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寒,今天更是落起了雪,彩菊換了身兒灰布棉襖,撐著傘就匆匆從後門離開。
她健步如飛,從後門出去後,就去馬市找了輛馬車。
「去寶塔街——」彩菊坐上馬車就急急的吩咐車夫。
車夫一聲好 ,駕車揚鞭而去,還不忘道︰「姑娘去寶塔街是有要事?怎的如此之急。」
彩菊不耐的道︰「那麼多廢話做什麼,趕緊走,半個時辰必須給我趕過去,否則你就別想拿錢了。反之你到了,我給你雙倍的錢。」
車夫一個激靈,又狠狠的一揚鞭子道︰「姑娘坐好了,半個時辰一定趕過去。」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寶塔街停下,車夫滿心歡喜的拿著彩菊不止兩倍的銀子,點頭哈腰的問她什麼時候往回走。
彩菊只不耐的揮手讓他先離開,然後直奔寶塔街的盡頭W@鄒府。
守門的人認識彩菊,見到後者忙作揖道︰「見過彩菊姐姐,姐姐這麼冷的天兒怎麼過來了?」
「老爺和大爺二爺可在?」彩菊一面往里走一面問道。
「都在吶。」
彩菊來到書坊,鄒霸天與鄒全和鄒建果然都在,她這才松了口氣,上前行禮道︰「婢子見過老爺和大爺、二爺,婢子是奉了夫人之命,來給老爺送信的。」
鄒霸天急問道︰「讓你親自跑一趟,是何事這麼重要?」
彩菊四下看了看,鄒全知她顧忌。將屋內其他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是這樣的——」彩菊開口道︰「夫人說,大小姐怕是知道了我們的一切,張家既與我們破裂。那始終是個禍害。
夫人的意思是,吳縣的事既然已經敗露,那不如將計就計,凌府與張府,干脆一個都不放過。
夫人已經想好了一條計策,讓婢子告與老爺,您看若是能行得通。便依計行事,夫人有種預感,說是過了年後。一切都很難掌控了。還有,老太夫人那邊,估計也是這幾天的事了。」
鄒霸天听罷彩菊的話,蹙眉道︰「此計當真可行?」
「老爺。夫人因為這件事可是考慮了好幾天。婢子覺得這乃是現在唯一的機會了,大小姐實在深不可測,若非那日她與夫人的那番話,夫人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知道鄒家與宮家的關系,恐怕我們的心思她也一早知道了。
大爺可還記得斗樂節之後的那件事?當初只以為是大小姐初管庶務想要出彩,不想那時候她怕是已經知道了,這一年多來,我們在她手里吃的虧可不少。而今夫人在府中,可是岌岌可危啊。
夫人說了。還請老爺和大爺二爺,念在夫人是你們至親的份上,一定要助她一臂之力。」
鄒建不禁同意道︰「父親,我覺得三妹說的這個法子可行,我們若是不主動出擊,那丫頭絕對不會讓我們好過,索性這一次,把事兒全解決了。
想想前面那麼多次,次次都讓那丫頭逃月兌,就拿最近這件白蘭寺的事兒來說,雖然不知那丫頭到底做了什麼,但我總覺得魏征被貶與她月兌不了干系,我這心里太憋屈,被一個丫頭耍的團團轉,心里這口氣,如何也出不了。」
鄒全比他要謹慎些,沉思考慮中。
鄒霸天讓彩菊先回去,說是有決定了,就派人給鄒氏送信。
「那婢子就先回去了,還請老爺看在夫人一心為了鄒家的份上,一定要好好考慮。」
彩菊回到凌府後,將鄒霸天以及鄒全和鄒建兄弟的意思稟報給鄒氏。
「夫人,老爺和大爺都還有所猶豫,二爺倒是挺同意的。」
鄒氏露出幾分疲意,低著頭看著月復部,「自小二哥就更疼我一些,大哥和父親,他們從來都更在意自己些。」
「既然如此,夫人為何還要給他們出主意,若是凌家真的——那夫人可是會受到牽連的。」彩菊面露擔憂。
「我在凌府早已沒了地位,那日那賤人說的話你也听到了,她就是想警告我,如今凌府已經由不得我說了算,就算我懷著凌府的後代,她也不會放過我的。」
彩菊嘆息道︰「婢子始終覺得這樣做太冒險了——」
鄒氏輕輕撫模自己的大肚子喃喃道︰「所以我要給父親和哥哥們出主意,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忘了我,心里才會記著我,若是遇到變故,他們才會來找我,才不會拋棄我。」
卻說鄒霸天听了彩菊帶來的話後,沉思了許久,最後換上厚衣服準備出門。
「父親,您要去哪兒?」鄒全了解自己的父親,他也想知道鄒氏的提議會不會被采納,所以想跟上去看看。
「你就留下,別跟著了。」鄒霸天不容置疑的道。
鄒全不死心,還要再說,卻听鄒建勸道︰「大哥,你今日不打算去八音國了?你若是不去,不正稱了那秦助的意了麼。
笑仁堂也不能缺人,那個路名,我看著都來氣,現在京中提起笑仁堂,都道他路名如何如何,卻無我鄒建半點好話,我看他也是狼子野心,現在我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老二說的對,你們回去,我這里需要你們了,自然會找你們兄弟倆。」
鄒全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點頭道︰「那行,父親若是有了決定,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孩兒。」
鄒霸天拍了拍他肩膀,「路上小心,你們說的那兩人,都各自防著些,現在都是緊要關頭,不能松懈半分。」
兩兄弟點頭道是,送鄒霸天離開後,二人也各自回了八音國和笑仁堂。
鄒霸天不是去的別處,正是宮府。
到的時候。宮雲瑞正在房中與宮承焰談話。
鄒霸天也不算是外人,下人稟報後,宮承焰就讓鄒霸天進屋說話。
「父親。孩兒肯定,海寧公主身邊的那三個高手,已經被殺,金衛和全志那一干人確實有些本事,現在,不僅吳縣的那些人活的好好的,就是朱華也被抓了。我打听到,說是過幾日就要送去京城。」
宮承焰臉色一沉,「朱華可招了?」
宮雲瑞搖搖頭道︰「暫時應該未招。這倒是讓人意外,那廝可是個貪生怕死的,怎會在酷刑面前還替我們隱瞞?」
鄒霸天聞言大驚道︰「吳縣的事要敗露了?」這件事他也插手其中,若是敗露。那鄒家絕對逃不掉。
宮承焰不悅道︰「怎麼。害怕了?」
鄒霸天訕訕笑道︰「不是的,下官是——是太——太震驚了,只是看大人還如此淡定,想來事情還未到最糟糕。」
「那你說,什麼才是最糟糕的?」宮承焰反問道。
鄒霸天遲疑了一瞬,才道︰「下官雖不知大人是如何方法,但是下官今日來,就是為了給大人送錦囊妙計的。」
宮承焰狐疑的看著他。「吳縣的事,你有辦法?」
「正是。」鄒霸天肯定的點頭。「這件事下官也參與其中,不能獨善其身,所以大人的安危,就是下官的安危,下官冥思苦想才想出這個法子來,一定能有用。」
事實上,他本是來商量的,因為對吳縣那邊的情況並不了解,但如今听說朱華已經被抓,那便容不得他再猶豫半分了,所謂騎虎難下也莫過于此了。
宮承焰讓人上茶,再將所有人都遣下去,屋里只留了他三人。
「下官已經能夠確定,張天浩確實是倒戈了,那圓成一家子,就是他在暗中保護。」
「圓成?」宮承焰狐疑道︰「他為何要護著那假和尚?我雖早知他有二心,可圓成與他又有何干系?」
鄒霸天猜測道︰「下官覺得,既然我的人跟蹤到張府,那便是他在暗中使絆子沒錯了。下官估模著他已經與凌家以及白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我特意打听了一番,那張家大少爺張佐倫對白家二小姐很是有心,白家二小姐與凌家大小姐又關系頗好,這樣想來,這三家早已成了一路人馬。
大人,若是把張家算上,那這件事對我們也並非無利——」
宮承焰疑惑道︰「此話何意?」
「大人,且听下官慢慢道來。」鄒霸天將鄒氏告訴他的法子,一字不落的告訴宮承焰,一口氣說完,喘著氣兒道︰「大人以為這法子如何?以退為進,看似對您不利,但若是能利用好張天浩那廝,這就是險中求勝的一個妙招。」
宮雲瑞听罷,不同意道︰「父親,孩兒以為此計不可,且不說這樣會造成皇上的猜忌,萬一那張天浩不听我們使喚,那該如何?難道真的要我宮家承認罪名?鄒大人既然提了此計,為何你不以身試法。」
鄒霸天心中暗道自己才不會那麼傻的去明知故犯,表面卻悲痛道︰「二少爺有所不知,那朱華既然被抓,遲早會供出宮家和海寧公主,不說全志,金衛第一時間就會將這件事稟報給皇上。
二少爺雖然打听到的是那朱華還未招供,但你可能肯定皇上一定不知道此事?你也說過朱華貪生怕死,他何來的勇氣閉口不言。
我猜測,說不定皇上已經知曉了這件事,只是暴風雨前一定寧靜,那只龍,只是在醞釀一場強烈的暴風雨。凡事往最壞處想,再想好解決的對策,那麼壞事也不可怕了。
所以,大人這罪,一定得受,只要能擒住張天浩這廝,那我們便能翻身。」
「父親——」
「閉嘴。」宮承焰怒看著他,「這件事我會考慮,你無須多言。」
宮雲瑞憤憤的捏著拳,忽然問道︰「這件事侯府可知道?」
「侯府?」鄒霸天搖搖頭︰「這件事只有我們三人和我的兩個犬子以及女兒知道。」
宮雲瑞立即道︰「父親,別的事孩兒依您,但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侯府知道,我雖不知海寧公主為何那麼信任宮曦儒,但我無論如何不會信任他。」
宮承焰沉默片刻,對鄒霸天道︰「這件事,便依你所辦,張天浩那邊本官會解決,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
鄒霸天心中狂喜,面上則恭敬道︰「一切听憑大人的安排,那下官這就去準備,另外,朱華是不是要派人去——」
「暫時讓他先或一段時日,你不是說還需要他的作證嗎。」宮承焰道。
「下官明白了。」鄒霸天面露一絲了然,笑容陰冷道。
待他走後,宮雲瑞不甘心的道︰「父親,別說您沒看出他什麼心思,這麼危險的事,您竟然會同意,孩兒實在不知父親心里怎麼想的。」
「你若是知道,那我也不必對你如此失望了。」宮承焰沒好氣的道︰「樹大招風,他既要做那出頭鳥,那我便讓他做,萬一到時候有什麼紕漏,我還有退路。」
宮雲瑞面露不解,「父親到底怎麼打算的?」
宮承焰冷哼一聲,「如何打算,現在當然是去會會張天浩那老東西。當真以為能撇干淨?他可不知道他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中,**都還沒擦干淨,竟然也敢跑,不知死活的東西。」
宮雲瑞面上一喜︰「父親有辦法對付張天浩?」
「對付他,何須辦法,你隨我走一趟,跟著我多听多看多想,你若是不想被他比了下去,就要多用點心。」宮承焰已有所指的道。
宮雲瑞面色沉了幾分,片刻後才低聲道「是」。
張天浩正在府中悠閑的練字,听下人說宮承焰到了,他忙放下手中筆出去迎接。
「哎呀宮大人來了,快里面請,今兒是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吹來了。」張天浩將宮承焰和宮雲瑞迎進屋,讓下人上茶和點心。
宮承焰落座後,環視了一圈,笑道︰「今日倒是沒什麼風,就是有雪,恐是這雪將我引來的。」
張天浩哈哈笑道︰「宮大人真會說笑。」讓下人退下後,他才問道︰「大人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今日來找下官,莫不是有什麼事?」
宮承焰笑容莫名的看著他,「我看張大人現在在皇上面前可是很得寵啊,你這連翻幾次立功,皇上現在對你可是信任有加啊。」
張天浩笑著擺手謙虛道︰「大人嚴重了,我所做的,都是按照皇上的要求去做,替皇上排憂解難,不正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盡的職責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