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大半年,海寧公主終于還是嫁入了宮家,只是與一開始眾人所以為的又略有不同,新郎官並非宮家大少爺,而是宮家二少爺。
對于這樣的結果,自然有那好事者四處打听以圖能尋到根本原因,為何公主不嫁堂堂侯爺,反而嫁給一個次子呢?
而因為這些好事者,宮曦儒好男色的消息,幾乎轉瞬就傳遍了京城。
听到這消息的人,一開始是全然不信的,只是漸漸說的人多了,便也有幾分信了,而時間一長,謠言雖然淡了下來,但幾乎男女老少都認可了這件事,那就是宮家大少爺好男風。
以前宮曦儒走在街上,一些大膽的姑娘還會愛慕的看著他,時常上月老廟祈求,希望自己能嫁給那樣的帥氣男子。至于男人們則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愛恨交加。
可如今前者走在街上,女兒家莫不黯然傷神,男人們則如受驚的鳥兒似的,根本不敢與之對視,似乎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看上。
若是從前是萬眾矚目,而今就成了過街老鼠,縱是作為隨從,走在路上也不免低垂了頭。
宮升帶頭將腦袋垂到胸口,走在宮曦儒的旁邊小聲的抱怨道︰「侯爺,不是小的多嘴,您看大伙兒看您的眼神兒,跟看妖怪似的,這些個女兒家哀怨的多叫人心疼啊。
小的心中替侯爺委屈啊,您是正兒八經的七尺男兒,可卻放任二少爺將這消息散播出去。您是不是就沒想過要留個好口碑,將來好做事啊?」
宮曦儒卻像是沒看見那些怪異的眼光似的,走的依舊一身輕。順帶鄙視的看著宮升道︰「你若是嫌跟著我這個主子丟人,那便不用跟著我了。」
宮升聲音听著越發幽怨,「若是從前,小的還能一走了之,可現在,您沒看到大家看我倆的眼神兒麼,小的就是長得好看了點兒。可因為侯爺被人這樣冤枉,實在委屈。
侯爺您好歹跟小的說句實話,放棄那五萬兵馬自不提了。侯爺是愛美人不愛權勢,可這毀的自己身敗名裂卻是為何?」
「你這般模樣,不就是想從我這里套話麼。」宮曦儒一臉我就知道的模樣,不屑的道︰「那五萬兵馬並沒有名字听上去那麼好。無影查過。皆是新兵或者老兵,根本不能上戰場,你以為寧國送過來的有什麼好東西?若是好的,他自己不留著?」
「侯爺這樣說,可真無情,小的知道,就算是五萬精兵,為了大小姐。您一樣不放在眼里。」宮升適時的奉承道。
宮曦儒果然露出一點兒笑意來,「至于那些謠言。信我的不會當回事,不信的,就是解釋了又能改變他們的看法?」
宮升連連點頭︰「是是是,只除了祝公子比從前更喜歡調侃您了。侯爺心性不比尋常人,小的知道,您一定有打算。」
「如今再走在街上,你以為如何?」宮曦儒忽的問道。
宮升愣了愣,試探道︰「看我們的人似乎比幾天前少了?」
「算你有眼力——」宮曦儒淡淡一笑︰「謠言只能傳一時,自從凌家與羅家宣布了要結為親家後,大家的視線都放在了凌府和羅府的身上,關心我的,實在不多。」
宮升只能認命的點頭︰「侯爺說的極是。」
*
自從凌羅兩家對外宣稱初夏要結親家後,還未從宮家的喜慶中淡出來的大伙,又高興起來,喜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以凌府的大方,到時候定又是一番大排場。
既然婚期都宣布出去了,這段日子,兩家人就趕緊忙著張羅需要的東西。
若是沒有凌慧做出的那丟臉的事,這件親事上,蘭氏和凌善道都是高興的。可出了那樣的事,蘭氏心中對凌慧氣憤,對府上要準備的的東西也就懶得多管多問了,整日里在桂苑曬太陽,或者听凌依讀書。
凌依自然樂意的很,明面上什麼東西都是她要過問,可實際上,她只需要按照人頭,擬好采買單子,然後交給凌常去辦,其余的一概不多管。
至于凌慧的陪嫁嫁妝,這還是得蘭氏和凌善道說了算,但她也不好奇準備了些什麼,只是按照禮俗自己準備了一份送給凌慧,做的讓人挑不出什麼刺兒來。
這日,給蘭氏念完書,凌依沒有一如既往的直接回若夢閣,而是去了前院和後宅兩處地方,將已經準備了的物資都檢查了一遍,沒什麼大問題了,這才慢悠悠的往府外走。
平日只要出了府門,路笑天為了和織羽親近些,就會扮作小廝的模樣守在凌依身旁。
今日亦是如此,不過這一次他卻不像往日那樣嘻嘻哈哈開玩笑,等走到人多嘈雜的時候,才正經的道︰「大小姐之前讓我找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這老東西藏的倒也深,我看他年輕時沒少禍害人,現在手頭有些錢,竟還成了家,膝下還有個半大不小的女兒,只要大小姐一句話,我立馬將那老東西抓過來。」
「你抓來做什麼?」凌依忍不住白他一眼︰「必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樣才能讓他說實話,畢竟不是誰都能對自己當年的惡跡坦白承認,你得讓他自己說。」
路笑天怔了怔,指著自個兒道︰「大小姐讓我曉之以情?我可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
「你是我的護衛——」凌依挑了挑眉。
路笑天表情僵硬的看著她,良久才將求助目光看向織羽道︰「織羽妹妹,你可是我見過的最溫柔最可人的女子了,動之以情這種事非你莫屬,若是我來,可得搞砸你最尊敬的主子的事兒。」
織羽和織扇都莫名的看著二人,織羽不禁問道︰「大小姐找的是什麼人?」
凌依這才解釋給二人,「之前一直沒確定,我就讓路護衛去打探,也沒跟你們說,想等著事情有結果了再告訴你們,如今既然人找到了,也是時候告訴你們了。」
織羽和織扇都豎起耳朵,一路跟著凌依的步伐走,听著後者慢慢道出事情原委。
「竟然還有這種事?」織扇听完驚訝的合不攏嘴,旋即又憤怒的捏著拳頭,「當年若不是父親極力護著我和姐姐,我們也得被人牙子帶走,這些人牙子實在太可惡,死一萬次都不夠。」
織羽已經眼含淚水,「大小姐,這件事就讓婢子去做吧,路護衛他不擅這種事。」
凌依笑著點了點頭,織扇這才發現她去的方向是白府,問道︰」大小姐要去看白二小姐?」
「嗯,她如今也是待字閨中,平日幾乎不能出門,只能我去看她。」
「二小姐當真要嫁給傅家了?」織扇追問道。
織羽則白她一眼︰「大小姐都說了會讓白二小姐如願以償,你還問什麼。」
「我這不是問一句才能安心嘛。」織扇吐了吐舌頭笑道。
白妙簪確實是許久沒見過凌依了,見到後者又是詫異又是高興,讓下人端茶倒水拿點心,又拿出自己最近新繡的絹子,忙的不亦樂乎。
好容易兩人終于坐下說會兒話了,她才委屈的癟著嘴︰「我還道你現在成了大忙人,都忘了我了。」
「宮雲瑞與海寧公主成親那天你也沒去,我問了你大哥,說你現在不願出門,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往外跑的嗎。平日飯是不是也沒好好吃,怎的清減成這樣了。」
白妙簪微微一笑︰「瘦些好看,這臉上稜角都分明了,不像從前,像個肉包子似的。」
凌依忍不住嗔怪一眼︰「哪里的話,以前的才好看,你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看著不讓人心疼?」
白妙簪又是勉強一笑,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得意洋洋的拿出自己的繡品,「我是好容易才繡出了這幅樣子,還沒給母親看,你看看這是什麼動物?」
「鴛鴦,繡的好,一眼就能認出來。」凌依贊道。
白妙簪這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以前覺得這些事兒麻煩,沒意思,可看到我繡的越來越成樣子,越來越好,心中就難免多了些成就感,以後我肯定會越繡越好——日子也會越過越好。」
「是——這是當然的,你可別忘了自己是白家二小姐,這身份可尊貴著。」凌依笑道。
兩人又說了許久的話,眼看快要到正午了,凌依便起身說要走了。
「你是存心不喜我是不是,這馬上都吃中飯了,你還回去做什麼,留著吃了飯再走不遲。」白妙簪拉著她不讓走。
凌依想了想,笑道︰「那行,我留下來吃你們一頓,只不過還得去給伯父伯母行禮問好,不能失了禮。」
「我隨你一起去。」白妙簪作勢要起身。
凌依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又按回座位上︰「你坐著便是,我有些私話想要問問伯母的意思,等回來了,我再告訴你。」
白妙簪狐疑的看著她,「什麼事兒這麼神秘,要瞞著我,卻要問娘親?」
「那你也好好琢磨我是要問什麼話。」凌依笑,卻還是一副我就不告訴你的模樣。
白妙簪無奈搖頭︰「罷了罷了,我如今也沒那麼多好奇心了,雪梨——你帶凌小姐去我母親那里去。」
雪梨躬身應是,走在前面給凌依做了個請,凌依便隨著雪梨離開了白妙簪的屋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