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回去,小夏都沒跟于香香說話,即便于香香不停的說好話也不理,她當然不是真的生氣,是不能讓蹬鼻子上臉習慣了,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直到睡覺時分,于香香幫小夏打水來伺候她洗臉洗腳小夏才給她個好臉色看。
于香香嗔她一眼︰「你總算願意理我啊?小夏小姐!」
她把那小姐二字咬得特別重,好像在強調︰瞧,我不是你丫鬟,卻做了丫鬟該做的事,我對你不錯吧?
小夏看她一眼,好笑的搖頭,洗漱後自個兒上床先睡。
好一陣過後,于香香熄了燈鑽進被窩兒來,小夏都快睡著了,听她一聲輕嘆︰
「唉,你以為我不知道薛公子看不上我?你以為我喜歡追著趕著往上貼?薛公子是個好人,更是個好男人,不管家世人品,樣樣都好,這麼好的男人真不知道那蘇二小姐是不是瞎了眼,竟然不要!
她不要正好,與其便宜其他那些心術不正的女人,還不如便宜我。」
說到這里,她坐起來推著小夏搖晃幾下︰「小夏!小夏,我知道沒睡著,你起來跟我說話,起來呀!」
于香香硬生生把小夏給挖起來,二人抱著被子對面而坐,低聲說瞧瞧話。
「小夏,我知道你雖然不會說話,心里卻跟明鏡兒似的,我知道你怎麼想,你是覺得我配不上薛公子,出身也不好。又不能生養,怕我耽誤了她是不是?」
小夏是面對屋外而坐的,外面的月光透進來正好照在她臉上。也正好讓于香香看個清楚。雖然小夏沒點頭,但她表情說明了一切。
于香香拍她一下︰「我就知道你這麼想,臭丫頭,我真心實意把你當姐妹,你卻處處防著我,難道在你心里我還比不得薛公子重要?」
小夏心中一動,突然發現于香香說到自己心里去了。確實,她覺得薛永安比于香香重要,就像自己的親人一般。而于香香認識才一個月不到,相互不知根底,要把她當自己人不容易。
于香香輕嘆一聲,有些難過的樣子︰「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小夏張張嘴想安慰。想起自己不會說話。但看人家這麼難過她還是于心不忍,拉拉她擺擺手,表示不是她想的那樣。
于香香目光閃了閃︰「那你為何不讓我跟薛公子親近?」
小夏遲疑了,低頭抿嘴不說話。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薛公子嗎?你明知道薛公子喜歡你,你卻吊著人家,難道要人家一輩子圍著你轉不成親不找女人不成?」
小夏一驚,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從沒這種想法。
于香香斜她一眼︰「還搖頭了。你分明就是這麼做的。
其實吧,我雖然喜歡薛公子。卻也知道自己身份不配,你放心,我沒打算真要他娶我或者納我為妾什麼的,那原本也不可能,我就是想啊︰
我家里人肯定是靠不住的,我現在是自由之身,更不願意再去給侯府為奴為婢,可我一個女人家總不能一輩子飄著吧,你說找個小門小戶或者鄉下人家嫁了吧?人家肯定要你傳宗接代的。
就算開始瞞著,日子長了生不出孩子來,人家不一樣要嫌棄你?等你人老珠黃把你休掉趕出門去,你想再找個人都難。
但是薛公子家不一樣,他們家家大業大,養個閑人並不難,何況我又喜歡他,願意跟著他,只要能在他身邊做個通房伺候他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于香香說著說著嘴角漸漸挑起,臉上露出憧憬向往之情,小夏怔怔的望著她的臉心里五味雜陳,她從不知道香香是這樣想的,還以為她想勾搭上薛永安嫁入薛家甚至對人家的家產有想法了!
唉,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啊,小夏心里羞愧不已。
半晌後,于香香回過神來,拉拉小夏︰「妹妹,听明白了嗎?我真沒什麼壞心,我也是真心喜歡薛公子,你幫我這次好不好?
要不……咱們一起跟著薛公子吧?反正你也沒別的去處了,咱倆搭個伴兒,就當……就當以後靠著薛公子混吃混喝了,咱倆一起還沒人敢欺負咱們,你覺得如何?」
小夏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如果自己真的如之前跟于香香說的那般,這樣過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但自己的牽掛太多,京城還有人在找自己,留在薛公子身邊對他對不是好事。
于香香看小夏沉默不語的樣子,想了想︰「哎呀,我知道了,你還想著報仇是不是?妹妹啊,雖然姐姐說話不好听,可侯府李家家大業大,一般官宦人家都不能奈何他們,何況你一個弱女子了?你去找他們尋仇不是送死嗎?听姐姐一句勸,別去了,咱們跟薛公子走吧?啊?好不好?你倒是點個頭啊?」
于香香搖晃小夏幾下,非要她點頭應承,小夏自然是怎麼都不肯的,七彩珠她必須拿到,就算不回京城,以後再不見那幾個人,至少讓自己身體健全能夠說話吧?
于香香這樣對自己推心置月復,小夏突然覺得,或許帶她一起去侯府成功率應該能高許多。
她審視的盯著于香香半晌,一咬牙轉身把放在床頭的包袱拿出來,當著于香香的面打開,露出里面精致的大盒子。
于香香立時瞪大了眼︰「咦,這是什麼?里面有什麼寶貝呀?」
她伸手來模,小夏拍她一下,打得她生生發疼,快速縮回去。
小夏看看外面,周圍一片漆黑,要這時候把夜明珠拿出來不是故意招惹是非嗎?她想了想,被子一掀。抱著盒子縮進被窩里去。
于香香驚奇道︰「你干什麼?生怕我要你寶貝是不是?放心吧,我真想要還會等到現在呀?哎,你拉我干什麼?」
小夏把于香香拉進被窩里來。摩挲著打開盒子拿出一顆夜明珠,即便那珠子被好幾層厚厚的黑色絨布包著,一拿出來,黑漆漆的被窩兒里就有了淡淡的光亮,至少能勉強看清對方的五官。
于香香驚訝的看著那東西︰「這……這是什麼東西?」
小夏做個噤聲的手勢,伸頭出去看看,確認周圍沒人了才縮回來。小心翼翼的把絨布一層一層打開,沒展開一層,那珠子就亮幾分。一層一層,直到最後露出一個巴掌大小通體透明卻散發著柔和光亮的珠子。
于香香驚訝的張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這……這是……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我的天啊,世上竟然真有這種東西!太漂亮了!小夏,你哪兒弄來的?這一顆珠子得值多少錢啊?」
小夏小心翼翼的把珠子抱回來。于香香拉住她︰「別急啊。讓我也模一模唄,好漂亮!」
小夏並沒阻止,看著她寶貝的把珠子拿在手里,小夏一直在觀察,想看清楚她眼底是否生出貪念,如果有的話,她會馬上去找薛永安,讓他把于香香給軟禁起來。至少在自己從侯府拿到七彩珠之前不能讓她出現。
好在她滿眼都是驚嘆歡喜甚至帶著幾分崇拜敬畏的表情,卻並無半點兒貪慕之心。小夏心里暗暗松口氣。
于香香看完後主動把珠子放絨布上包好︰「快藏起來,這種好東西要讓外人看見,定會招來殺身之禍,你這丫頭,膽子夠大的,京城一路過來幾千里,你身邊竟然帶著這麼值錢的東西,你就不怕遇上心懷不軌之人,偷了你東西去?」
小夏小夏不作答,細心的包起珠子,她當然擔心,所以她手里隨時握著護國寺圓方和尚給的迷魂散,一旦有人心懷不軌,一包迷魂散足夠讓自己順利月兌身,這也是她敢明目張膽把夜明珠隨身帶著的原因。
不過到侯府後這東西肯定不能帶進去了,畢竟自己進府只能以丫鬟或幫工身份進去,大戶人家進門都是要搜身的,少量的迷魂香還有辦法藏著,這麼大個木盒子卻沒地方藏。
不過她已經想好了寄存之處,要麼寄存到梁府開的錢莊去,她身上有梁府的身份玉牌,錢莊之人定會好生保管。
不過這辦法有個缺點,京城那邊很快會知道自己在江州,他們飛鴿傳去一去一回不過五六天,那麼自己在侯府尋東西的時間最多只有五天,不一定能找到。
另一個法子就是交給薛永安保管,他是個守信之人,又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雖然跟他交集不多,但小夏本能的覺得他一定會幫忙,而且一定會把東西保存得好好的。
對,就給薛永安,等我從侯府拿到東西後再去找他,到時候就順便把于香香送到他身邊,讓于香香如了意。
小夏別有深意的看一眼旁邊的于香香,耳邊是她嘀嘀咕咕的嘮叨,腦子里卻盤算著明天該怎麼跟薛永安說,又怎麼讓薛永安轉告于香香,讓她心甘情願跟自己去侯府?
次日一早,小夏一起床就去找了薛永安,她做足了準備,一開頭就承認自己是梁府收養的養女于小夏,也是曾經嫁給三皇子的側妃。
雖然薛永安已經知道了,看小夏如此明說還是有些意外︰「小夏小姐,您放心,我當什麼都不知道,不會告訴別人的。」
小夏搖頭,再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自己的計劃,薛永安快速看完,詫異道︰「什麼?你要去定過侯府李家?你……你為何……」
小夏寫下七彩珠三個字,薛永安一驚,警惕的轉頭看向窗外,他伸頭出去看了看,確認周圍沒人了才回來低聲道︰「小夏小姐,你到底想干什麼?」
小夏搖頭讓他不要問,然後把裝著八顆夜明珠的包袱遞過去,寫道︰「薛公子,那七彩珠和這八顆夜明珠事關我性命,等我湊齊這幾樣東西,我才能平安活下去,到時候就可以親口跟薛公子解釋事情始末了。」
「什麼?你會說話?」
小夏搖頭︰「要拿到東西過後才行。」
薛永安站起來,踱著步子走來走去,走一會兒停下來盯著小夏看一會兒,又繼續走來走去,如此反反復復,他依然猶豫不定,最後他低聲道︰「小姐,這夜明珠乃是宮中之物,我若幫你保存,就是私藏貢品,這是抄家滅門之罪……」
小夏快速寫道︰「公子放心,絕對不會的,即便真的找到,我會親自跟皇上解釋,皇上會听我一言的。」
薛永安緩緩停下來坐到小夏對面,思慮半晌後問︰「問什麼找我?」
小夏笑了,寫下一句︰「因為我們是舊人啊!」
「舊人?你……」看著她那雙一輩子讓人難以忘懷、自己在心中想念過千萬遍的熟悉的眼楮,薛永安腦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他瑤瑤頭,怎麼可能?分明是兩個不同的人。
看到薛永安眼底不知不覺流露出來的情意,小夏心中慚愧,明明跟他早已不可能,這時候卻要利用他對自己的情意來達成目的,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薛永安轉開頭輕嘆一聲︰「好吧,我會幫你保管,不過小夏小姐一個弱女子,打算如何進入侯府了?」
這個……又得找他幫忙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也沒辦法。
小夏把于香香對他的情意寫下來,薛永安尷尬的轉開頭︰「這……多謝香香小姐抬愛,但我身邊沒有通房。」
小夏目光閃了閃,心中更加感動,一切都因為自己嗎?真是慚愧。
小夏大致說了說自己的想法,薛永安毫不猶豫的點了頭︰「行,我待會兒就跟香香小姐說。」
「跟我說什麼呀?」于香香正好從門外進來,臉上笑盈盈的,薛永安立刻站起來,臉色有些尷尬。
「這……小夏小姐把香香小姐的事告訴在下了,在下多謝香香小姐抬愛。」
于香香一愣,繼而滿臉通紅,回頭瞪著小夏︰「你個小蹄子,我還說你最不會說人閑話了,原來最愛說閑話的就是你,看我不打你!」
「香香小姐息怒,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于香香停下來,羞澀的用手帕遮住半張臉︰「公子有事盡管吩咐就是,不必客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