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宋毓徹派人去護國寺攪局,傍晚時分,「佛祖血泣」的消息傳來,這事對他繼承大統的影響有多大,不肖多想他也知道,哪怕他坐上那個位置,在某些事情上也會受到掣肘,這種感覺令他十分不爽。
旁人生氣,喜歡摔東西來泄怒,宋毓徹一旦生氣,唯有殺人才能平息怒火。昨晚,仇長生辦事不利,被人掉包而不自知,壞了他的全盤算計,被他一刀殺了,這天傍晚,兩個近侍只因為當值,是離宋毓徹最近的人就遭了秧。
宋毓徹從未在一件事情瞻前顧後過,但事到如今,在護國寺一事上,他也免不得暗自後悔,尤其是在還沒坐上那個位置之前。一連失利,連佛祖都出面了,偷雞不成蝕把米,他不得不進行反思,接下來該怎麼辦才能力纜狂瀾,挽回頹勢?當然,反思是一回事,讓他放棄繼承大統,那是萬萬不可能,為了那個位置,他可以遇佛殺佛,遇仙弒仙,要他收斂性子,自此成為一個良善之人,似乎比他主動放棄那個位置更不可能,只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為了安撫護國寺,或者說那些因為護國寺而對自己明里暗里口誅筆伐的人,宋毓徹也象征性地做了一些事,比如第二天那一位身子大不好,太子監國,第一時間上奏護國寺慘案,狀告盧兆金,彈劾齊王,不得回應就跪在御書房外,最終被扔出宮門的邢御史終于又可以進入那道宮牆。邢御史再一次要求正視法度,嚴懲齊王,比如齊王自己的人也上奏,狀告盧兆金公等幾個報私仇,借搜查反賊的便利,在護國寺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這份奏章,言辭激烈,更是用上了諸如「令人發指」、「天理難容」這樣的詞句,直接給盧兆金幾人扣上了「十惡不赦」的罪名。
宋毓衍第一天監國就踫上這麼棘手的事,著實為難。他佔著嫡長的便宜才當上太子,但內里就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要不是皇後納蘭媛回護以及納蘭一族足夠強勢,他可能已經死了不知千百回。
在太子/黨看來,這次是絕佳的扳倒齊王的機會,但是太子監國第一天就處置齊王,少不得被人詬病兄弟相殘,于太子繼承大統不利。這天,事情懸而未決,只能押後再議。
太子/黨找上皇後納蘭媛,就處不處置太子商議了一番,但最終讓他們決定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原因卻是他們收到齊王已經悄然離開鳳陽,不知所蹤的消息。
急召齊王回來問責的聖旨已經擬好,玉璽也仔細印上,只等著明天早朝宣讀,就能把齊王抓拿歸案,此刻他不在封地更好,無詔離開封地,罪加一等,妥妥一個「企圖謀反」的罪名少不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是,太子/黨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一個人,那就是當今太後。
太後與成賢妃是兩姑佷,雖然不是嫡親,但終歸都是成家人,換句話說,太後即是齊王的皇祖母,也是他的姑母。當年,太後因為先皇千嬌萬寵一個貴人而傷透了心,怒斬那個貴人後,自請入冷宮,待先皇去世,宋恆載繼位,身為生母的她才從冷宮搬到長壽宮居住。
二十多年來,太後過得不聲不響,十分沒有存在感,對誰都疏離,其中包括她的兒子當今聖上,更沒對成賢妃母子表露出一點兒的親近,以至于太子/黨千算萬算,獨獨算漏了她。
听到太後萬分想念成賢妃母子,以至于茶飯不思,思勞成疾,皇後憤恨得撕爛了手中的帕子,把一直精心養護的指甲都給扭斷了,「死老太婆,這時候出來作妖,看來你是老壽星上吊,活膩味兒了。」
太後有召,哪怕齊王立即在京城現身,也沒有人敢多一句嘴,事實上,齊王沒有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京城,但也差不離。他披星戴月地從「鳳陽」趕到京城,為太後侍疾,做起了二十四孝孫子,順便做一做二十四孝兒子,為聖上侍疾。
因為太後橫插一腳,護國寺一案最終只能算在當天帶隊去護國寺的錦衣衛頭目身上,盧兆金已經在家里停靈三天,盧家正要避開虎視眈眈的民眾,偷偷地扛去埋了,東廠的人破門而入,破棺取尸,帶去法場鞭打,然後掛在西城門口,以儆效尤,相比之下,盧兆金還算是幸運的,那天同去護國寺行凶的指揮同知以及北鎮撫司鎮撫使,兩人都受了千刀萬剮之刑,並被拋尸荒野,任由野物啃食。
不管這三只羊死得冤不冤,但他們慘烈的下場的確起到了安撫民心的作用。
消息傳到護國寺,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包括喬嵐听了,也只是挑挑眉,說句「呵,竟是如此」,就沒有再發表別的言論。她從沒指望過所謂的人間正道,公平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人家給的。
護國寺要進行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超度亡靈,期間還要火化絕用大師,取舍利送進金塔里的舍利塔供奉,此外,喬嵐收虛雲為徒還要經過一道道復雜的儀式,更別提後面的禪讓,各種事情要忙活,每一件都頂頂重要,每一件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
她巧舌如簧,能言善辯,才爭取把法事的後半段推給便宜徒弟虛雲,從而把截留在護國寺的時間縮短到二十一天。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耗費太多時間在護國寺。
喬嵐不會念經,但每一場法事,作為主持的她都必須在場。旁邊的大和尚念經,她就盤腿打坐,幸虧她有冥想的習慣,否則還真的堅持不下來。
「主持」幾天法事之後,她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異能有所增強,不但精神力的範圍大了些,連絕對領域也擴大了。這一發現令她興奮不已,于是更加勤快地「主持」法事,她甚至考慮過是不是把後半部分的法事也攬過來,但想到姥爺和爸爸,她還是堅決地否定了這個想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