夠猜測這朵飄渺的蓮狀金煙可能是鎮壓水月宗氣運的法寶(按游戲成仙的體制而得來的猜測)。不過這些于她太過遙遠,她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轉而打量別人。
齊觀宇眼中的狂熱已到了極致,看著那朵漂浮于半空的蓮花和那飛在空中的「仙人」,興奮得滿面通紅,眼楮都快要瞪出來了。齊銘華雖比他弟弟表現得平淡了許多,可他慣于恬淡無欲的表情也終于有了一絲動容。對于這些年輕的小伙子來講,還有什麼是比法寶和御劍飛行更大吸引呢?
「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他們這般在天空上飛?」齊觀宇熱切地問。
此時卻沒有人理他。女弟子徑自對陳居正吩咐道︰「你帶著這三人去落塵居。我和師妹去一趟長老處。師弟,你則繼續留在這里巡衛。」
分工完畢,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根絲帶,一拋之下,絲帶化作三丈長虹,她跳了上去,招呼了梁紫圓上來,便祭起長虹朝西面飛去。
「我們走吧。」陳居正收回艷羨的目光,帶著三人往東面行去。
之後的兩天,元照蓮就和齊家兄弟一樣,安頓在了落塵居。不過自梁紫圓那日跟著那師姐走後,便再沒有出現過,更沒有人來趕她離開,她也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兩天之內陸陸續續有人來到落塵居。落塵居佔地很大,並且雜役無數,元照蓮從雜役口中得知,這里共分了三個區域,其中一個區域是給靈根低劣的外門弟子和沒有靈根的雜役們居住的,另外兩個區域則是留給擁有靈根,但未分到各峰的弟子暫住的,面南一區住的是女弟子,面北二區住的則是男弟子,兩處均有弟子嚴密把守,輕易不得外出。
居家以坐北向南為宜,皇帝的座位一定是「坐北向南」的,俯首稱臣的則「北面而坐」,由此種種跡象看來,元照蓮有理由,水月宗是以女子為尊。
正因為男女弟子分而居之,且每人一間屋子,這兩天元照蓮都沒有和齊家兄弟踫面,兩日之中大半時光龜縮在房內,倒也樂得一個人逍遙快活。
題外話先休說,兩天過後,第三日的大清早,從中軸線大殿處傳來陣陣宏厚鐘聲,足足敲響了十九下,每一下振聾發聵,沒有修為在身的凡人听了,都有一種魂魄欲離體而出的感覺。元照蓮元神較之凡人強大,聞鐘聲也不禁覺得氣血翻騰。震懾之力可見一斑。
眾人大驚之下紛紛走出房間察看究竟,待走到庭院中央,忽然听見一把嘹亮的男聲響徹宗門。
「傳弟子,試仙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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