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上這些年對楷兒的照顧,我這個母親實在是對他有愧。」想到自己這些年在這個孩子的生活中蹤影全無,未盡一日母親的責任,楚向晚的心里就有深深的虧欠。
「向晚,楷兒也是我的皇兒,而且是我最值得驕傲的兒子,你我之間無需這個‘謝’字。」皇甫敬文輕拍楚向晚的手臂,他的嘴角有些上揚,他已經想明白了,唯一能夠留住楚向晚在身邊的辦法,就是他們共同的這個兒子。
「皇上,二皇子來了。」馬琿進來稟報。
「兒臣參見父皇。」楚向晚背對著,听到這個聲音她頓住了,突然不敢回身去看進來的皇甫潤楷了。當年這孩子還是嗷嗷待哺的嬰兒,不過一月楚向晚便已經離開,現在這孩子已經十歲了,不知道變成了什麼樣,她突然就有些近鄉情怯。
「快起來吧。」皇甫敬文的話打斷了楚向晚的思緒,「楷兒,快來見過你的母妃。」
楚向晚緩緩轉身,眼楮里已經噙著眼淚,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上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自己的兒子。這孩子雖然才十歲,可已經顯出了天潢貴冑的氣質,不得不說,這孩子長得很像他的父親,只有那一雙眼楮像極了楚向晚,因此也有了和他父親不一樣的氣質。楚向晚上前,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孩子,是她在這宮中僅有的念想。
可是,楚向晚剛剛伸出的手還未踫到皇甫潤楷,便停在了半空,因為皇甫潤楷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繞開她走到御案前對皇甫敬文說︰「兒臣的母妃是麗妃,哪里又多了這麼一位母妃?」
楚向晚怔怔不言,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不知道有自己這個親生母親,卻只認付青蕪。
「楷兒,怎可這樣對你母妃說話,這是你真正的母妃,麗妃只不過是受父皇所托代替你母妃照顧你而已。」皇甫敬文皺眉,他沒想到楷兒的抵觸如此之大。
「兒臣從小到大都是麗母妃照顧的,她對兒臣付出良多,若不是親生母親,怎會如此?倒是這位‘母妃’,兒臣從未見過,怎麼一來就要搶別人的兒子?」
「你——」皇甫敬文一拍桌子就要斥責。
楚向晚的淚水已經不由自主地落下來了,自己的親生孩兒維護另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一直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這讓她如何解釋得清這其中的復雜關系。
「若是父皇無事,兒臣就先告退了。」皇甫潤楷不等皇甫敬文說話,便跪安離開了。
皇甫敬文沒時間去阻攔皇甫潤楷,他急急走到楚向晚的身邊安慰道︰「向晚,你別難過,以前他還小,你又一直下落不明,宮里的事情太過復雜,朕不想太早告訴他。你放心,既然你回宮了,朕會讓他回到你的身邊,日後你們母子見的時日多了,他自然會親近你的。」
楚向晚雙眸垂淚︰「是我操之過急,才會出現今天的局面。這麼些年我一直不在他的身邊,他也不知道有我這個母親,自然不會對我有什麼感情。現在我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心里的震驚和懷疑在所難免。歸根到底,這都是我的錯。」
「不要這樣怪責自己,當年若不是母後蓄意為之,你怎會和楷兒分離又流落匈奴多年?你放心,朕已經警告過母後,若是再對你做什麼,那她和朕的母子之情也就到頭了。還有麗妃,她的真面目朕已經知道,你放心,朕已經將她軟禁,只等你回來,就會將她打入冷宮。」
沉默片刻,楚向晚再次開口了。
「皇上,你已經知道麗妃的所作所為了?」太後的事情楚向晚並未多說,當務之急,是和楷兒相認的事情。
「是朕糊涂,一直以為她和你姐妹情深,所以才讓她撫養楷兒,前次你在外遇唐門截殺,也是她的主意,她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皇甫敬文在楚向晚這里得到確認,便不再對付青蕪有絲毫留情了,他對外吩咐道,「馬琿,進來。」
「皇上。」馬琿侍立一旁听候旨意。
「傳朕的旨意,廢黜麗妃為庶人,明日起打入冷宮,皇次子皇甫潤楷交回皇貴妃撫養處直至成年。」
馬琿抬頭看了一眼皇甫敬文,低頭福身便出去傳旨了。
「皇上,今晚可否讓我見一見麗妃?」
「既然你想,朕準了。」皇甫敬文沒有多問。
玉棠宮內,付青蕪接到旨意便癱倒在地,她沒有想到,這麼多年的情分,楚向晚一回來就都沒了,皇上甚至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便將她打入冷宮,這是何其狠心絕情!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奪走她最重要的東西,這些年她的付出,難道都要化為泡影嗎?不,她不甘心!
「娘娘,太後那里緊閉宮門,奴婢根本進不去。」忍冬走到付青蕪的身邊,焦急地說道。
付青蕪冷笑一聲︰「哼!我一早料到會是這個結果了,太後那只老狐狸這個時候只會明哲保身,哪里會顧及我的死活。」
「娘娘,皇上那里還能再求一求嗎?或者奴婢帶著小公主去求見皇上?」
「不必了,皇上只對那個女人真心,不會再願意見我,你就是帶著小公主去也是于事無補。不過——」正在沉吟之際,殿門卻開了。
遠遠地,走來一人,卻叫付青蕪看不真切她的臉,直到近前,才恍然大悟,這麼多年恨著的人時時刻刻在她的心里,乍然出現在眼前,反而讓她分辨不明了。是楚向晚。十年了,日夜恨著如鯁在喉的人又回來了,若不是皇上數月前已懷疑她將她軟禁,她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讓楚向晚再也回不了宮。一瞬間,付青蕪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她不加掩飾地望著楚向晚,那里面全是恨毒,今夜她終于不用再掩飾了。
「你明日就要去冷宮了,今晚我必得來此見你一面。」楚向晚也注視付青蕪良久,這些年的錦衣玉食,付青蕪的氣質與當年大為不同了,也許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以前,不過是處心積慮地掩藏而已。
「你下去吧,」付青蕪對忍冬吩咐道,轉頭她又在忍冬身側輕聲說道,「把二皇子帶到這里來。」
忍冬變了變臉色,便低頭退出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