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渙眼里有什麼飛快的閃過「奴婢只會這一樣，奴婢之前伺候過茗周府的大小姐，她最是喜歡奴婢這一手編式，奴婢以為，小姐也會喜歡。」
看她一眼，沐歌沒有說話，這種發式，別說茗周，就是惠陽那邊的低戶小姐也不會梳，這個春渙，怕是要讓自己存心出丑吧，她莫不是以為自己真是那個凡事都不留意的二小姐？只是，這是蘇嬤嬤的主意還是白氏的，若是白氏……春渙是哪邊的？
「那便叫織花她們來吧。」沐歌把玩著自己的頭發道。
「織花？奴婢不知小姐說的是誰，但奴婢想應是伺候小姐的其中一位吧，小姐莫不是嫌奴婢做得不好，所以要換了奴婢？」她遮著眼，一臉委屈。
「沒有」見她這樣，沐歌笑了，「不過是不喜歡這個發式，等你到時學了些新的，再來給我編發吧。」
可是……」
「算了，也不必叫醒她們了，便直接把發挽起就是了。」
「是」春渙低頭把她的頭發扎起，燭光照著她的側臉，在鏡子里的倒影中顯得忽明忽暗。
「好了」春渙的手順勢模過她的發梢，放下手中的木梳，看著鏡子里的人，贊嘆道「小姐好美。」
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發式，都已顯出她的恬靜秀雅了嗎？春渙低下頭，眯起了眼。林氏的女兒啊。
「好看嗎？」。沐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余光卻是細細端詳她的表情，似在辨認她說的真假，片刻，嘴邊帶上一抹笑意，臉應景般的透出一抹嫣紅，帶著羞澀問。
「奴婢不會撒謊。」
「我知你說的是真心話。」沐歌笑笑，極為滿足的道「人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我卻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娘親長得美，身為女兒的自然不會差到哪去。」她嘴角溢著笑，奉承話，卻被她听成了一句真心話。
然而這才是十三歲女孩應有的虛榮心，春渙抹上胭脂的手頓了一頓，她的孩子，到底不能青出于藍。不過這樣，也便于把她掌握在手里，不是嗎？
沉默不語的幫她把胭脂涂上，她看著鏡子「小姐這麼美，將來豈不是要把姑爺迷住了。」
沒有錯過她的微動作，沐歌眼里火光一閃即逝，手輕輕捂住自己的臉，道「說什麼呢」
那捂住的臉上帶著紅雲，又印著幾分向往和希翼，春渙的手不由握緊，胭脂印上指間，帶著一點璀璨的紅星，她低頭，躲過鏡子里人的視線，冷冷的笑了一笑。
復又抬頭，她的嘴角是孩童般純真的笑「奴婢說的是真的。」
沐歌嬌羞著遮住自己的臉，狀似羞惱，溫聲細語的道「別說了。」
春渙唇角含笑，極是配合「是是是，奴婢不說了。小姐把手移開，奴婢要幫小姐上妝了。」
沐歌看著鏡子，偷偷督了她一眼，這才慢慢把手挪開。
春渙見她嘴角尤帶著笑意，不由一笑，幫她涂上胭脂的手卻是慢了下來。
沐歌看著鏡子里分外和諧的兩人，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動不動。
她想，她知道她這一次的目的了，拖延，是嗎，沐歌緩緩一笑。對著鏡子，閉起眼，笑意延散到嘴邊。
春渙的手不急不慢的為她插上釵子，看著她，嘴角露出一絲笑。
終究是個十三歲的孩子，談起夫婿，總有些不應有的幻想。不過是成熟了點，主子便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謹慎極了，這一下，應不會有所顧忌了吧。
兩人一動一靜，氣氛出奇寧靜，卻是各懷心思。
「小心火燭，提防盜賊。」五更的鐘聲準時敲起，沐歌才如驚醒一般，問「卯時了？」
「是」春渙打了個哈欠，應道。
「不好，讓祖母她們等久了。」沐歌慌忙想要站起來。
「小姐」春渙按她坐下「小姐是睡糊涂了嗎，老是五更醒的不錯，可是今日她不陪小姐，陪小姐的是白姨娘，小姐急什麼。」
「讓姨娘久等了不好」沐歌露出急切的表情，眼楮卻直直盯著她。
「小姐怕什麼，白姨娘不過是府里的姨娘罷了，頂多算半個主子，小姐是正正經經的楚府嫡女，本就應該享受嫡女的待遇，讓白姨娘等一會，才能讓她們看看誰是主子。」
她的話說的極是自然，像極了千百遍月兌口而出的熟練模樣，沐歌低頭，似在認真思考她的話。
主子，奴才，這是她常用到的定律，但實際上，這一招唬人的架勢卻是前世從宮里學來的，宮里面妃嬪眾多，勾心斗角，爭寵奪利的戲碼從來不少。她本是什麼也不會的，好靜，愚昧，這是當時楚湘菀送她的話，她承認，但人在什麼環境里就會受到什麼環境的影響，在大染缸里待久了，她也漸漸褪去那一件純色外衣，把自己武裝起來，而在這些爾彌我詐的戰爭里，宮里面最會用的就是指桑罵魁，往往是表面罵一個奴才，實際罵的是她的主子。而罵的最多的，便是那一件「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分清楚誰是你的主子。」而春渙，她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于，在說話時，身上也沒有了刻意偽裝的純真之氣，反倒多了幾分盛世凌人的氣勢。
沐歌微微抬眼「她是白姨娘」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又帶著幾絲探究的望著她，她沒有再開口。
「小姐，是奴婢的錯」春渙連忙道歉道，是她太著急了，以為一個十三歲的姑娘，在最容易卸下心防的時候，說什麼總能輕易被允諾。倒是她想得簡單，不過，這樣的楚沐歌，倒才是最能讓她打消顧慮的，要是她一下子轉變性子，倒會讓她更加警惕上幾分，跟在主子身邊幾年，那些心里有多少彎彎道道，她也能知道幾分，所以即便是楚沐歌每個表情，她也要細細探尋幾番。主子最常說的，便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為了監控楚沐歌，主子已派上了她，就說明這個女子不是自己所看的那麼簡單，林氏，當年可是能與主子斗上幾斗的人，她的女兒，萬萬不能小堪，暗暗提醒自己注意別小看了楚沐歌，她的面上又是一派天真單純的模樣「奴婢只是听白衣她說，不常待在小姐身邊，白姨娘她們便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時常給小姐臉色看，奴婢便想，反正都已是遲了，索性再遲上幾次，也好給白姨娘一個教訓，看她們還敢不敢這樣做。」她偏頭，一臉緊張的看著沐歌的表情，唯恐被她責怪的模樣，她又道「昨日里老疼愛小姐的模樣，奴婢看在眼里，才敢這樣說。心想著小姐乘著這機會立威也好，免得小姐這般善良的人被人欺負。」
PS:沐歌道，親們看在作者如此絞盡腦汁埋下伏筆的份上，請把推薦票，收藏，打賞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