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乙嘻嘻笑道︰「陳婆婆,我也幫你看看相唄,我看的可準了!」
陳婆子呸︰「牛皮吹破天!」
陸小乙挪到陳婆子身邊,端詳她一番面相,煞有其事道︰「鼻毛外露,我看你馬上要丟財!」說完,把陳婆子旁邊的一只空木盆端起來丟到溪水里。
陳婆子臉色一驚趕忙伸手去抓,可惜晚了半拍,木盆兒順著溪水越飄越遠,陳婆子心里一急,推搡陸小乙一把,罵道︰「鬼心眼子!」誰料她氣頭上,下手沒個輕重把陸小乙推倒在溪水里。
陸小乙如今的身體素質比去年好太多,的虧她這一年里吃的多、勞作做、奔跑多,順勢倒在溪水里,往下一潛,追著飄走的木盆而去。
陳婆子直接傻眼了,瞧瞧自己一雙粗糙的大手,再看看蕩漾開去的水面,感覺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喜鵲明知小乙會鳧水,還故意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吳家媳婦盯著落水處看,直到水紋最終消失無痕,陸家小乙一個泡兒也未冒,就這樣沉下去了,吳家媳婦嚇得臉無血色,第一反應是跟陳婆子撇清關系,高聲嚷道︰「來人啊,救命啊,陳嬸殺人了!」
殺人?喜鵲吃驚的看向吳家媳婦,心道這個更狠!
陳婆子一個趔趄坐在洗衣石台上,哭罵︰「你個作死的潑婦,我哪有殺人,你胡喊什麼!」
吳家媳婦不管不顧。大嗓門喊起來,如同一顆驚雷在上溪村炸響!
下溪村是個安寧平和的村子,村里最老的老人也想不起上次出現殺人事件是在什麼時候,如今竟有人做出這樣的事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沉寂的鄉村頓時炸開了鍋,消息傳播的比光速還快,幾乎是一瞬間,黑壓壓一群人往溪邊跑來。
男人們跑的快,已經到了洗衣台,吳家媳婦哭訴道︰「快!快救人!咋辦喲!陳嬸把陸家小乙推到溪里了。到現在都沒見浮上來!」
陸忠也在人群中。一听是自家姑娘落了水,急吼︰「誰?你說誰?」
吳家媳婦高聲道︰「陸,是你家小乙落水了。」話音剛落,只听砰的一聲。陸忠已躍入水中。其他會水的男人也月兌下褂子紛紛跳下溪里。中游的水並不深。順水往下就到了下游深水區。
陳婆子已經嚇軟了,坐在洗衣台上如一灘爛泥,陳婆子的兩個兒媳嚇得臉色慘白。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她,陳家大兒媳哭道︰「娘,這到底是咋回事?你真把陸家小乙推水里了?」
陳婆子嚇得結結巴巴,「我沒殺人…是木盆飄走了…我我…小乙也掉水里了…不是我不是我!」
一旁的吳家媳婦厲聲道︰「不是你是誰,就是你把小乙推水里的淹死的。」
陳家二兒媳回嘴道︰「你血口噴人!小乙去年還下水救過人,她會鳧水怎麼可能淹死!這事還沒搞清楚呢,你瞎說什麼!」
吳家媳婦高聲道︰「她會鳧水?我看她就會個狗刨水而已,去年是她運氣好救上一個,後來運氣背跟申家小子一起差點淹死,還是上溪村那小子救的他們!」
是啊,你說陸家小乙不會鳧水吧,她去年還救了一人,你說她會鳧水吧,她又差點淹死,陳家二兒媳心里也沒底,嘴硬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會兒說啥都太早!」
這時,陸家也叫嚷著跑來,連帶上溪村的人也驚動了,余糧祁山往祁溪下游狂奔而去,祁風腿上有傷,在後面單腿蹦著,祁山朝他吼道︰「滾!你也不嫌礙事!」
陸婆子扒開人群撲了,一把揪住陳婆子的衣襟,哭嚎道︰「你這老不死的,你心腸咋這麼毒,我好好的大孫女被你推下水淹死,我要你償命!」
玉蘭和王冬梅趕緊上前架開陸婆子,玉蘭道︰「娘,小乙會鳧幾下,你先別著急!」
陸婆子呸道︰「村里哪個孩子不會鳧幾下?都是狗刨水,當不了用!」
吳家媳婦趁機道︰「是呀是呀,小乙要是會幾下,怎麼掉水里連個泡兒也不見冒!」
陸婆子又指著吳家媳婦罵︰「呸!你好意思說,你是死人嗎?見我孫女掉水了就不能拉她一把,活生生看她淹死!我告訴你,你跟陳家老不死的是穿一條褲子的,今天我孫女有個好歹,我要找你們償命!」
吳家媳婦訕笑︰「陸二嬸,你怎麼能一棒子打死呢,我平日里跟陳嬸走的近,可我也不至于見死不救害你家孫女吧!剛是陳嬸下手太快,我想拉一把也晚了,不信你問喜鵲,她也在呢,她最清楚!」
花大嫂也在場,一听牽扯到自己姑娘,嚇得不行,趕忙問道︰「喜鵲,你說當時是怎麼回事?」
喜鵲是個聰慧的,她知道陸小乙會水,剛才定是故意潛下去嚇唬陳婆子,誰知吳家媳婦把事情鬧大,把村里人都招來了。若是讓村民找到陸小乙,知道她故意嚇人,定會指責小乙不對,這是喜鵲不願意看到的。
喜鵲心思婉轉,想了想利害關系,說道︰「娘,事情是這樣的,小乙幫我到溪邊洗衣服,吳嬸和陳婆婆故意找茬,用木盆和木桶把洗衣台全部佔住,不讓我們洗衣。」
說到這里,喜鵲故意停頓片刻,環視周圍婦人婆子的反應,見她們七嘴八舌的痛斥陳吳二人,喜鵲才繼續道︰「當時我和小乙跟她們說理,她們不僅不听,還出言挖苦我們。」
喜鵲說的這些都是實情,陳婆子和吳家媳婦都低著頭不辯駁,本以為一場小事,過了就算了,隨想後續演變成這樣,後果很嚴重,前因也變得嚴重起來。
花大嫂問道︰「後來動手了嗎?小乙是怎麼落水的?」
喜鵲把當時的情況稍微做了變動,她要讓陳婆子認下來,不管小乙回來怎麼說,小乙都能佔理,喜鵲道︰「當時我們正在跟陳婆婆爭執,誰料陳婆婆的木盆兒沒放穩當,滾到溪水里飄走了,陳婆婆很著急,小乙主動跳入溪水里幫她追木盆兒去了。」
喜鵲話音剛落,眾人嘩然,陳婆子剛還軟塌塌的身子,如打了雞血般挺直,盯著喜鵲熱淚盈眶,說話也利索起來,「就是,就是這樣的,當時我的木盆兒掉水里,小乙幫我下水去撈,不是我推她的!」
吳家媳婦跳將起來,指著喜鵲罵︰「忘恩負義的玩意兒,小乙幫你洗衣才遭此禍,你不幫她說話,還顛倒黑白,呸!心眼爛成渣了!」
花大嫂回罵︰「你才心眼爛成渣,事情還沒弄明白,你鬧騰的是個什麼勁兒!」
這頭們爭執不休,那頭陸小乙端著水盆兒躲在下游歪脖子柳樹下,柳枝密密垂墜在水面,把她遮擋起來。透過縫隙,她能看見水面上幾個黑影往這邊游來,陸小乙暗道不好,本想嚇一嚇陳婆子,順帶把木盆兒給她追回來的,誰想事情鬧大了,村里人已經在水里打撈她了。
陸小乙心道︰完了完了,把陳婆子嚇出個好歹來,她也月兌不了干系。
不行,不能再躲了,必須抱著盆兒飄出去,制造她水性一般,借助木盆浮力順水漂流的假象。
恰巧,熟悉的聲音從岸上傳來,陸小乙透過柳枝一看,正是余糧和祁山二人,正沿著溪岸往下找尋呢!陸小乙趕忙爬上岸,朝余糧招手,全身濕噠噠如一只落水小雞子,頂著圓圓沉沉的木盆兒,可憐又可笑。
余糧沖,月兌下外衫給她罩上,再取過木盆兒幫她端上,輕聲道︰「膽子越發大了!」
祁山哈哈笑,「小魚兒就是小魚兒,天生就會水!」笑完,朝不遠處幾個人影吼道︰「找著了,沒事沒事!」
一听人找著了,眾人都歡呼起來,想來是真心在替她擔憂,陸小乙有些慚愧,低頭不說話。
陸忠趕緊游到岸邊,見真是小乙,高興極了,起身上岸一身衣服濕噠噠裹在身上,便揮手讓小乙他們先走,他在後邊擰干衣服再跟來。
一行人回到洗衣台,圍觀的眾人立即讓出一條路,喜鵲第一個沖上去,對陸小乙擠眉弄眼道︰「小乙,太好了,你幫陳婆婆撈到木盆兒了!」
小乙很快明白,喜鵲是在幫她呢,真不愧是她的好伙伴,跟她想到一起去了,隨即點頭道︰「嗯,水流太急,我游一會兒就游不動了,拽著木盆兒被沖到下游岸邊,幸好糧哥和祁叔趕來把我救起。」
一群人中,最開心的莫屬陳婆子了,比陸婆子和玉蘭還開心,沖一把抱住小乙,痛苦失聲,「好孩子好孩子,一個木盆兒而已丟了就丟了,犯不著下水追去,你說你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這條老命搭上也賠不起呀!」
陸婆子呸道︰「那是,你一個老幫菜怎麼能給我如花的大孫女比!」
祁山想起中午進村把圍觀村民嚇跑的事,趁機想找回面子,大嗓門吼道︰「剛才誰嚷嚷殺人了,正好我衙門有幾個熟人,一並綁了去見官!」
眾人竊竊私語,祁山又道︰「諸位不要怕,我是城里祁山鏢局的當家人,多多少少認識些人物,誰要是敢魚肉鄉鄰,盡管知會我一聲,除惡揚善的事我祁山做定了!」
陳婆子心有戚戚,要不是喜鵲和小乙幫她掩飾,她就背上謀人性命的大事了,陳婆子顫微微問道︰「你不是山里來的匪人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