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推薦,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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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二老爺等人陸陸續續到齊了。
小丫鬟進來回話︰「……飯擺好了。」
老太太點點頭,起身要去飯廳。
呼啦啦,眾人都動作起來。
趙青卻坐著沒動。
「大太太說的對,奴才就是奴才,哪敢記恨主子,若是平時,孫媳也不會較真,只是……」她話峰一轉,「孫媳現在懷著三爺唯一的骨血,卻不得不防!」
她這是要干什麼?
想忤逆自己嗎?
老太太臉色瞬間沉下來。
趙青只做不見。
「之前就是因為不知道孫媳屋里有個叫紅袖的小丫頭……」把昨天沈懷瑾撞自己的事說了,「……差點就一尸兩命,孫媳怎敢再用這些人?!」
老太太青黑的臉色慢慢變成驚詫,又變成錯愕……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這件事情她還真不知道。
白天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沈懷瑾在麗景閣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亂回,晚上打探出來時,老太太正為被趙青算計了而大發雷霆呢,誰敢去觸霉頭?
自然沒人敢把這件事告訴她。
「……孫媳說的千真萬確!」趙青聲音斬釘截鐵,「這件事是薛媽媽親自處理的,老太太傳她來一問便知。」
薛媽媽氣喘吁吁地被傳進來。
「……二太太親自問了七,是天香哄騙她說三爺有了孩子就不親她了,又听天香說只要撞小月復孩子就會沒了,才發了狠不要命地往三女乃女乃的小月復上撞。」事關重大,薛媽媽不敢隱瞞,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在坐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沈懷瑾小臉煞白地縮在女乃娘懷里。
老太太面沉似水。
大女乃女乃四女乃女乃帶著幾位和眾丫鬟婆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屋里沉寂下來,落針可聞。
「……正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沈家家大業大的,上上下下少說也有百十口人,偶爾出一二個刁奴也是有的。」大太太輕咳一聲,道,「三女乃女乃怎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接過蘇媽媽手里的名單抖了抖,「這些人都是我精挑細選又經老太太把關的。」特意加重了老太太把關幾個字,「我敢保證……」不敢說保證這些人和艾菊等人沒瓜葛,大太太聲音微頓,說道,「這些人都是鐘靈慧繡,大方知禮的,她們伺候三女乃女乃絕不敢亂來。」
趙青眉頭一挑,「大太太敢保證這些人當中不會出現第二個天香?」
要的就是他們之中出現更多的天香!
讓她怎麼保證?
淬不及防地,大太太微微發怔。
趙青卻不肯給她喘息機會,目光少有地咄咄逼人,「……大太太敢保證他們進入麗景閣的目的一定純正,敢保證我用了這些人後三爺的骨血會安然無恙?!」
那怎麼可能?
大太太心中冷笑。
她早看明白了,這孩子就是一護身符,再荒唐的事情一旦涉及到他,老太太和二太太都會無條件讓步。只有這孩子沒了,眼前的這位三女乃女乃才能跟拔了刺的玫瑰似的任自己搓揉!
自己又怎麼能讓這孩子安然無恙地生下來?
有一瞬間,廳里沉寂的連空氣都有些窒息。
一直盯著大太太的臉,老太太眉頭漸漸籠起。
「老太太可以作保……」沉寂中,趙青又咄咄開口,「今兒只要大太太和孫媳立下字句,保證孫媳用了這些人後孩子會平安生下,會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若中途墜胎或夭折,大太太和老太太就要無條件把我送回方家修養,我便毫不猶豫地用他們。」直直地看著大太太,一字一字地問道,「大太太敢不敢跟我立字據!」
放屁!
就算她不動手,誰又能保證這孩子就能平安生下來?
平平安安地長大?
現在竟讓她來保證,她拿什麼保證。
這不是眼睜睜拿著枷鎖往自己脖子上套嗎?
難道也要她從此改心革面,跟二太太似的天天吃齋念佛祈禱這孩子平安無事?
真是想得美!
「憑什麼讓我保證?」被激情了心火,大太太臉色扭曲的幾近猙獰,「難道你走路不把孩子摔沒了,也要算到我身上?」
抓住她語句的漏洞,趙青直指本心,「大太太這是承認了,你派這些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掉這個孩子?!」
「你……」
一口悶氣堵在胸口,大太太感覺自己要炸了,她一抬胳膊,就听 當一聲,身旁案幾上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稀里嘩啦滾到地上,熱茶濺了大老爺一身,他撲稜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抖摟衣服。
二老爺高聲喊小丫鬟進來。
瞧見廳里一地狼藉,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戰戰兢兢跑進來,畫梅首先蹲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沒燙著吧?」那面青梅、紫梅拿笤帚的拿笤帚,揀碎片的揀碎片,素梅正大聲喊跟隨大太太過來的杜鵑和桂花,「……快去給大老爺取套干淨衣服來!」
廳里亂成了一鍋粥。
啪!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案,「都閉嘴!」
眾人動作都是一僵。
畫梅慢慢抬起頭,才發覺老太太臉色青黑,嘴唇氣的直哆嗦。
「老太太……」從震驚中回過神,大太太眼圈一紅,「進門二十多年,盡心盡力伺候您,夙夜劬心,勤不告勞……」
「好了,不要再說了。」老太太不耐地打斷她,抬頭看向已悄然起身躲到牆角桌案後翼翼地把自己保護起來的趙青,道︰「……麗景閣的奴才都從外面買吧。」
平緩的聲音中隱隱有股勉強克制的怒意。
「……孫媳謝老太太成全。」沒想到就這麼成了,趙青微微發怔,隨即隔了桌案曲膝給老太太施了一個大禮。
「老太太!」大太太叫了一聲。
對上大老爺瞪過來的凌厲目光,聲音戛然而止。
好一會兒,才又緩緩道,「回去就吩咐梁總管去牙行。」
緊繃的空氣頓時一輕。
趁大家起身去飯廳,老太太虛扶著大太太胳膊走在最前頭,「……肯留下她,我也不過是為了這個孩子,她想在外面買奴才,就讓她買!這樣孩子再出了事兒大家都不擔干系……也省了你沒吃魚倒惹來一身腥。」
語重心長的安慰語氣隱隱有股賭氣較勁的意味。
大太太心里直發苦。
她低眉順目的應了一聲,「老太太的苦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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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少?」
錯愕地看著隨在梁總管和牙婆柳媽身後迤邐進來的十個小姑娘和十個婆子,趙青直皺眉。
這麼丑?
怎麼一個個都跟歪瓜似的,這人能用嗎?
見慣了府里的丫鬟一個賽一個的伶俐漂亮的吳媽媽更是驚愕地張大了嘴。
「梁總管沒和柳媽說清楚,三女乃女乃要買多少人嗎?」。而寶巾已經質問出聲,「柳媽竟只帶了二十人,就算三女乃女乃不挑不撿全要了都不夠!」更何況還一個個都長的這麼難看,矬子里拔大個也挑不出兩個半來。
柳媽余光就偷偷瞟向梁總管。
梁總管眼觀鼻鼻觀口恭恭敬敬地垂手不語。
吳媽媽見了就冷哼一聲,「柳媽是怕沈家短了你的銀子不曾?」
柳媽一哆嗦。
連忙堆起滿臉笑容,「這位媽媽說哪里話,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想賺,哪有往外推的理兒?」看了梁總管一眼,「听梁總管說有這麼大一筆生意,我興奮的大半宿沒睡著覺,一心琢磨著伺候好了三女乃女乃,以後能多照顧咱們易人牙行的生意,只是……」她話峰一轉,「三女乃女乃和各位姑娘們金枝玉葉地養在內宅,是不知道我們買賣人的苦處……如今不比往年,糧食一天一個價,大家有銀子都囤了糧,這功夫誰舍得花銀子買丫頭填人填丁?」嘆了一口氣,「以前養活一群丫頭婆子,一個月也沒幾兩銀子,現在可好,養個丫頭一天光吃喝就的好幾百文,手里養上五六個,一袋米兩天就見了底兒,又不能及時月兌手,養一天就賠一天,手頭沒生意,誰肯多養?」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世道不好的話,最後指著二十幾個人,「這還是我跑了七八天才湊了這些,見梁總管一天一遍催得緊,先帶了來請三女乃女乃挑了用著,剩下的我一準盡快湊齊了給送過來!」
想到這些人的確是他們催了七八天才送過來的,寶巾沒言語。
那天在榮壽堂差點被自己氣吐血,大太太要是能讓她順順利利地買到可心的奴才就怪了,把柳媽和梁總的神色都看在眼中,趙青擺手制止了對古瀾鎮牙行多有耳聞的吳媽媽的質疑,問柳媽道,「……外面糧價還在漲?就沒有一點跌的苗頭?」身為商場精英,趙青對這些消息更感興趣。
見她沒糾纏,柳媽暗暗松了口氣。
「跌?怎麼可能跌!」她嗤笑一聲,「西北的戰事沒個十年八年打不完,鬧不好年底就能打到潭西來,果真中州府被圍,到時怕是成堆的金銀也買不到一斗糧!」
哪能不搶著囤?!
身在牙行,柳媽最擅長的莫過于這些小道消息了,趙青算是問到了地頭,見她感興趣,本就心虛地想巴結的柳媽索性滔滔不絕說了起來,「那年晉王之亂,萬歲和太後母子被困怡州,糧價就曾漲到二兩銀子一斗……」
難怪連府里的小丫鬟都張羅著集資囤糧,原來外面真是這樣。
只是,怎麼和蘇道的看法截然相反呢?
不是說蘇道可是南楚第一大儒嗎,怎麼這麼不靠譜?
心里詫異,趙青又好奇問道,「不是說萬歲已經加封名鎮西北的七皇子為振武大將軍,統兵五十萬西征了嗎?」。
「……七皇子?」柳媽點點頭,「三年前他活捉阿布爾汗諾二汗,威名遠揚,的確讓韃子聞風喪膽,按說由他帶兵一準能贏,只這一次……」又搖了搖頭,「可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