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星微轉了個頭︰「你問一點身邊的吧,我並不是她的夫君,我……和你差不多、多見了幾面罷了,所以、我不能幫她拿任何的主意,因為我沒有任何權利決定任何人的生死……」能擔得起嗎?能、可是他不願,萬一一個一尸兩命的結局,倒不如推個干淨!
穩婆的眼中多了一絲鄙夷,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快就遮掩了︰「這位大人,你是看玩笑的是吧?這位……還能有什麼主意?」穩婆看著急得已經抖作一團的田氏、攤了攤手說道︰「我子也沒什麼文化水,說得直白些希望大人能夠擔待幾分,大人、只想知道這人還要不要救、孩子還用不用接生!」
說實話,她要是田氏、要是現在躺在那里流血的是自己的女兒,她會絲毫不顧的跳起來抽這個王八蛋幾個大耳刮子。什麼時候了還推月兌,是不是人?斜眼看了一眼顧憐惜,再有一絲鄙夷劃過穩婆的臉頰,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個好吃懶做憑著一副好臉蛋子給人家做妾的、不知道上進的女人,她與他倒也算是半斤八兩,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莫天星遲疑了一下,上前一步、推了推已經沒了神智的田氏︰「岳母,你看憐惜已經耽誤不得了,你倒是給個話、拿個主意出來呀?」
「這位大人,再拖下去這個女子有死無活,要是在沒有主意。子可就走了,畢竟我老馬婆子年紀有些大了……」看著田氏依然木納不語,老馬婆子終于有些忍耐不住,心里也有了計較,走比留似乎要好上一些……
莫天星遲疑了一瞬,抓起田氏的手、狠狠地在她拇指虎口處的穴位上掐了一下,看著狀態好些了的田氏吼道︰「岳母,拿主意呀,再不拿主意憐惜就命不久矣,快給她、這個煩人的婆子一個準話……」
已經站起來的老馬婆子。是掙扎了好久才忍住了想要踹莫天星**的沖動。身後,一個衙役與身邊衙役閑聊時的聲音有點大︰「老李,你看這就是文化人,可看住你家閨女。還是找個農民心實誠點。這就是個人zha……」
「要我說什麼?說什麼……」田氏的眼楮有些紅。也分不清究竟是氣的還是急的,也或許都有吧?她這歇斯底里的一吼、似乎是牽動了之前的傷勢吧,眼一黑、田氏暈了。
老馬婆子看著莫天星干笑了幾聲︰「這下。看來我子只能離開了是吧?她暈了
……當然、後果似乎你應該清楚知道吧?」能有什麼?一尸兩命唄,莫天星翻了翻眼楮,推了田氏幾下、見她是真的昏了。這是在逼自己嗎?自己還有得選嗎?
眼楮一亮,莫天星蹲在地上,撤掉田氏衣裙的一角,扯著田氏的手、沾著顧憐惜留在地上的血,在那衣裙的一角上按下了一個指模,丟給老馬婆子,冷聲說道︰「這個夠了嗎?還不馬上施救?磨磨蹭蹭的本官治你的罪!」
看著這個光禿禿的除了一個血色手印什麼都沒有的衣裙一角,老馬婆子恨不得將這塊什麼都代表不了的破布塞進莫天星的嘴巴。這是個什麼?人渣嗎?貌似就算是這麼叫他的話會有很多人不屑與之為伍吧?
可是她只是個穩婆、而且是一個老到眼楮都要花了的老太婆,她也不知道每天打太極拳修身養性的她今天為什麼會有暴跳如雷的沖動。老馬婆子在那喘了半天氣,這才勉勉強強的將心里的火氣壓了下去,看了一下顧憐惜、突兀的覺得只是一個可憐可悲可恨的女孩子,救?可是……不救,還真有點不忍,猶豫了一下,老馬婆子將衣裙的一角丟還給莫天星︰「希望大人能寫上您的名字,還有你的要求……」
老馬婆子說完,微轉了一下了頭,不再看向莫天星,側臉對他,老馬婆子聲音冷淡了一些的說著︰「要快,子的手可是都有些抖了,再拖、我或許也會暈的……」
莫天星混跡官場,最擅長的是什麼?察言觀色而已,他看得出穩婆對自己的厭惡、也看得出要是自己不照做的話、她真的會撒手離去。咬著嘴唇、瞪了一眼田氏母女,莫天星嘴唇輕動著,似是在嘀咕什麼、不過、由于話沒有出口,沒有知道他是不是在歌頌田氏母女、還是在夸贊憐蕾……手指沾了一點血,寫上「同意」兩個字,加上自己的名字丟給穩婆。
其實,他也是掙扎了好久,才肯寫下這麼幾個字,他是同意了,卻是以自己亦或是姐夫的名義簽的,誰又能抓住自己的小尾巴?挑了挑眉,莫天星的嘴角掛上一絲對自己睿智夸贊的輕笑……
老馬婆子將那裙擺的一角的塞進袖口,斜了莫天星一眼,老馬婆子再度蹲下去檢查起顧憐惜的情況來。「去弄點熱水過來……」老馬婆子背對著莫天星吩咐道。她還真就不願意在看到莫天星,看了灰土,站在自己身後、自己也會反胃。
她不是醫生沒有什麼「仁心仁術」的信條,可是她信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道理她是謹記于心的。而且,在她手上活過來的孕婦以及孩子不在少數,這是她的榮耀,其實即使是莫天星什麼都不給、她或許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孩子無罪,她們應該活著看見外面的世界,父母的錯不應該孩子來承受……
老馬婆子是街里街坊都稱手夸贊的老好人,一輩子了一大半了、她真的沒有跟人紅過臉,甚至是一句重話都沒有大聲的後果,今天、她為難一個人、而且如此厭惡一個人、甚至是想要走一個人,這還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是為什麼呢?老馬婆子略想了想。頭有些大。可是沒有答案,嘆了口氣,或許是因為女極品、男更是至尊極品吧?
莫天星也不想呆在這個滿是血腥味道的地方,出了牢門、莫天星吩咐幾個牢頭去燒水,自己則是倚在牆角,靜靜地等待著自己兒子的出世。猛然間、莫天星竟然覺得自己有些孤單,仿似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人願意接近自己……
憐蕾、輕舞、父親、似乎都與自己漸行漸遠;顧憐惜?從沒有入過心的人,只是在莫天星眼中一閃即逝。就在莫天星有些頹喪的時候,突然他的眼楮一亮,兒子……對。他就是一張白紙。他值得自己掛記,可是顧憐惜已經那個德行了,不說別的,就是那雙腿間的血已經流成了河。自己的兒子會平安無事嗎?
心里有了記掛。莫天星有些坐不住了。在牢房里走了幾圈,心里還是有些惶惶然難以安定,的走到顧憐惜的囚室邊。蹲了下來看向里邊,可是為了遮羞,顧憐惜已經被床單圍成的幔帳遮擋,除了模糊的人影什麼也看不見。
心里有事,似乎連時間都跟莫天星做對,度日如年?對、莫天星第一次體會到這個詞所蘊含的意義。至少他已經來回的踱了好幾圈,可是那幔帳之後、人影似乎定格了一般,姿勢、甚至是連呼吸都沒有一點點的變化。
紗幔不動,牢頭們當然也不會自己走過來觸莫天星的眉頭,所以,整個女囚大牢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之中,活著的、會動的,似乎只剩下了莫天星一個。抿了抿唇、莫天星對著一個牢頭勾了勾手指,這個老頭就是幫過顧憐惜的那個。
「你去‘桃塢庵’一趟……」莫天星的話語才說了一半,就被牢頭打斷,他的腿不住的顫抖著彈著琵琶,聲音也像是見了鬼一般顯得有些飄渺︰「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就放我一馬好嗎?那位真的會讓弓箭手射死我的……」
莫天星愣了一下神,他其實就是一個無意識的舉動、因為這里太靜了、沒有了顧憐惜的哭號、也沒有了老馬婆子的咄咄逼人,總之、這份靜令莫天星的心空落落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底,心沒底、他腦袋里就會想一些不是很吉利的事情……
猛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也有懦弱不敢面對的時候,也有需要人家鼓勵的時候,想到這、他的腦袋里不由自主的都是憐蕾的形象,想到他、突兀的心平氣和了那麼一瞬,可是一清醒身邊沒了憐蕾的影子,他的心再度的慌亂起來。
苦笑著搖了搖頭,弓箭手是九王的、有了九王撐腰就算是自己估計也會被射成刺蝟,舉拳用力的捶打了一下大牢的牆壁,很用力、因為在莫天星拿開手的瞬間,幾滴殷紅的血珠濺落在地上︰「顧憐蕾,你……好狠,甚至比我莫天星還狠!」莫天星嘟囔著。
就在莫天星六神無主的空檔,那帳幔被人掀開了一角,老馬婆子那張不討喜的老臉伸了出來,對著他擺了擺手焦急地喊道︰「難產,估計只能留一個,說吧,大的還是小的?」
莫天星由于焦躁本來耳朵就嗡嗡直響,要不是眼楮沒花可以看清老馬婆子臉上的焦急,他甚至是以為老馬婆子是來給他報「母子平安」的,歪了歪頭、莫天星一臉木納的看著老馬婆子,他真的沒有听清她說的是什麼,他在等待她可以重復一遍。
老馬婆子臉一黑,心里認為是這個人渣男又慫了,緊走幾步、用沾滿顧憐惜鮮血的手一把攥住了莫天星的胳膊,焦急而又大聲的吼道︰「說吧,死一個的話,你認為誰活下來……」她其實並不希望自己問出這句話,可是這也不是正好趕上了嗎?自己就是一個穩婆,雖說莫天星給了她做主的權利,可是這惡人她還真就不想也不願意當。
莫天星愣了那麼幾秒,掃了一眼那一邊探頭探腦的牢頭以及衙役,嘴有些苦,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再努點力,銀子不是問題……」救小的話已經在他的舌尖打轉,不過卻被莫天星又咽了回去,人多嘴雜的、自己至少要裝上一下偽君子……
老馬婆子心里的火那叫個旺盛,手用力的攥了幾下莫天星的胳膊,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為我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在世?快、再晚就一個也活不了了……」
莫天星的頭腦可以說是在同年中出類拔萃的,而且自認為自己的心是冷的,對于取舍總是會選擇對自己最為有利的那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覺得這是自己的本能,而且自認在很多、甚至是所有選擇的檔口上自己都沒有錯過。
可是,當這個選擇拋在他面前後,他要兒子的心再度動搖起來,畢竟顧憐惜的身後站著顧家、田家、甚至還有她的代表的「南王」一派,自己要是過于絕情,這些原本的助力會不會變成阻力?緊咬了幾下嘴唇,舍掉兒子,可是為什麼只要想一想自己就會覺得心如刀絞般的痛?手心還是手背?肉不多、可都有那麼一點的痛!
眼光一閃,莫天星的眸子突地變得木納無光,用近乎白痴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老馬婆子,像極了一個因為痴情而婚了頭腦的有情郎,也像極了一個因為心痛、而喪失了心智的——一個即將死亡的孩子的父親。田氏活著就會記住自己剛剛的推月兌,所以,貌似不想引火燒身的話顧憐惜就必須活著;可兒子……那是唯一一個或許可以全身心都是自己的人,一個肯親近自己的人……
其實他衡量的出,誰是可以活的下來的那個,父親因為自己無後已經動了換繼承人當家人的心,穩住自己在墨家的地位、也可以順了父親的心,那麼這個兒子就必須活著,哪怕他是個痴呆,可只要是個帶把的,自己就有了底氣、有了叫板的資格……
他不能失去當家人的位置,因為他為它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沒了、他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