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擔心,擔心自己想多了,擔心是一場空歡喜,她明明听說獨孤跋等人被砍頭,可是如今她又有些懷疑了,她懷疑他是不是沒死,她懷疑晉王是不是將他們放了出來。
焦急的等待一宿,次日收到消息︰國舅指揮眾人修葺府邸。
她當場愣住,天啊,獨孤跋沒有死,他還活著!他竟然還活著!
很快,歐陽也被釋放,不過在京城貴族的驅逐下,他被迫離開京城,獨孤跋恨他為虎作倀,在碧溪沒有到場的情況下,上報府衙,強行將倆人和離。
歐陽離開了京城——,她想去找他。可是她又害怕遇到他,害怕他眼里流露出輕蔑和不屑,她害怕看到他另尋新歡——。
總之,他安全了,安全的離開了爭斗,遠離了朝野,他再也不是忠臣,他效忠的皇上也已經失去權利。
碧溪每日都能收到關于獨孤跋的消息,獨孤跋為了修葺府邸,運作生意,跟朝廷借銀,獨孤家又緊密團結在一起,經過此次磨難,獨孤家的子孫變得奮發向上,再也不見當年的紈褲形象。
「姐姐,依著您的意思,我們高價買下了獨孤家出售的古董珍玩。」宛兒手里還握著紅瑪瑙做成的小馬,小馬遍體通紅,呈奔跑的姿態,煞是好看。
「好,跟朝廷借錢,命脈被朝廷拿捏著,獨孤家依舊過不上安生日子。」碧溪微笑著說道。她靠在枕頭上,歪頭繡著蝙蝠。她希望孩子是個有福的人。
「姐姐,你快生產了,別整日里穿針拿線。」宛兒給她換了新被褥,將被角塞她肚子下面。
「我還沒給孩子繡過衣裳呢,反正也是閑著。」一想到孩子出生能穿上她親手做成的衣裳,她就滿心歡喜。
「不如買幾件,你繡的皺皺巴巴,孩子細皮女敕肉的,穿著不難受嗎?」。宛兒問道。
碧溪仰起頭看看宛兒,再看看手里的肚兜。不得不承認。她繡的的確有些皺,可是這有什麼關系呢,繡的不好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她繼續繡肚兜,不管繡的好看與否。
幾日後。她搬入後屋準備生產。倆個產婆從早上等到晚上。熱水燒了一次又一次,可孩子絲毫沒有要出生的意思。
「姐姐,孩子似乎不想出來。」宛兒說道。
「要不喝點催產湯藥吧。孩子太大了不好生——」產婆說道。碧溪點點頭,她可不想因為孩子太大導致難產。
「你听——馬蹄聲——」碧溪皺眉听著外面的動靜,馬蹄聲由遠及近,正是朝著這個方向而來,是誰?這個鎮子十分貧困,幾乎沒有馬車和馬匹,驛站的馬匹也不會隨意放出來。
馬蹄聲在門口停住,不一會便見一人穿著蟒袍戴著金冠,裹挾著寒風走進來,他推開門的一瞬間,碧溪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這女人!」晉王走到床邊,將目瞪口呆的碧溪扶起來,看他滿臉怒容,碧溪直擔心他會即刻殺了他們母子。
「噢,疼,好痛——」或許是太過緊張,看到晉王她感覺身下一濕,還來不及打聲招呼,孩子就要出生了。
「快,產婦要生了,你們都出去——」產婆開始將人往外趕,宛兒轉身去喊煮催產湯藥的產婆過來接生。
因為生過孩子,她自己能掌握節奏,所以沒花多大力氣便把孩子生了出來,孩子虎頭虎腦,看上去十分可愛。
「恭喜夫人,是位公子。」產婆忙跟碧溪道喜。碧溪便把早已準備好的紅包分發給倆人。產婆打來熱水給孩子擦拭身體,一邊擦一邊教碧溪如何照顧孩子,這是她要求的,以前有乳母照顧孩子,她沒有給阿折洗過澡,這里不方便請乳母,便由她自己照顧了。
孩子擦干淨,被包進柔軟的襁褓里,他在睡覺,眼楮緊緊閉著,即使哭鬧也是閉著眼楮的。
產婆離開,晉王直接走進來。
「孩子呢,我看看。」他繞過床邊來到孩子身邊,看著一動不動的孩子微笑。
「王爺怎麼來了?」她藏的如此隱蔽,他怎麼找到她的,還在她生產的時候趕來了,難道是來搶孩子的?
「哼,再廢話信不信我掐死你?」晉王冷冷的說道。
「我要喂孩子了,王爺可否出去一下?」雖然孩子睡著,可是她還是想喂孩子,他吃的多才能長的壯,光睡哪能長身體呢?
「你喂便是。」晉王絲毫沒有離去的打算。
她沒辦法,只好躺被窩里喂孩子,用被子遮蓋住脖子以下的部位。
「看在你育子有功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再跟我耍心眼,小心我真的殺了你。」晉王惡狠狠的威脅道。
碧溪眨眨眼,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打算跟她計較?這麼說,他不會為難她,不會帶走孩子?不對,一個小心眼的男人怎麼會輕易放過背叛自己的女人?
眼前這人可是未來的皇上,他父親害了獨孤家,他將為獨孤家平反,真是一對好父子。
好半晌,晉王開口問道︰「為什麼逃跑,難道本王對你不好?」
這個問題需要回答嗎,她和歐陽才是夫妻呀!不過晉王既然問了,為表尊重還是得回答一下。
「王爺,我只是粗鄙婦人,何德何能能陪在王爺身邊?」她實在不懂晉王的想法,她屢屢害他,難道他不知道?還是想把她栓在他身邊慢慢折磨她?
「哼,那你想留在誰身邊?」他身上已經溢出殺氣,仿佛再說一句錯話,他頃刻間就要殺人滅口。
這不是白問嗎?如果她跟晉王沒有這些糾葛,她肯定要去找歐陽的,興許下半輩子倆人會帶著兒女游歷山河,過上幸福逍遙的日子。
「王爺您是大英雄,何必為難一個弱女子。」,她剛剛生產完,真是弱到不能再弱了,就算此刻晉王要搶走孩子,她也沒能力下床爭奪。
晉王干笑兩聲,說道︰「昔日的郡主如今也自稱弱女子?在本王眼皮底下逃走,派人資助國舅府,這是弱女子該做的事?」
碧溪轉動眼珠,她的確讓人幫扶獨孤跋,以高利債的名義借錢給獨孤跋,可是這些事晉王如何得知是她所為,並且還尋到了這里。
「王爺姬妾眾多,何必跟我一般見識,我已年老色衰,也服侍不動王爺了。」她可是半截身子都埋入黃土的人啊,晉王什麼眼神,不去找美人,跑來這里找她,有這功夫都能讓好幾個美人懷孕了。
「本王像是貪念美色的人嗎?容你休息一晚,明天不跟我回長安,我會親手殺了你父親。」
碧溪身子一緊,懷中孩子開始啼哭,碧溪忙收回心神開始哄孩子。
「他是你舅舅,你不如殺了我,免得我礙你眼。」她有些生氣,晉王從一開始就在威脅她,如今還想威脅她,除了威脅別人,難道就沒有別的招數了嗎?
「你,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晉王已經氣的咬牙切齒。
「王爺當然敢殺我,你大可以殺了我。」
「哼!」晉王轉身離去。碧溪听到他跟外面的人說道︰服侍她梳洗,明早回京。不一會便有倆名穿著侍衛服的女子走進來,她們懷里抱著被子,碧溪起身讓開,她們換下髒被褥。
「你們也是侍衛?」碧溪問道。她很少見到女侍衛,但是她知道,宮里的確有女侍衛。
「回夫人,奴婢們是後宮侍衛。」其中一名女子說道。換好被褥,女子請她去沐浴,碧溪只好放下孩子隨她們來到旁邊的房間。
「我還是郡主時,曾在宮里住過一段時間,卻不曾見過你們。」雖然沒見過女侍衛,可想想也知道,女侍衛應該听從皇後號令,因為她們是後宮的侍衛,可是她們怎麼會隨著晉王出宮?
「奴婢們多行走于膳房等處,不常在貴人面前出現。」
倆名女子像看管犯人一般牢牢的盯著她,她只是背對著她們擦洗身體。洗漱完畢,她們拿來新衣給她換上,正紫色長裙,領口袖口瓖著金邊,腰裙上繡著兩只金鳳。
女侍衛見她披散著頭發,又拿梳子給她重新梳了發髻。
回到屋里,晉王躺在床上,側身看著孩子,見她進來,問道︰「本王記得蕭妃的孩子總是啼哭,這孩子怎麼如此乖巧?」
「孩子只有在身體不適時才會啼哭。」她的阿折就不愛哭,總是笑個不停,而文文和牛牛小時候總是哭。
「王府里錦衣玉食,還能虧待了蕭妃的孩子?」晉王表示不相信,他不相信孩子哭鬧是因為身體不好。
「蕭妃的身世我听說了一些,在貧苦人家長大的孩子,身體不見得有多好,孩子孱弱多因為母親身體孱弱。」要說蕭妃的身世,碧溪覺得蕭妃過的還不如自己,雖然有個當皇帝的爹,但是親爹將她過繼給親戚,養父死了,又被養母的親戚收養,哎喲,這身世可真夠曲折的,好不容易認祖歸宗,又被親生父親嫁給晉王,一入王府就開始勾心斗角,還因為學識淺薄被公主們輕視,就連好脾氣的元妃都不願意搭理她。
晉王嘆了口氣,伸手捏了下孩子的小臉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