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向晚覺得既然已經相熟,有些事情還是要求助于茲廟閼氏才能保全自身,于是她遲疑著說道︰「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不知你可否答應?」
「有什麼你盡管說,能辦到的我一定幫你。」茲廟閼氏點點頭。
「我想離開東胡回大周去,能幫我嗎?」。
「這——」茲廟閼氏猶豫了,她抬頭看著楚向晚,抱歉地說,「妹妹,我雖然是東胡的閼氏,可是大王那里我只有尊重沒有寵愛,所以,我根本沒有能力放你走。即使我今天放了,你也一樣會被抓回來。」
「可是,我想,我的孩子還等著我。」楚向晚幾欲落淚。
「我知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可能是自願跟大王回來的,可是這里離京城十萬八千里,你一個人如何能回得去?且這一路十分不太平,你來的路上應該已經明白了,否則也不會被人抓到黑市去賣,我說的可對?」
「是,我是被人押著來邊關的,後來遇到馬賊,在黑市被東胡王買來,求救我。」說著楚向晚跪了下來。
「這是干什麼,你快起來。」茲廟閼氏嚇了一跳,沒想到楚向晚會行此大禮,她立刻扶起楚向晚,「妹妹,無需行此大禮,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會保住你的清白,不會讓大王踫你,只是也許你明里會受些罪,你要有心理準備。至于回大周,母子連心,我明白,我會盡力找機會放你的。」
「謝謝。」楚向晚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好了,我該走了,待在你這里太久不合適,你好好歇息幾天再說以後的事。」茲廟閼氏說完對楚向晚眨眨眼,示意她做一場戲,于是她掀開簾子帶著侍女出去的那一刻,楚向晚就跪了下來,茲廟閼氏嘴里恨聲說道︰「果然是傲慢無禮,仗著有幾分姿色,連我堂堂閼氏都不放在眼里,今日就罰你跪在這里不許吃飯,看你日後還敢不敢出言不遜!」
果然,剛剛的和茲廟閼氏一起進來的那兩個側妃站在帳外不遠處,連錦兒也在外面不經意地朝里望,茲廟閼氏經過那兩個側妃身邊故意大聲說︰「這個是得教訓,要是真讓大王寵幸了她,可不是更要把別人甩在一邊了。」
錦兒見閼氏他們都走了,于是進了帳篷說︰「怎麼會才這麼點功夫就得罪了閼氏,你這個雖然討厭可很少惹事,你到底說了什麼?」
「許是匈奴人對大周早就成見已深,所以才惹得閼氏不高興。」楚向晚知道茲廟閼氏的用意,表面上她們倆必須這樣針鋒相對,才能保得住楚向晚的清白,東胡王雖早已不親近茲廟閼氏,但對這個正妻很是尊重,如果茲廟閼氏不喜楚向晚,從中多番阻撓,東胡王自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女奴讓茲廟閼氏下不來台,畢竟她父親河南王的財力在匈奴一族是最強的,東胡王就沖著這點也會照顧到她的意願。
「你還真是不討人喜歡呢。」錦兒說完這話就出去了。她向來不喜歡楚向晚,這下楚向晚得罪了茲廟閼氏,可是出頭無望了,只要她好好地抓住了東胡王的心,以後的日子也不會比在大周差。有的像蓮花,不同流合污還能在淤泥之中亭亭直直,有的像野草,雖隨風搖擺不定卻能適時而生,楚向晚屬于前者而錦兒卻屬于後者,楚向晚的品格自有人欣賞而相助,錦兒卻不在乎這些所謂的高潔,從小在青樓生存的她有她自己的生存法則,只要能活得好,她並不在乎用什麼樣的手段,做多麼出格的事,不能說楚向晚和錦兒誰更正確一點,只是個人際遇決定了她們將來會走什麼樣的路。
所以,楚向晚在東胡三年依舊是一個女奴,雖受盡折磨仍然潔身自好,錦兒卻是扶搖直上,成為東胡最受寵愛的新側妃。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京城里,皇甫敬文每一天都活在焦躁之中,楚向晚已經失蹤了五個多月了,自皇甫敬文在翠微閣找丟了人以後,楚向晚的下落就成了一個謎。翠微閣的花媽媽還有打手被皇甫敬文下令抓進了天牢,後來經不住嚴刑拷打終于吐露實情,說是楚向晚被賣去了邊關做軍妓。皇甫敬文大怒,命人將他們一干人全部秘密處死,然後又派了卞一路去邊關尋人。可是卞楚向晚她們早就被馬賊劫走賣到邊關潼安鎮的黑市,卞又追到黑市,人早已被買走,就連馬賊也早已跑得無影無蹤,而且即使抓到馬賊也無用,連黑市的那位耿爺也不知道楚向晚她們是被誰買走的,這再要追查下去就沒了線索,所以,卞在邊關追查了幾日就趕向皇上復命。
漸漸地,宮里人也察覺出了不對,皇後說是身染急病,怎會一病小半年也沒露個面,這急病怎麼來得快卻遲遲不愈,叫人暗生疑竇,宮內流言四起,紛紛猜測皇後並非染病這麼簡單,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挑撥,這流言就穿的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就連皇甫敬文想彈壓都漸漸壓不住了。直到他杖殺了兩個胡言亂語的小太監,才讓流言漸漸平息。可是宮里的流言哪會有真正平息的一天,不過是嘴上不說而已,眼神里還是止不住地疑惑。
這一天,太後去了御書房。此次卞回來,楚向晚的消息就像石沉大海,皇甫敬文性情大變,尤其是對太後,似乎已不像當初那樣事事恭順、言听計從。其實,皇甫敬文和太後關系的緊張程度遠不止外界想象的那樣簡單,他甚至已經在暗中開始瓦解太後在朝中的勢力,讓太後不能再干預任何事。太後確實是低估了楚向晚在皇甫敬文心中的分量,本以為送她離開就能隨著時間讓皇上淡忘這個,誰知道卻讓母子之間的裂痕越來越大,早知道還不如一刀殺了她以絕後患,不過,現在這個下落不明,跟死了也沒什麼分別。這件事也不宜再拖了,今天她來御書房,就是因為她覺得楚向晚的事情該有一個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