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陌光明正大的娶了袁將軍的女兒,這就等于公然宣布了他不菲的身份背景,普通人或許不知道這層關系,也許以為他不過是個靠女人的小白臉。
可知情者,以及朝中那些大臣,甚至是太後,立馬就會想到祝陌就是當年被人傳早夭的四皇子。其實慶隆帝早就給大家提前上了眼藥水,這才讓所有人得知祝陌娶了將軍之女後,能第一時間想到他就是四皇子,並且接受「四皇子確實存在」這件事實。
既然別人都能想到,與祝陌最熟悉的兩人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宮曦儒與白朗面對面而坐,彼此沉默不語,誰都沒有先開口,看的屏風後的白妙簪急的抓耳撓腮恨不得直接沖出去問個清楚。
「浮生,你說他們到底在想什麼?怎麼什麼話都不說,我可都要急死了,我知道祝陌喜歡著你,這次我們幾個就瞞著他,他若是常人也就罷了,大不了我們都道個歉,他也不至于鬧到天上去,畢竟這事兒也不能全怨我們。
可他竟然是四皇子,皇子啊,我待會兒見著他了,是不是還得行跪拜禮?他若是生氣了,叫一群人將我們都抓了,那可怎麼好?還有還有,我這新身份也是他給的,他若是一個生氣,告訴全天下我的真實身份,那可怎麼辦?」
凌依見她急的確實有些六神無主,就拉著她的手安慰道︰「先放寬心,這不人還沒到嗎。到底是認識這麼久的朋友,他若是還有半點拿我們當朋友,就不會做的那麼絕。何況他日後還用得著他們倆。
你以為他幫你是完全出于好心?很大一方面還是怕白朗因為你的身份不能見人,會歸隱山林,這樣一來,他就會少一個信任的人,白朗與長彥,這兩人一文一武,是他現在最需要的臂膀。」
白妙簪錯愕的看著她︰「我怎麼覺得你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你難道一點兒也不驚訝?」
凌依笑了笑。也沒說自己一早就知道了,只是听到外面走廊傳來腳步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來了——「
話剛落。祝陌就一身大紅錦袍,冷峻的走進房內,一如凌依第一次見他那般,刺眼的紅色將他襯的越發的難以接近。這樣冷漠而傲視一切的祝陌。才是一開始她見到的那人。
其實凌依並不知道,祝陌本身不是個多事的人,自然也不是個多情的人,他處處留情,卻從不過心,所以除了宮曦儒和白朗,他對誰都是那般漠不關心的態度,後來遇到她。祝陌才便的不像他自己,只是如今。她已成了他人妻,無論祝陌心中是怎樣的煎熬和懊惱,都不可能再顯示在他臉上了。
跟在祝陌身後的,還有一女子,女子進屋就看到了屏風,給祝陌和其他兩人福了禮就走到屏風後面。
祝陌眼神明顯往屏風上停了停,想要問的話,終究不敢問出口,三人就這麼沉默著盯著自己面前的茶杯,一室的靜謐。
袁欣邁著蓮花步走到屏風後面,此時凌依和白妙簪已經站起來,凌依帶頭道︰「見過四皇妃。」白妙簪也跟著她行禮問好。
袁欣顯然一愣,旋即又擺手道︰「免禮免禮,早就听說凌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貌美,難怪——」她忽的一頓,微微笑道︰「趕緊坐下吧,我這里不用這麼多禮。」
短短幾句話,凌依已經初步判斷出這女子的性格,溫柔賢惠善良,甚至有點兒單純。從剛才那未說完的話中,這個袁欣肯定是知道祝陌對她的心思,但後者的眼中,完全看不到半點兒對她的嫉妒和恨意,有的不過是恍然和無奈。
祝陌娶了這樣可愛的人,不管她日後進宮會不會變,至少現在,凌依是很欣慰的,這也算是能安慰一點她內心對祝陌的愧疚吧。
袁欣托著腮,透過屏風只能看到祝陌的影子,卻還是一臉痴迷︰「出嫁當天我心中還有許多不願意,可現在,我竟十分歡喜,我慶幸是父親的女兒,慶幸自己能嫁給他,我早就听說過白玉公子的名號了,只是那時候心中很不屑,以為他就是個放蕩公子。
可是接觸了一點兒,我才知道他這人是極好的,他若是四處留情,便不在意糟蹋我的心,可他寧願冷著我也不會虛情假意的待我,至少這點兒,他對我是真實的。」
凌依微微張嘴,勉強笑了笑算附和,可心中卻忍不住月復誹,姑娘能這樣想,必定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袁欣見兩人都沒說話,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覺得我話多了?你們別把我當什麼皇妃,我也昨天剛剛成親,和你們一樣。另外,我還有個請求——」她懇切的看著凌依,等著後者先開口答應。
凌依客套道︰「四皇妃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若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推辭。」
「這事兒只有你能做到。」袁欣往凌依耳邊湊了湊,低聲道︰「相公他——因為你心情很是不好,我知道,你們認識在先,你又是這樣的可人兒,他喜歡你是正常,如今相公心中郁結,你若是不將話給他挑明了,若是不給他個說法,他心中會一直堵著,一直不開心的。」
「四皇妃想讓我待會兒與他單獨談談?」凌依問道。
袁欣點點頭︰「沒錯兒,你不用顧及我,我心里想得開,我只是擔心相公他一直想不開,所以才不得不懇請你幫個忙,你不會不同意吧。」
凌依笑了笑︰「這不是什麼難事,四皇妃放心,我會找機會與他談談,畢竟很多事,我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這時候外面已經開始說話了,屏風後的三人就閉了嘴听外面三人說。
率先開口的是祝陌,只不過不比平日嘻嘻哈哈沒正經的,他卻是一臉冷漠的問道︰「這件事,你們準備從哪里跟我坦白?不如從半年前就計劃好的卻為何瞞著我開始說起?」
白朗之前一直懷疑皇上為何會突然給白妙簪一個身份,現在知道祝陌是四皇子後,他就猜到是後者幫了自己,所以心中對祝陌還是虧欠更多,此時卻滿臉愧疚不知如何開口。
宮曦儒卻一如平常似的,淡淡道︰「並非要刻意隱瞞你,父親和海寧公主要算計我的婚姻,我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況且四皇子在過去半年里,與我二人見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件事又要越少人知道越好,這才沒有多言。另外,這些年多謝四皇子對我們的照顧,想必皇上現在對我們幾家的事,已經了若指掌了吧。」
祝陌臉上果然有些掛不住了,確實,在他身份這件事上,自己理虧,可宮曦儒瞞著自己娶了凌依,這件事他無論如何都不可原諒,一想到凌丫頭現在就坐在屏風後面,可她卻已經屬于另一個人,他心中就跟刀攪似的難受。
「我的身份這件事,是逼不得已,可你為何要瞞著我娶凌丫頭?你莫不是怕我知道了去搗亂不成?你心中,可有信任過我?你可有當我是兄弟?你們倆倒是好,我以為我能信任的就剩下你二人了,可沒想到兩人齊齊騙了我。叫我以後,還如何信任你們?」
祝陌只要一想到這兩人都騙了自己,將來自己還得用他們,就怒不可遏。還是兄弟都可以欺騙,若是以後是君臣關系了,可不就更無法控制了嗎。
白朗終于開口道︰「我們並非惡意欺騙,只是那件事不知道怎麼說罷了,妙簪的事,謝謝你,我知道是你給了她新的身份,祝陌,你了解我,我一直把你當兄弟,無論是之前,現在,還是以後,無論是你什麼身份,你都是我心中認可的三弟。」
祝陌又是冷笑又是哭笑不得,「呵呵——呵——你們都當我是兄弟,可兄弟會騙我?你們若是提前告訴我,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失去了凌丫頭不說,我現在,卻覺得連兩個最好的兄弟都要失去了。」
宮曦儒沉默了片刻,才繼續道︰「這件事,是我不對,我確實應該告訴你,不該瞞著你。」
「不——這件事誰都沒有錯——」凌依忽然大聲道,跟著就起身走到屏風外面。
祝陌有大半年沒見過她了,再見時,她依舊那麼好看,不,比以前更好看了,比從前精神更好了,可越是這樣,他心中就越難過,這樣的人兒,本來該屬于自己的。
凌依走到三人面前,「可否讓我倆單獨說說話?」她指的自然是自己和祝陌了,宮曦儒想也未想就起身,順便道︰「我去隔壁等著。「
他這一走,白朗自然要跟著,屏風後面的白妙簪和袁欣也匆匆跟著走出去,走在後面的袁欣順便還將門給帶上。
屋內只剩下凌依和祝陌,兩人彼此對視,祝陌看的眼楮酸澀,急忙垂頭,卻冷聲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不是我有話要對你說,而是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凌依絲毫不被他的樣子嚇到,反而是嘴角帶著彎彎的弧度。
祝陌再抬頭看著她︰「你是想說我身份的事?你若是現在知道我的身份,那也該知道我若是暴露,早就死了,這是逼不得已的事,我也並非要瞞著你們,只是性命攸關,更何況你們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
凌依微微頷首表示同意,卻又道︰「這只是其一,我只想問你幾句話,這麼多年你打听到的關于我凌府的事,可有多少?我是否還能將你當朋友,還是以後見面都得稱呼一句‘四皇子’?你是否與宮中那位,也想著終有一天要鏟除我凌家?即便我們根本毫無反叛的想法。」
「我沒有——」祝陌急著辯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