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歌合了合身上的被衣，快入冬了，連午間也變得涼快起來。
清咳一聲，她站了起來。
「當歸，桃仁，紅花」沐歌看著桌上的字條，她的字一筆一劃，與前世有著極大的差別。而這字條是她早間寫的，墨跡已經干了。只是這幾日怕是不能用上了。
拿起油燈點了火，她看著火舌一點一點把字條燒成灰燼。
這幾日，要找個機會出府。
「小姐」白衣輕聲走入房里「白姨娘那邊說，請小姐去福壽堂見見老爺。」
「爹爹回來了。」沐歌語氣平淡。
白衣抬眼望著她「是，小姐這廂午睡完了。老那邊約模著也是可以派人估著時辰來請的。」
「爹爹回來多久了。」
「听說是午時回來的，到現在也有三刻了。」
午時三刻，爹爹請過祖母，再和幾位姨娘打上幾圈太極，倒也足夠。
「白姨娘和黃姨娘都在，三妹可在？」
「應是在的，」白衣脆生生的道，面帶篤慮「小姐可是擔心大小姐三小姐會在老爺面前告小姐一狀？」
若是如此，也不是沒有道理，小姐在府內一向不受人重視，這次老爺回來，她們怕又要興風作浪了。
「禍福焉知，何懼？」沐歌笑笑「再則，我不是還有一個護著我寵著我的‘好祖母’嗎？」。
若能資源利用，她一向是從不浪費的。
「小姐說的也對。」白衣笑笑「那奴婢為您換件衣裳。」
沐歌點點頭，把手張開任由她退了衣裳「春渙去哪了？」
「奴婢不知道，奴婢早間听她說要親自替小姐管教那兩個丫鬟，便不知跑哪去了。」
「靈月呢」今早不見，便到午歇結束也沒有看見她。
「靈月今早說要去做事，便不知去哪了。」
「嗯。」沐歌應了聲，听見門外跺腳的聲音「是誰來叫我。」
「小姐」白衣悄悄瞧了門外一眼，輕聲道「是三小姐。」
楚湘菀，她來喚她？
「奴婢叫三小姐進來，她不肯，奴婢便由她。」白衣笑的眼楮都眯了起來。
「你啊」沐歌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不過是想讓她在外面等上一等，幫她出一口氣。只是楚湘菀這耐性，還真是極差。不過一會，就已等不及了。
「听說三小姐昨夜里忽然大聲尖叫，把滿院子里的丫鬟嬤嬤們都叫醒了。」白衣悄聲說「小姐今天可要小心，三小姐怕不是真心待小姐好。」
暗嘆這丫頭近幾日敏銳了不少，她笑「不過是做了噩夢，吵醒了也屬平常。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她楚湘菀心虛罷了。」
即便她不去招惹，楚湘菀大抵也會纏著她不放。
「三小姐心虛？」小姐近來說話老是暗含著什麼，偏她不知道。
沐歌笑而不語，見她已幫她扣好了扣子，正在理她的袖子「沒什麼好打緊的，走吧，也別讓人等久了失了耐性。」
「是」
腳還未邁出門檻，正在跺腳的楚湘菀已抬眼向她望來，見她出了門檻，迫不及待的跑上來，挽住她的手道「怎麼這般慢，可讓妹妹一陣好等。」
沐歌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緩慢的撩了撩發「讓妹妹久等了，是的錯。」
楚湘菀見她語氣雖是平和，卻帶著明顯的疏離，柳眉一皺，嘟著嘴「可是還在記恨妹妹之前說的那些話，也知道，妹妹年紀小，尚考慮不到這些，只顧著把心里的話說出來罷了，卻沒想到這些人的心思這麼復雜。惹不高興了，妹妹向賠罪。」
年紀尚小，也不是第一次見她如此自夸，沐歌唇角揚起，不冷不熱「妹妹卻是年紀尚小，童言無忌，了解，但童言無忌的次數多了，便是心機叵測，不長腦了，想妹妹應是聰慧至極之人，不至于淪落到稚若幼兒的下場吧。」
「你」楚湘菀低下頭暗自咬了咬牙，揚起臉，又是天真無邪的45度角，故作不明她的意思，她又上來挽她的手「，咱們還是走吧，讓祖母等久了就不好了。」
是你要讓她等的吧，她又沒停過腳，她的腳不正往外伸嗎？
還有，這年頭怎麼老是有人喜歡自說自話，前一刻翻臉無情，下一刻笑臉盈盈，她可沒有陪她演戲的打算，若是要在爹爹面前秀深情，她的出場費她可沒拿上來。
再一次不動聲色的掙開她撲上來的手。
這一次做什麼動作好呢？
沐歌想了想，手在跟前掃了掃。「這時節蒼蠅什麼的就是多。」
楚湘菀見她敢東西的動作，往旁邊一躲，听見這話，臉立刻綠了。
竟敢罵她是蒼蠅。
「二小姐在這鬧什麼事，怎生這麼熱鬧。」一個聲音冷不丁的插了進來。
沐歌扭頭看向來人。
真是陰魂不散，走哪干哪都有她的身影。
「蘇嬤嬤」身邊的丫鬟們識相的行了個禮。
蘇嬤嬤瞧也不瞧一眼「二小姐，三小姐，老那邊等得急了，便叫奴婢來瞧上一瞧，二小姐可是還有事？」
「二姐她剛剛出來，怕是沒睡醒，剛才還說胡話了。」
沒睡醒，沐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二小姐若是沒睡醒，奴婢便讓人備些醒神的湯，侯爺在老那喝了多久的茶，想必二小姐也不會再讓侯爺一壺一壺的灌下去吧。」
她這是在說她令爹爹久等了？
沐歌笑，也不急著辯解「既是如此，蘇嬤嬤便不必廢這些話了，前面走著吧。」
蘇素瞪了她一眼，「二小姐，隨著奴婢來。」
楚湘菀眼珠子轉了又轉，快步跟上，湊近沐歌道「二可原諒妹妹？」
沐歌看了她一眼，她今日盡揪著道歉一詞，奇怪的很「從未對妹妹有怨言，又何談原諒。再則，妹妹可有做過對不起的事」她的眼直視她，像是直直看進了她的心里「記得前些時候，妹妹還與談心論禮過，即便是打碎了一支白玉釵也執意要丫鬟還上，如此深情，怎麼舍得，怪罪妹妹？」
最後一句，她的語音拉長了不少，似是疑問，楚湘菀卻沒由來的通體發涼，她莫名其妙的提到之前的白玉釵，難不成是知道了什麼。
「妹妹听了的話，在想些什麼，听說昨夜里妹妹睡得不安穩，那有些安神的香，不若派丫鬟送去給妹妹，免得妹妹一晚上要丫鬟嬤嬤們在跟前守著，平白惹了不少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