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各大臣齊集王帳,商討赫連城昨日的決定。赫連城此刻坐在王座上,一言不發卻掃視眾人,眾人本來群情洶涌想要推翻此決定,可是看見赫連城的目光都緊張地低下了頭。
眾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是冷沉,還是阿布隆先開了口︰「大汗,對于昨日的決定,您是否可以再斟酌一下?」赫連城和烏離不一樣,他更像是一個君主而非部落首領,這些老臣以前在烏離的面前敢隨便說話,可是在赫連城的面前,他們有一種天生的忌憚,不敢胡亂放肆。
「各位有什麼異議,不妨直說。」赫連城淡淡地說道。
「大汗,這奴僕陪葬是老祖宗多年的習俗了,是為了保證主人的榮耀,是身份的象征,若是沒有奴僕陪葬,會給我們的子孫招來厄運的呀!」說話的是塔塔現如今最富有的家族長老,他昨天得知這個消息,差點沒背過氣去,這樣傳統的老貴族,自然也是反對的最厲害的一批人。
「是啊,這樣突然廢除,一定會引起各家族的強烈反對,烏離大王在世的時候可從來沒有下過這樣的決定啊。」有人也附和道,話語里還提到烏離,言下之意是赫連城不如烏離得人心了。
還有幾個大臣也站出來附和道,紛紛表示這樣做不妥,還說什麼一直以來都好好的,何必現在引起這樣的騷亂。下面的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小聲議論著當年烏離在的時候他們的日子是如何的自由,赫連城听在耳朵里,卻沒有發作,大法師在一邊看著赫連城的臉色,暗暗心驚。
赫連城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下面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終于,當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才再次開口︰「各位以為,現在的塔塔如何?」
眾人愣住了,不知道怎麼赫連城會突然會問這樣的話。
「塔塔現在已經是匈奴最強大的部落,各部都要向我們臣服,這都是大汗的功勞。」還是阿布隆,說這話他是真心的,赫連城的能力確實遠高于烏離,這他從不否認。
「那麼,你們覺得,我們要向和大周分庭抗禮,差的是什麼?」
沒有人說話了,其實這些年匈奴重視的不過是自身的溫飽,從大周的手上搶一些糧食金銀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已經讓人滿足了,這些匈奴老貴族也是這樣想,他們的思想里從未有過什麼更大的野心。
「請恕我等愚昧,不知大汗所指何意?」阿布隆低頭請教道。
「是教化。我們一直以游牧為生,向來強大的民族不會只滿足溫飽,而是要除舊革新,讓神智開化,那些陳舊的老傳統和舊習俗,不利于我們穩定民心的,通通都要廢除,各位覺得呢?」赫連城說擲地有聲,眾人都愣在了當下,這是他們從未想到的東西,一時要接受還有些困難。
「可是大汗,這樣的老習俗若是驟然取消,恐怕會招來抗議。」有大臣從旁提醒道。
「那就要看在座各位的努力了,你們都是塔塔乃至整個匈奴的棟梁,我想今天我所說的大家都能明白,咱們匈奴要想強大甚至逐鹿中原,就不能固守陳規,各位覺得呢?」一席話捧得那些老貴族們暈頭轉向的,于是都不再反駁,紛紛調轉槍頭說大汗真是有遠見,一定會讓咱們匈奴越來越好。
赫連城很是滿意,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本意就是要廢除活人陪葬的舊俗,不過沒打算現在就實行,楚向晚出事讓他提前宣布了這個決定,這樣也好,可以試試這些重臣的態度,這次的決定讓他們能夠明白接受,以後他再要施行新政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就在各大臣已經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人突然出聲問道︰「敢問大汗,昨日您救下的是何來歷?」一听這話,重臣又都抬眼看著赫連城,他們也听說了,好像這個還是大周的子民。
「是為本汗做菜的女奴。」赫連城冷靜地回道。
「大汗,听說此女是大周人士?」
「那又如何?」
「周人與我們不共戴天,大汗這麼做是否有什麼特殊原因?」
「這個是本汗的侍妾,因為礙于身份才一直沒有冊封她,你們懂了嗎?」。赫連城說完嘴角微揚,他認為自己的謊編的很好,這樣既堵了這些老家伙的嘴,又讓楚向晚成了「他的」,想到楚向晚听到這個消息,不知道臉色會難看成什麼樣。
帳子里的大臣一副了然的樣子,現在終于明白了為什麼大汗會趕著回來救下這個女奴,可依舊有人不怕死地說道,是大法師,他說︰「大汗,此女畢竟是大周人士,對于她的身份背景我們一概不知,萬一她是大周派來迷惑大汗的奸細••••••」
「大法師多慮了吧?本汗已經派人去查了她的底細,並無問題,況且她並不是直接來找的本汗,若是想要設計匈奴,一早就做了,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大法師你說是嗎?」。赫連城反問道。
「是,既然大汗這麼說,想必是沒有問題的了。」大法師不敢再駁,其實他已經派人去了東胡和中原,若真是有問題,時間長了,一定會查出蛛絲馬跡的。
赫連城起身咳嗽一聲說道︰「諸位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若沒有,可以了。」
眾人紛紛起身,唯有大法師即將出去的時候被赫連城叫住了,于是他俯身問道︰「大汗還有什麼其他的吩咐嗎?」。
「大法師,我知道你是跟著烏離大王的舊人,所以對汗妃忠心耿耿,」頓了頓赫連城繼續說道,「但是,若是你在汗妃面前說一些沒有根據的胡話,本汗絕不放過。」
「是,我明白大汗的意思,我忠于汗妃也是忠于匈奴,請大汗不要懷疑我的忠心。」
「恩。對了,你今日再去給晚奴診脈,看看她的身體是否好一些了。記住,若是汗妃問起,你不用多說什麼,只要照實回就好。」
「遵命。」大法師慢慢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