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思媳婦如何听不出玉蘭話里的意思,這是在嫌棄她動作慢,心想︰嫌棄就嫌棄吧,我再忍你幾天,等我另起爐灶請人烤餅,你就是想刮刺我一句都不行!
陸小乙從前院的時候,見陸婆子黑著臉,一眼不眨的盯著一個人,順著她敵意滿滿的目光看去,正是心不在焉的陸思媳婦,只見她狀似在認真的壓餅,實則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好好的一個面劑子,在她手下壓的圓不圓方不方,的虧是面團,揉揉捏捏隨她便,反正壓不圓可以揉成一團再來一遍。
陸婆子鼻孔已經開始噴氣了,心道這哪里是來干活的,這分明是來玩面團的,正要發作,被陸小乙搶先一步拉住,「祖母,小庚在前院叫你呢,你快去看看。」
陸婆子冷哼一聲,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你給我等著。」就往前院去,除陸小乙外,玉蘭等人都莫名其妙,還好陸婆子=.==經常這樣神神叨叨,都習慣了。
陸小乙在後面緊跟著,行至前院便喊陸婆子,「祖母,小庚沒叫你,是我胡說的。」
「你皮癢了是不?」陸婆子訓她︰「你沒見我正要跟那個懶婦掰扯嗎?」。
「祖母,你先听我說。」陸小乙等陸婆子冷靜下來,才緩緩說道︰「堂嬸是曾祖母安排來的,你若是頻頻找她的茬,到時候她不干了全賴到你頭上,曾祖母一生氣把祖父喊去訓一頓,祖父受了氣回來又會罵你。何必呢!」
「那你說怎麼辦?她那是干活的樣子嗎?揉面揉不動,壓面又走神,最過分的是拖拖拉拉拈輕怕重,這樣的人咱用不起?我寧願被你祖父罵,也要被她罵滾蛋!」陸婆子氣道。
陸小乙決定年底一定要給陸婆子送份大禮,哪怕陸忠不送,她自掏腰包也要送,這樣不拿工錢盡心盡責的人太少了,一旦瞧見團隊中的害群之馬,寧願自己挨罵也要清除干淨。這份魄力和執著。陸小乙打心眼里佩服。
可陸思媳婦不同,陸婆子即使不找茬,她也堅持不了幾天,何必讓她把錯怪罪到二房頭上呢!陸小乙決定用緩兵之計。對陸婆子道︰「祖母。要不這樣。咱先觀察她幾天,若是她再這樣偷懶好耍,咱就找曾祖母說理去。這樣的人咱用不起!到時候咱有理有據,曾祖母即使想幫她說話也幫不了。」
陸婆子咂模一番,勉強道︰「這都第三天了,還用觀察啥呀!依我看,現在我就去老太太那說去!」
陸小乙感覺陸婆子鑽到牛角尖里面了,又是一番勸說,陸婆子才勉強答應,當然,只是答應不再找她茬,沒有答應不能對她瞪眼。
祖孫兩說著話,听見院外車馬響,定是商鋪補貨的人來了,開門一看,來的是張鐵牛。
「爹,張叔補貨來了。」陸小乙朝東屋叫喊,轉而又問張鐵牛,「張叔,風哥今天咋沒來?」
張鐵牛大嗓門嚷道︰「那小子說是賣杏仁去,還說要把城里的藥草鋪跑個遍,誰出價高就賣誰!也不嫌累的慌!」
陸小乙卻高興道︰「多跑幾步路就能多賺幾個錢,不累不累!」
這個祁風真是太夠意思了!
陸忠出來幫忙搬餅子,張鐵牛還是老樣子,只在後院門口等,雖然耽誤點時間,但他覺得自在,陸忠父女也由著他去。
陸婆子只負責監工,不搭手干活,所以,陸小乙搬餅子的時候,陸婆子又回到灶房里呆著。
陸思媳婦一直關注著院外的動靜,見陸忠和小乙都搬餅子,並不見昨天來的那位少年郎,狀似不經意的問玉蘭道︰「今天補貨的人來的有些晚啊,昨天這個點早補完走人了。」
陸婆子氣的瞪她一眼,嘴上雖然不說話,眼里卻說「你就是個拖沓貨,好意思說別人!」
陸思媳婦心思都在前面補貨的人身上,對陸婆子不滿的眼光不甚在意。
玉蘭道︰「補貨這事可沒個準兒,來的早晚要看商鋪賣的快慢。」
陸思媳婦遲遲不見那少年郎進來,主動道︰「我去幫小乙搬吧,多個人多份力,早點搬完,省的把商鋪的事耽誤了!」
玉蘭瞟了一眼陸思媳婦,心頭起疑,臉上卻淡定,「也好,勞煩堂嫂了。」
陸思媳婦激動的出了灶房,搬一疊餅子就往外走,一路不見人,在前院見陸小乙跟一個黑臉壯漢走,那壯漢生的魁梧壯碩,是陸思媳婦最不喜最懼怕的類型,頓時嚇得手腳發軟,眼見一疊餅子就要摔倒在地,還是陸小乙眼疾手快,幫忙扶持住。
其實張鐵牛也瞧見了,依他的身手完全能在小乙反應之前出手力挽狂瀾,但抱著餅子的是一個婦人,他打死也不會出手的,于是佯裝沒看見,當然,他佯裝的技能很低級,不是扭頭不看她,而是抬頭望天。
陸思媳婦回過神來,順勢把餅子交給陸小乙抱著,急急忙忙去了後院,只覺那黑臉壯漢好是嚇人,還無禮之極。
玉蘭見陸思媳婦驚慌進灶房,問道︰「堂嫂這是咋了?」
「外面來了個黑臉壯漢,嚇死我了。」陸思媳婦驚魂未定,不停撫模著胸口。
黑臉壯漢?玉蘭立即想到了張鐵牛,他可是鏢局四人中最黑最高的,即便如此,也不至于把堂嫂嚇成這樣呀,玉蘭趕忙解釋道︰「堂嫂,那人是鏢師出身,膚色雖然黑點,但心眼挺好,不是壞人!」
王冬梅和陸婆子是見過張鐵牛的,並不覺得他可怕,見陸思媳婦嚇成這樣,只當她是大驚小怪,頓時送她一個鄙視的眼神。
陸思媳婦穩住心神,又開始向玉蘭打探道︰「這壯漢太嚇人,堂弟應該跟商鋪當家的人說說,這樣的人應該少出來走動,省的把誰家孩子嚇得夜哭豈不是遭人罵嗎?最好還是讓昨天那個少年郎來補貨,瞧著就是個心細人!」
昨天的少年郎就是祁風,玉蘭瞬間明白,原來堂嫂是看上祁風做了。
陸婆子沒玉蘭想的多,只當陸思媳婦夸贊祁風呢,癟嘴道︰「他心細?呸!他就是個缺心眼子!」
陸思媳婦對陸婆子厭惡極了,一想到這樣粗俗的婆子竟是她的二嬸,她就有種作嘔的感覺,可罵不過她、打不過她、也沒她能撒潑耍無賴,對她無計可施只能由著她去了。
陸思媳婦不說話獨自生悶氣,玉蘭默想著堂嫂先前說的話,王冬梅和花大嫂也不吭聲,陸婆子答應小乙不找陸思媳婦的茬,只能閉嘴用眼楮放冷箭。
陸小乙搬完餅回灶房,感覺氛圍有些怪異,具體怪在哪里她也說不清。
沉寂之後,陸思媳婦終于開口了,這次不是問玉蘭,而是問陸小乙,「小乙,商鋪今天補貨咋換人了?」
「哦,風哥今天有事,讓張叔頂替他跑一趟。」陸小乙隨口道。
頂替他跑一趟,意思是還是那少年郎了,陸思媳婦笑得開心極了,其余的話也不多問,又開始了走神的狀態。
到第四天,陸思媳婦竟來的比誰都早,玉蘭這邊剛收拾完碗筷,陸思媳婦就帶著陸甲薇和陸己蘿上門了。
己蘿一到二房就跟月兌了韁的野馬,根本不服陸思媳婦管束,跟小丁小庚跑去溪邊放牛玩去了。
陸甲薇今天穿一身鮮亮水紅細棉裙,腰細鵝黃絲帶,發髻上簪鵝黃絹花,齊眉劉海兒剪的整齊妥帖,柳眉下是一雙顧盼生輝的鳳眼,巧妙的用手絹把塌鼻和薄唇遮擋住,揚長避短,一副嬌滴滴羞噠噠的俏模樣。
來者是客,何況是很少上門的佷女,玉蘭熱情的把人迎進廳堂,又吩咐陸小乙去泡茶,又端出一些好點心招待她。
玉蘭笑道︰「自從搬回大院,甲薇就沒來過咱家,今天難得來一趟,晚上留在堂嬸家吃頓飯吧!」
陸甲薇說起話來輕言細語,聲音也動听,「多謝堂嬸盛情,只是甲薇還有女紅未完成,閑坐片刻就要了。」
陸思媳婦補充道︰「這孩子整天足不出戶,我生怕她憋出病來,正巧今天是個好天氣,我便帶她來要來找小乙坐坐,親親的堂姐妹不多走動走動,再好的關系也會疏遠的,你說是不?」
玉蘭點頭,笑得有幾分了然,對小乙道︰「你堂姐難得來一趟,你就別做餅了,好好陪她玩。」
陸小乙點頭,裝著很熱情的去拉甲薇的手,「堂姐,我帶你撈蚌殼螺絲去吧?可好玩了!」
陸甲薇眉頭微微顰起,搖頭道︰「我不會。」
陸小乙又道︰「那我帶你到山里去,里面有野兔野雞小獾還有各種各樣的鳥和蟲子。」
陸甲薇眉頭顰得更高了,搖頭道︰「我不去。」
陸小乙撓頭,故作思索狀,「那我叫申胖子和劉寶他們來,加上小丁小庚己蘿,咱們玩藏貓貓。」
陸甲薇繼續搖頭,陸小乙聳聳肩,對于玉蘭和陸思媳婦道︰「堂姐是淑女,我是村姑,玩不到一起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