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湘菀騰地一聲從床上走起來。
「小姐,又做噩夢了。」身旁的女乃娘把擰干了的手巾敷在她的額頭上。又拿了另一條細細幫她把汗擦干。
漫屋燈光,那麼多人陪著,小姐竟還是睡得不安穩。
「快把安神香點上。」
身旁侍候著的丫鬟忙點了點頭,把早已備好的香燃起。
楚湘菀听見自家女乃娘溫柔的叫喚聲,忙撲進她的懷里。「女乃娘,我又夢見她了,她在呲牙咧嘴的向我笑,說要我下去陪她。」
「那是夢罷了」羅女乃娘拍著她的後背,察覺到她的身子在不停發抖,安慰道「朱大夫說小姐是憂慮過度,才會有了心病。小姐您想,一個小小的丫鬟,就算報仇也不應報到你這,她是怎麼死的,二小姐心里清楚,小姐菩薩心腸,怎麼就當心上了呢。」
「對對,」楚湘菀喘著氣「都是她楚沐歌的錯,不關我的事。」
她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小姐,這是廚房端來的桂花糕,小姐可是要吃上幾個。」
一丫鬟見狀端了茶點進來。
「桂花糕。」楚湘菀喃喃著抬起頭來看她。
這一看,眼楮立刻就睜大了起來。
「你是誰?不,不要帶我走,不是我害死你的,都是楚沐歌這個賤人,你要找的話,就去找她。」
她的臉上滿是驚慌之色,手不停的擺動著,似要趕走什麼。
「小姐,小姐……」送茶點的丫鬟無辜的站在一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便見羅女乃娘的厲眼向她掃。
楚湘菀搖搖頭,眼前出現的是楚沐歌描述中紫竹血肉模糊的臉,那張臉在她跟前獰笑,不停地向她靠「小姐,奴婢在下面好寂寞呀,小姐下來陪陪奴婢吧。」
「小姐,」那張臉上,血色的淚水正一滴滴的向下滑「奴婢死的好慘啊,小姐為什麼沒有救下奴婢,小姐,」她的臉忽的帶著恨意「小姐,下來陪奴婢吧。」
「小姐……」
「小姐」羅女乃娘試圖抱住她不斷亂動的手。「你們瞎愣著做什麼。」
「小姐」在羅女乃娘的呵斥聲中,端著茶點的丫鬟放下手中的茶點,上前抱住她楚湘菀不斷亂踹的腳。
「你滾開。」楚湘菀被人拘束著,四肢動得更加厲害了。
「走開,走開」羅女乃娘厲聲對那丫鬟道。
「是」那丫鬟走開了。
立馬又有丫鬟上前壓住楚湘菀。
「小姐,沒事的,」羅女乃娘抱著她道「不過是夢。」楚湘菀掙月兌丫鬟的轄制,冷不防就往她臉上踹了一腳。
羅女乃娘跌倒在地上。「秋離」
叫秋離的丫鬟行了一禮,上前對著楚湘菀的後頸輕輕一擊。
有丫鬟接住了身子向後倒楚湘菀。
羅女乃娘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看向那端茶水的丫鬟。「杖斃。」
那丫鬟撲騰一聲,跪了下來,猛磕著頭「求嬤嬤饒命。求嬤嬤饒命。」
「拖出去。」
「是」
羅女乃娘看著昏倒的楚湘菀,眼里滿是憐愛。「你們都下去吧。」
「是」丫鬟們退了出去,輕輕把門帶上。
「秋離。」
秋離靠近她。
「頭七之夜,我要沐淵閣,雞犬不寧。」
「是」
……
「小姐,三小姐那邊,今晚又死了一個丫鬟。」白衣湊近她的耳朵,悄聲道。
「不過兩天,楚湘菀就死了兩個丫鬟。」沐歌冷笑「倒真的是心中有鬼。」
「小姐,咱們安插的那個人死了。」
死了?「無妨,本就是罪孽深重之人,不過是被我捉住了把柄,才會被我所用罷了。算不上是我們這邊的人。」短時間內,她還不能把人手插進楚湘菀的閣子里,但這世間,最少不了身帶污垢之人。
「那可要繼續讓人在安神香上做手腳。」
「不必了,此一事過後,他們必會警覺,別讓他們捉著了把柄,得不償失。」
「是」
沐歌看著天,這天色真好,就是不知道頭七那晚,會不會烏雲蔽月。
「我說你真是的,正大光明從前門進來不好嗎?」。一個聲音夾著抱怨,傳了進來。
是慕容逸,沐宇也帶他來了。
沐歌朝白衣點了點頭。
白衣往身旁靠了靠。
……
四天後
「小姐,晚膳用過了,可要出去走走消消食」
沐歌看了看天空。
夜色正濃。
「不必了,把屋里的詞集拿出來給我看看吧」
「是」小姐會看書籍,這也是一件怪事,收起驚訝的表情,她進里屋。
小姐的書籍倒是堆了不少,可是從未看過,這樣一來,要費些尋找的功夫了。
「既來了,為什麼不進來。」沐歌看著窗子道。
「你的耳朵倒是靈」來人從窗口一跳而入。「沒想到你也會些彈琴賦雅之事。」
「彈琴賦雅?」她沒在她面前談過琴吧「這算是夸獎嗎?」。
來人點點頭,算是回應。直接在床榻下躺下。
屋頂上,寧業的眉頭皺了一皺。
沐歌見他動作,也不在意。
「你,可是有什麼事?」走到桌幾前,倒了兩杯茶,遞上一杯「要嗎?」。
來人接過一杯「你這的茶,比偏殿的好上不少。」把茶一飲而盡「你不是料到我要來嗎?專門等我。」
沐歌一笑「是猜到慕容要來,但是沒想到來的這麼狼狽,像是從泥地里滾上一朝。莫不是去做了什麼打家劫舍之事?」連衣服上的血漬都來不及擦掉,是該走得有多急。
打家劫舍,慕容逸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上面染滿了泥巴。
一臉嫌棄的抖了抖。
沐歌拿過他手中的茶杯,為他倒滿「至于偏殿的茶,應是也有碧落璇,都是從府里打來的水,有什麼不一樣。」
出處一樣,味道也一樣。哪來不同。
「你這說話也會如此文縐縐了。」來人大大咧咧的抬起腳,靠在床榻上「簡直是一天變一個樣。」
除了之前見面之時叫過他不容易外,這個此後見了他,便一直中規中矩的叫他「慕容。」奇怪的很。
「慕容沒有真正了解過沐歌,又怎知沐歌之前性情如何。道听途說,終不是什麼能人之舉。」
「行,你嘴瓜子厲害,我不是能人,是俗人,我不跟你吵,咱們說正事。」慕容逸斜躺在床榻上,「你要我做的事做好了。」
做好了,辦事效率挺快。
把茶杯丟給他「沐宇呢?」
「那家伙今夜說困得很,」慕容逸的眼里冷光一閃而過「我想拉著他,誰知他一會便睡著了。」
睡著了?沐宇那家伙,沐歌笑笑,「便隨他吧。明日好戲開唱,你來不來。」
「當然」慕容逸拍了拍床榻,「你這出一場那麼好的戲。我是這場戲的主唱,怎麼能不出現呢。」
「那明晚,就有勞你了」沐歌笑笑,眸子里全是冷意。
慕容逸抖了抖,楚沐宇這,連笑都這麼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