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想你又誤會了。」蘇暖暖嘆氣︰「川哥兒去春風苑的時候,我並不在場,那半碗雪糕也不是我給他吃的,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想,可這確實是無心之失。」
「你撒謊。」姜姨娘漲紅了臉,尖聲厲叱。蘇暖暖無奈,只好看向段茂川,輕聲道︰「川哥兒,你告訴你娘,當時你是怎麼吃的那半碗雪糕?」
段茂川垂著頭不說話,蘇暖暖又問了一遍,卻見小家伙只是哭,仍然不說話,她的心就不由一沉,暗道是了,自己真是天真,姜姨娘既然要來害自己,又怎麼可能不問事情經過?分明是她都清楚明白,可為了害自己,所以教了川哥兒說謊,那麼小一個孩子,知道什麼?被母親逼著,自然就要按照母親教的來說。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姜姨娘既然不顧一切來了老太太屋里鬧這一場,那就是鐵了心要害死自己啊。
果然,當姜姨娘又拔高聲音讓段茂川說話時,就听小家伙哭著道︰「我……是大娘給我吃了半碗雪糕……嗚嗚嗚……吃完了回去,我……我就肚子疼……嗚嗚嗚……」
「不可能,我們女乃女乃當時去了梅月樓,壓根就不知道川哥兒來了春風苑,是回來時才踫上他的。」紅蓮又氣又急,看著段茂川的目光又是憤怒又是痛恨︰「川少爺,你拍著良心再說一遍,那雪糕到底你是怎麼吃進肚子里去的?」
「我……」段茂川垂著小腦袋,不敢抬頭看紅蓮。小身子也發著抖,卻仍是小聲倔強道︰「是……是大娘給我吃的。」
「大女乃女乃,你還有什麼話說?川哥兒才四歲。他難道會撒謊?」姜姨娘一顆心終于放進了肚子里,只要段茂川這話一說出來,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
「你血口噴人,我們女乃女乃明明沒見到川少爺。」紅蓮也急了,卻听姜姨娘冷笑道︰「你們春風苑的人自然幫著大女乃女乃,別說春風苑,就是這府里。又有誰不是向著大女乃女乃的?我不過是一個妾室,生殺大權都在大女乃女乃手里,若女乃女乃只想害我。我二話沒有,怎麼我都認了。但你要對川哥兒下手,這個我忍不了,就算落個死無葬身之處。我也要為哥兒討這個公道。」
「就為了害我。你就讓川哥兒撒謊?你有沒有想過?你都教了他些什麼?你這個做娘的,便是這樣教育自己的孩子嗎?」。蘇暖暖沒有辯駁,而是看著姜姨娘的眼楮輕聲問道︰對這個女人,她也不知道該抱有什麼樣的情緒了。憐憫有之,鄙視有之,痛恨有之,但更多的是憤怒,憤怒于她為了害人就逼迫著段茂川撒謊。這個愚蠢的女人可知她這樣做,對一個四歲孩子會造成多麼大的心理陰影?
「大女乃女乃不用假惺惺。婢妾怎麼教育哥兒,是婢妾的事。」姜姨娘讓蘇暖暖的目光看得有些慌亂,然而想到自己娘兒倆的命運,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事情已經這樣了,斷沒有虎頭蛇尾的道理,不然不但會害了自己,最重要的是,兒子的前程也全完了。
「姨娘這話不對。」
忽听一個清冷聲音淡淡開口,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靜姨娘款款起身,沉聲道︰「川哥兒是你生的不假,可名義上,他該叫女乃女乃一聲母親,女乃女乃是他的嫡母,他就是女乃女乃的兒子,女乃女乃要把他抱過去養,也是天經地義,姨娘怎麼能說教育哥兒是你的事?」
這話是正理,大家族的規矩本就是如此,只不過從前的蘇夢暖狠毒跋扈,就算她想把徐冉雲薛芝蘭姜姨娘的兒子抱過去養在膝下,段庭軒也不敢將兒子們交給她。然而這種事情不過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已,真正的規矩可不是如此。也所以靜姨娘此話一出,廳中薛芝蘭徐冉雲等就面上變色,姜姨娘更是臉紅脖子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靜姨娘便走出來,到姜姨娘身旁跪下,對房老太君道︰「老太太,婢妾人微言輕,論理,這里本沒有我說話的資格。可是姜姨娘咄咄逼人,只憑著川哥兒一句話,竟然就認定了女乃女乃要害她們母子,這實在讓婢妾心里不平。從前的大女乃女乃,婢妾不了解,不敢說什麼,可是自從大女乃女乃從梅月樓回來後,她的為人處事,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別的不說,就說普善寺那一次,多少人因為女乃女乃而活命?她若真是這樣連個小孩子都不肯放過的狠毒人,當日又怎會為了救二姑娘。就把自己置于險地呢?請老太太明察。」
靜姨娘這話說得隱晦,但所有人都听出她的意思了︰這里本來是沒有我說話資格的,但沒辦法,既然你們都不肯為大女乃女乃說這句公道話,我少不得也就要站出來了。
一時間,徐冉雲和薛芝蘭都低了頭,心中暗恨。史雨柔心里也猛烈猶豫掙扎起來︰因為剛剛被蘇暖暖坑了三千兩銀子,她可巴不能這個「狠毒」嫂子被陷害,然後永無翻身之日。
可經過靜姨娘這麼一說,她才豁然醒悟︰要害蘇暖暖不是那麼容易的。既如此,自己要不要做這個證呢?雖然當日和丈夫都商量好了,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明明才被她坑得頭破血流,轉眼還要去給她作證,這都不是熱臉貼著冷**了,這是熱臉去貼帶刺的冷**啊,挨了凍還要被扎得一臉血。嗚嗚嗚……
段欣棋此時也站了出來,小姑娘如今比從前勇敢不少,早就想站出來替蘇暖暖說話,卻被林姨娘死死拉住。如今見靜姨娘都說話了,她趁著母親羞愧分神之際,便輕易掙月兌了走出來,對姜姨娘脆聲道︰「姨娘擔心川哥兒我明白,只是你也想一想,嫂子憑什麼要害你們母子?若說要害人,名哥兒繁哥兒森哥兒,害哪一個不比害川哥兒得利大?她若有這樣手段,不對其他哥兒用,倒盯上川哥兒了?萬萬沒有這個道理。」
這話也是隱晦,但大家也同樣都明白了︰段茂名是徐冉雲的兒子,段茂繁和段茂森是薛芝蘭的兒子,哪一個地位都比段茂川高。若說痛恨,蘇暖暖對這兩人的恨怎麼也要比姜姨娘母子高;若說威脅,那三個孩子也比段茂川這個姨娘兒子的威脅要大。于情于理,這樣害人的機會都不該留給段茂川才是。
不過姜姨娘顯然早將這個問題的答案預備好了,聞言冷笑一聲道︰「姑娘此話差矣,若害了名哥兒繁哥兒森哥兒,他們哪一個是好開交的?唯有我們母子地位最低,先拿我們做法,成了也是經驗,日後再好去害別人;輸了也沒什麼,我們母子人微言輕,難道還能動搖大女乃女乃的地位?誰不知道女乃女乃如今在老太太和爺的面前炙手可熱?」
「你……你怎麼會有這樣想法?」段欣棋瞪大眼楮,而楊夫人也終于忍不住了,站起身厲聲道︰「混賬,糊涂,你……你真是瘋了,來人,把她拖出去……」
不等說完,就見姜姨娘猛一個頭磕在地上,那青紫額頭原本就破了皮,被這狠力一撞,登時就流出血來,那血跡順著嬌美面孔蜿蜒而下,看上去越發觸目驚心,就是房老太君和楊夫人,也都被震在當場,實在是她們活了這麼多年,就沒看見過這樣慘烈的景象。
「婢妾今日來,就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了,若要因為婢妾對大女乃女乃不敬處死我,我沒有二話,只求老太太太太看在哥兒幼小的份兒上,護著他長大成人,他雖是庶子,卻也是爺的骨肉啊。」
姜姨娘淒聲厲呼。忽听門外一人沉聲道︰「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盡我所能護他愛他,讓他平安長大,你算個什麼東西?就跑來老太太面前大呼小叫挾傷逼迫?這安平侯府里連規矩都沒有了嗎?」。
姜姨娘身子一僵,猛地扭頭去看,就見段庭軒大步走進來,一向平靜帶笑的面孔此時卻是鐵青,顯然是被姜姨娘今天這一場大鬧給激怒了。
「祖母,都是孫兒沒有管教好房里人,倒讓她跑來擾您清淨,是孫兒的不是,這就把她帶回去嚴加管教。」段庭軒來到房老太君面前,面上表情終于緩和,躬身施禮,然後便轉過頭,雙目死死盯著姜姨娘,正要說話,就見段茂川猛然奔了過去,伸出兩只小胳膊擋住姜姨娘,哭叫道︰「不要打姨娘……嗚嗚嗚,爹爹,不要打姨娘……不要讓姨娘死……」
段庭軒額頭的青筋都迸出來了︰他好好的兒子,憨厚活潑,雖然不甚聰明,卻是心地善良誠實,可現在都讓他的母親教了什麼?誰說要打她?又是誰說要殺她?小小孩子心里就種下了這種莫名仇恨的種子,他長大後會變成什麼樣?
一念及此,從來不打女人的段庭軒都恨不能將姜姨娘拽起來狠狠甩她幾個耳光,深吸一口氣,他目光從幾個妻妾臉上掠過,忽然對紅蓮道︰「把川兒抱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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