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鄭神醫之後,胖和尚空余又出來了,他施施然走到張晉之跟前,說主持召見喬小施主,即玉溪。
張晉之看向前面背對他們,一聲不吭,兀自散發寒人氣息的封祥,在心里感嘆了一聲,把玉溪交給對方。空余抱著玉溪,淡定而從容地走回護國寺的內殿,只是當他經過封祥的時候,後者開口了,「等一下!!!」
「阿彌陀佛!」空余站定,轉身施禮,「封施主!」
「我喬弟什麼時候與我回去?」封祥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他一廂情願地以為是護國寺扣押了喬嵐,雖然他也知道不可能,但他需要一個借口來掩蓋喬嵐不願意見他,也不會跟他回去的可能性。
「此乃護國寺機要,不可為外人道也。」封祥有了怒意,空余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臉上掛著彌勒佛一樣的笑容,「封施主,你心中有執念,執念是火把,助你穿過黑暗,然,火勢太大,也可能玩火*******空余也只不過是想勸封祥,凡事不要過于強求,順其自然就好,但他的話听進封祥耳里,卻十分的刺耳。執念,執念,執念……不就是讓他放棄喬嵐嘛。執念,他不否認,但那又如何!不容易與人交心,一旦看中,那就認定了。
這個時代的人,不但三妻四妾,還強調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封祥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已屬異類,現在,他又有了非她不可的想法,更是異于旁人。
雖然各種不滿,但封祥還是放過了空余,他也知道,根源在喬嵐身上,與旁人無關。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幫晉王上位的決心,聖旨下來的那一刻,喬嵐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只要她活著就是他的人,即便是死了也是他的鬼。
封祥想得很好,但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異時空的說法,人沒死,卻活在他看不見,模不著的地方。
那扇厚重的門緩緩打開,又慢慢地合上,留在寬敞庭院里的只有封祥一行,仿佛被孤立出來的一樣。
玉溪很順從地讓空余抱著,進入內殿,他就不住地張望,還以為能看到他的師佷,但內殿里一個人都沒有,待拐入佛堂後面的靜室,才看到喬嵐,只一人,旁人都不見了,他的小師佷也沒了。他就掙扎著,讓空余放他下地然後邁著小短腿,騰騰騰奔過去,像普通小女乃娃一樣,撲進喬嵐的懷里,女乃聲女乃氣道,「喬嵐,喬嵐……」
喬嵐朝空余點點頭,作高深狀,「空余,我這里暫時沒事,你先去幫向圈大師他們籌備各項事宜,我一會兒到。」空余應聲離開,待他走後,喬嵐嫌棄地把玉溪推到一臂之外,「好好說話,別裝成小女乃娃,我膩歪到不行,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呢。」
「哼!」玉溪立馬收起臉上濡慕的神情,斜睨著喬嵐,用鼻子哼了一聲,「我的小師佷呢,哪兒去了。還沒給我這個師叔敬茶呢。」
雖然不拽屁不玉溪,但他這副模樣,怎麼這麼欠蹂躪呢。喬嵐情不自禁地把玉溪拉到眼前,可勁兒地揉他面團似的臉蛋,「哎喲,還小師佷,還敬茶,你真是好大的臉面啊。你咋不上天呢?你咋不與太陽肩並肩呢?嗯?!」
「晃開偶,晃開,不……不口氣了……」玉溪的臉啊,被揉成各種形狀,他下了死力氣掙扎,才逃月兌喬嵐的魔爪,後者意猶未盡,還想再揉一會兒,可他已經躲開老遠,「流氓,女流氓!!!」
「切!揉一揉,又不會少塊肉,小氣鬼。」被控訴的喬嵐渾不在意,還饒有興致地看著怒火中燒的玉溪,「呵呵,你要是貓的話,這會兒,身上的毛就炸起來了。」
「……」玉溪語噎,敵強我弱,不宜硬踫硬,但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對,十年未晚,等我長大了,要她好看。這麼想著,他才稍稍壓制住熊熊燃燒的怒火,故作正經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講這些有的沒的。到底什麼回事,趕緊一五一十,仔仔細細地給我說清楚。」
「我怎麼看著你臉上寫著‘欠蹂躪’三個字呢。不是要小師佷嘛,過來,帶你去找。」喬嵐招招手,玉溪卻躲得更遠了,甚至拿起一只小木魚和小木槌當武器,「別……別過來!」活像一副人家要欺凌他的模樣,雖然事實上也差不離。
逗了玉溪一會兒,喬嵐才把今天所發生的驚心動魄的事簡明扼要地說給他听,時間有限,等會她還要去看望她的便宜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得去聊表孝義。
玉溪一邊听,一邊吐槽,「老天爺,你還真是敢,就不怕異能突然間不好使,淹死在水里?不過,水底下好玩不……那麼多人護著,護國寺到底是怕死啊還是怕死啊,不過,里面也沒活人啊……我知道我知道,那只大蛤蟆其實是個人,丑到沒朋友……破塔里真這麼神奇,再往上,豈不是就上天了,你怎麼不想辦法去看看呢,沒準就能回去了,哎不行不行,不能留我在這兒……那老禿驢又出現啦,還好我沒在,不然又被他附身,做奇奇怪怪的事,說奇奇怪怪的話……」
喬嵐自動忽略玉溪的絮絮叨叨,繼續說下去。說道後面的關鍵部分,玉溪連吐槽也忘了,不自覺地走過來,在旁邊的蒲團做下,本來喬嵐忙活一場,啥也沒得到,他照例是要刺一刺的,只不過喬嵐已經說起了塵大師給她看的姥爺和爸爸的境況,她的聲音悲傷得令人難以消解,「那女的是B基地派出的臥底,在爸爸的基地,人人都敬著她,稱她大小姐,她想將錯就錯,頂著我的身份活著,但爸爸一直沒有放棄找我,她就暗地里阻撓爸爸找我……只是阻撓還好,就怕她因為得不到爸爸的認可,一不做二不休,再聯合B基地的人……」
喬嵐的神色跟她的聲音一樣充滿悲哀,看著是說給玉溪听,但其實她已經無法自拔地陷入負面情緒之中。
她的姥爺將那個超級大賣場當成據點,儼然成為稱霸一方的喪尸王,單就這樣還沒什麼,起碼姥爺還活著,額,如果半喪尸狀態也算活著的話,但他的存在仿佛礙著了全人類的眼,明明他只是因為心底深處的那一絲絲牽掛而守著那個地方,並沒有主動去禍害人,那些攝于他的王霸之氣而趨之若鶩的喪尸更是比別的喪尸規矩得多,那些倒毛盎然的偽君子就打著「拯救人類」的幌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進攻,企圖剿滅她姥爺一行,待這些人死在姥爺的手下之後,其他人又把賬加算在姥爺頭上。
爸爸的老A基地對大賣場的喪尸持容忍態度,也成為了其他基地討伐老A基地的主要借口。
喬嵐的眼里泛起了淚花,她好想好想快點回去,回去幫爸爸,回去救姥爺。難得她也有表現得這麼無助的時候,小驕傲玉溪心軟了,兩只小手巴上喬嵐的脖子,用力抱住,「沒事的,沒事的,姥爺和爸爸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很快就能回去,揭穿小****的真面目,再把姥爺的意識喚回來。」
「嗯!」喬嵐哽咽著回了一聲,「了塵大師說你是金蓮子,可淨化萬物,你可以幫我救姥爺,是嗎?」。
「會的,只要我能,我一定幫你救姥爺!」玉溪只求喬嵐別哭,所以也不管什麼,先答應下來再說。
「謝謝!」喬嵐問聲甕氣地說,心中郁結之氣頓時去了大半,其實她是真傷心,不過既然玉溪上趕著送溫暖,她怎能不順水推舟。
該說的都說完了,也該做正事了。喬嵐收拾收拾情緒,要帶玉溪去看向圓大師。玉溪乖乖地讓喬嵐前者,往側門去,他一步三回頭,喬嵐問他看什麼的時候,他猶豫再三,還是問了,「那他怎麼辦?封祥!」
喬嵐順他的視線看向殿門方向,好像能透過幾重牆壁,看到外面正在焦急等待的人一樣。她垂下眼簾,最終轉身,只留下一句「終是要走的,何苦牽扯在一起,長痛不如短痛!」
莫名地,玉溪突然有點同情起封祥來。佛教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