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念叨了一會,又警告了蘇暖暖日後務必要好好珍惜再生機會,多做善事,說了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大道理,這才作罷。
接著就有安平侯府的人過來送食材,婆媳幾個接了進來,又忙活了半日,便到了晌午,平國公和兩個兒子回來,只說在街面上找到了兩個差事,平國公是去給人看門打更的,兩個兒子因為會讀書算數,一個在一家布莊里做了賬房先生的助手,另一個則是在一個族學里做了啟蒙先生。
饒是蘇暖暖沒多少女兒心腸,但看著曾經顯赫富貴的一家子落魄到這個地步,心里也是難受,卻听兄長笑道︰「這算什麼?比作苦役賺的錢多呢。當初在牛頭山,累死累活還要擔驚受怕,幸虧有妹夫周旋著,後來借著個刺殺機會將我們提出來了,從此後干活還有錢拿,能吃飽穿暖,簡直比從前強了不知多少倍,現在租這個房子的錢,就是那會兒存下的。如今又是多虧了他,幫我們在皇上面前說話,才能讓我們回到京里來,沒有住他買的宅子,就把你送回來,借著這由頭,綾羅綢緞魚蝦菜肉的也一股腦送過來。妹子,一個男人能為女人做到這個地步,當真就是情真意切了,你該好好珍惜才是,日後千萬莫要不懂事,傷了他的心。」
「知道知道了。」
蘇暖暖從回了娘家開始,到現在已經被父母兄長念了好幾遍這個話,只把耳朵都听出了繭子來。她大哥看她不耐煩。也就一笑不再說,于是二哥接過話頭,一邊夾了塊排骨一邊笑道︰「說起來。今兒還有個笑話,我不是最晚從外面回來的嗎?走到門口,竟然有人來投奔,說是要自賣自身,在咱們家做奴才。我就奇怪,咱們都住在這種地方了,咋還有人投奔呢?我說我們只是普通百姓人家。那人竟不信,我都進院子了,回頭看。還在街上蹲著呢。且看看他能蹲到什麼時候。」
劉夫人道︰「別不是哪個女婿派過來伺候的吧?你和人家說明白了,別讓人瞎等。」
話音落,就听大兒子笑道︰「怕是人家未必願意听這樣明白話呢,若真是妹夫們派來的。只蹲在街門口就能拿工錢。多好啊?不比回去累死累活的強?唔!我料著咱們家這個境地了,也沒有哪位妹夫還指望著咱們能付工錢吧?」
眾人一起笑起來,蘇暖暖便道︰「這不該是我們爺派來的人,不然我定會知道,我們爺並沒和我說過這件事。」
劉夫人笑道︰「不管是誰派來的,該說的話咱們要說清楚,至于往後他們怎麼做,那就是他們的事了。和咱們家沒有關系。」說完又夾了一筷子粉條肉末,送到丈夫碗里。笑著道︰「你嘗嘗,這是暖暖弄得,還有個巧名目,說是叫什麼螞蟻上樹,我一開始听著只覺新鮮,等做出來一看,好嘛,不就是個粉條肉末?她就敢這樣嘩眾取寵。」
話音落,眾人不由笑成一團,雖是平民之家,卻也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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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打听的事可打听清楚了?」
不同于幾個月前下江南,這一次蘇暖暖離了安平侯府後,大房的事務盡情交付給靜姨娘。雖然沒有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亂象叢生,然而暗底下,卻有一股激流涌動,只是這些激流太過隱秘,除了幾個當事人,竟無人察覺到。
這會兒正是傍晚,蘇暖暖離家還未到十二個時辰,春風苑的廂房里,姜姨娘已經開始了她的計劃。而問蓉兒的這件事,恰恰是她計劃中的關鍵。
「是,奴婢都探听清楚了,采桑的嫂子,的確是被蘭女乃女乃的哥哥給強暴了,且直到現在,說叫過去就給叫過去,采桑的哥哥敢怒不敢言,就這樣,還被派去了莊子上,結果遇上狼,被咬斷了腿,差點兒命都沒了。前些日子她找奴婢借錢,便是為了給她哥哥治傷。因為姨娘借了那些錢給她,她十分感激呢。」
姜姨娘便點頭道︰「我就說這里面的事兒奇怪,她是蘭女乃女乃的貼身丫頭,有了事情不找蘭女乃女乃借錢,怎麼借到了咱們這里?可見大女乃女乃的話不錯,這人啊,就該多種花少種刺,你就因為素日里人緣好,采桑才會來找你,不然的話,咱們也不能意外知道這件事。」
說到這里,她歪頭想了想,便壓低了聲音道︰「依你看,能不能讓采桑來辦這事?」
蓉兒猶豫道︰「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一個不好就要吃掛落的,采桑未必願意做。不過奴婢平時偶爾遇見她,說話時也听她抱怨過,只說明明都是陪嫁丫頭,憑什麼籠煙就得蘭女乃女乃信任?把她就甩在一邊?姨娘听听,這話里是不是對蘭女乃女乃有不滿?」
姜姨娘冷笑道︰「采桑還算是個好丫頭,蘭女乃女乃那些陰私事哪里敢讓她知道?辦不好,心里還發虛。做這些壞事,自然是精明伶俐的籠煙用得更順手。說到底,當日采桑能跟著陪嫁過來,不過也是為了給爺做房里人固寵的,只是蘭女乃女乃自恃美貌,妒忌心又強,所以一直沒松口罷了。到現在,她青春漸大,卻還沒有個托付終身的人家,心里對蘭女乃女乃的怨恨怕是要更上一層。」
蓉兒笑道︰「可不是?有一次提起這事兒,采桑話里也透著焦急,我那會兒還不明白,結果這次借著打听她嫂子事的機會,才意外得知,原來當日她還在蘭女乃女乃身邊做丫頭時,就被國公府里那位少爺看上了,去和蘭女乃女乃母親要,卻沒得逞,最後被帶到侯府來。奴婢琢磨著,采桑這樣著急配人,怕就是害怕又會落到她家少爺手里,實話說,那可真是個色中餓鬼,國公府的公子,就算是庶子,好歹也是大家子的少爺,怎能行出這樣輕薄無行的事來呢?」
姜姨娘目光流轉,輕聲道︰「這事兒倒也可以利用一下,你明天替我留意著蘭女乃女乃的動向,見她出來往哪里去了,告訴我一聲,務必要在采桑心上再扎一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