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定二十一年十月十八卯時,北魏國遼東郡新昌縣李家村,村西頭的農家院里,此時正有五個身影在院子里打拳、射箭。
「小五,你這箭法比大哥的還準。」
「哪是俺箭法準,是大哥讓著俺,俺站的可比大哥近多了。」
「那是小五力氣小,要是力氣大,那就和大哥一樣了。」幾兄弟這會兒都圍在司徒嫣身邊,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無所不能的小妹。就像是第一天見她時一樣。
「行了,哥哥們別看了,再看俺這臉上也長不出花兒來,俺去煮飯去。」
「小五比那花兒好看多了。」三郎打從心底里喜歡小妹,在他眼里,就沒有比小妹再好看的東西。
見司徒嫣進了灶房,幾人這才又練了起來,三郎練的更認真,他不要被小妹比下去。
吃過早飯,司徒嫣把阿牛嬸兒和四嬸子請了來,「嬸子們,俺這有個想法,眼下最貴的就是糧食,俺想著做點子生意,賣些便宜的吃食,一定能賺著錢。」
「丫頭,俺就等著你這句話呢,你說吧,俺嬸子干啥。俺都听你的。」
「對,小五,你說吧!」阿牛嬸兒和四嬸子一直在等司徒嫣來叫,今天被三郎找來時,兩人樂得一路跑著進了門,這會听著果真是賺錢的好事兒,更是樂開了花兒。
「嬸子,俺想做菜面餅子,這餅子呢用黑面和上 熟去了皮的地瓜,再加些咸菜末一起蒸成餅子。黑面現在是15文一斤就由嬸子們去買,地瓜和咸菜俺家就有,一斤黑面兌一斤地瓜一兩咸菜,能做出30張餅子,一張餅子賣2文錢,餅子就由嬸子們去做去賣,每賣一個餅子給俺一文錢就成。」
「丫頭,這哪能讓你虧了,那咸菜都是拿鹽淹的,地瓜也是你出的,咋也不能讓你虧了。」
「嬸子,俺沒干活,就是拿了點兒東西,能收個本錢就行,俺這也是想幫著嬸子們多賺些銀錢,也好讓叔叔們早點回家。」
「嗨,行,嬸子謝謝你。」四嬸子心里清楚,比起阿牛嬸兒,她家的日子更難過,司徒嫣能處處為她著想,她心里高興更多的是感激。
「嬸子別急,俺這還有話沒說完,這餅子就算賣2文錢,怕能買得起的也不多,俺還想著做些面菜糊糊,也是用黑面、地瓜和咸菜熬上一大鍋,賣一文錢一碗,至少比縣里賣的粥頂飽禁餓。」
「這個賣多少都是嬸子們的,不用再給俺錢,俺拿的那些東西,都從餅子上出了。」
「丫頭,你這可讓俺說啥好,嬸子家要是能過了這道坎兒,一定好好謝謝你。」四嬸子拉著司徒嫣的手直抹淚。
阿牛嬸兒也紅著眼楮,她家可還欠著司徒嫣二兩銀錢呢,這會兒又是丫頭幫著她們家,她這心里也感激的很。
「嬸子們,俺早就說過,這日子慢慢過著,沒有過不去的坎兒。東西俺都給嬸子們準備好了,一會兒都拿阿牛嬸兒家去做,還得勞煩四嬸子兩邊跑著了。」四嬸子心里明白,司徒嫣這麼安排是怕她那個弟妹找事兒。
「嬸子們今天把餅子做出來,爐子鍋子的俺這兒都有,糊糊就等明天到了縣城再做,明天開始就讓狗子哥趕著車送你們去,一次也別帶多了,免得招人惦記。這下了雪路不好走,讓狗子哥看著路。」
「丫頭,你家那騾車哪能給俺們白使,就當俺們租了,等賣了錢再給你。」四嬸子還記得當初司徒嫣定的借騾五則,哪好意思白用司徒嫣的騾車。
「嬸子們就別和俺客氣了,俺當初那也是沒法子,話趕話的趕到那兒了,俺還真能和嬸子們收錢不成。只是到了縣城,讓狗子哥給騾子蓋上個草席,別讓它凍著了,再給喂些細料,這些俺們家都備好了的。明兒個狗子哥來趕車時一並的帶上。」
「這哪成的,你這不收錢,咋還能讓你家出草料。這可不行,今兒俺就讓狗子進山去割荒草去。」
「四嬸子,俺可不是怕狗子哥累著,實在是俺家‘胡蘿卜’,它吃不慣別人弄的草料。」
「你這丫頭總是這樣,幫了人還不想讓人欠著情。你可讓俺說啥好啊!」
「嬸子,俺們之間還用說啥,只是嬸子們要記得,啥丟了都不怕,只要別傷了身子就成。也幸好官府把男丁全抓去服役了,不然俺還真不放心讓嬸子們進城去賣吃食。」幾個人就細節又商量了一會兒,兩個嬸子這才背著東西離開。當然這第一次的4斤黑面也是司徒嫣提供的。等賣了錢再還給她就是。
送走了兩位嬸子,司徒嫣把事情和李大郎幾個說了一下,幾人也覺得這樣也好,地瓜、咸菜都是自家種的,不用自己出力就能賺錢,雖然不多,可總比沒有的好。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四嬸子和狗子背著捆柴火就上門了,司徒嫣將細飼料裝上一袋,又拿了一卷草席,裝上爐子和鍋子這才送人出門。
狗子趕著車去阿牛嬸兒家拉上人和貨這才一起進了縣城。雖然災民很多,但都是些老弱婦孺,幾個人把攤子支了起來,才一吆喝就被人圍了起來,這年頭糧食貴的只能用眼楮看了,誰也沒想到會有賣的這麼便宜的吃食,沒一個時辰,所有餅子和糊糊全賣了個精光。
幾人買了黑面,趕著車回了李家村。阿牛嬸兒和四嬸子你一句她一句的將縣里的事兒和司徒嫣學了。
100張餅子賣了200文,面菜糊糊賣了40文,除去給司徒嫣的160文,又花了60文買了四斤的黑面,剩下的兩人一分,每人10文錢,一天就能賺這麼多錢,喜得兩人更是加緊了時間,甚至還想多做些。
「嬸子們高興歸高興,可也要注意別讓人盯上了。」司徒嫣又囑咐了一番,將銀錢收了,這才送人出門。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司徒嫣都能收上來100文錢,一直收到了十月廿四一早,司徒嫣將發好的100斤豆芽都倒了出來,在灶房的地上鋪上幾個草席,這草席還是李大郎幾個秋收後新編出來,本來是打算給司徒嫣的房間換吊頂用的,這會兒到是派上了用場。
「哥哥們今天要把這些豆芽兩頭兒的豆瓣都掐掉,但別折了豆芽。」
「小五,這豆子不是能吃嗎?為啥子掐了?」
「要是不掐,不是讓別人知道這個是拿啥做的了,那俺家還能賺著錢嗎?」。
「還真是的,那這掐掉的就這麼扔了,怪可惜的。」
「不扔,都曬干了,留著給胡蘿卜當飼料。」
「這個好。」李家幾個孩子都是窮慣了的,一點兒糧食都不願意浪費,司徒嫣也是這個性子,當然所有的東西都要物盡其用。
這掐豆芽可是個細致活兒,四個人從早上一直忙到午時,都沒有掐完,中午歇了一覺,又一直忙到晚飯前這才算折干淨,司徒嫣怕折好的豆芽發紅,將豆芽全收進了戒指里。
吃晚飯時,三郎低著頭不出聲,司徒嫣覺得奇怪就問了一句,「三哥,這是咋了?是不是有啥心事兒?」
「沒呢,就是覺得明天要是拿豆芽去賣,人家一問這個是啥,俺要說是‘豆芽’那人家不就知道了嗎?」。
司徒嫣很欣慰,至少家里已經有個人開始會考慮這些事兒,而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動腦。
「當然不能告訴人家這是啥了,俺給它起了個好听的名字,叫‘銀絲菜’,三哥覺得可妥當?」
「銀絲菜」三郎默念了幾遍,越念越覺得好听,「這個好,那豆芽雪白雪白的,遠遠一看真跟那銀絲一樣。小五你這名字起的好听。」
「嗯,俺也覺得這個名字好。」李大郎也點頭應著。
「明天俺就不進城了,大哥和三哥進城去賣就好,就按俺之前說的,先去酒樓、客棧,要是賣不掉再去大戶人家賣。至于價錢一斤最少10文錢,少于10文寧可不賣。這賣東西就是這樣,你的東西好要是賣的便宜,反而不著人待見。」司徒嫣是想借機鍛煉一下四人,可這第一次出門,二郎和四郎都不適合,二郎沖動,四郎膽小,反而是大郎沉穩,三郎機智。
「也好,那縣城外頭也不太平,明天還有阿牛嬸兒他們,差不了。」李大郎本就不願小妹跟著去,怕要是有人鬧起來,再傷了小妹。三郎覺得這是小妹他和大哥,一心的要把這件事情給辦好嘍。
第二天司徒嫣比李大郎幾人早起了一會兒,先將豆芽從戒指里取出放進兩個用布包好的大筐里,又找了兩個被子蓋了起來,免得凍傷。等吃了早飯,這才讓李大郎將筐擺上車。等狗子來時,幾個人這才一起出門。
送走李大郎一行,司徒嫣這心就一直提著,一時怕這一路不安全,一時又怕東西不好賣,等的急了,也會自嘲一下,還不如當初自己也跟去,也省得在這兒鬧心。
為了讓自己平靜下來,司徒嫣帶著雪狼進了山。二郎和四郎並沒有因為這次沒一起跟去而有什麼不喜的,反而他們更願意留在家里和小妹在一起。
午時剛過,司徒嫣帶著吃飽喝足的雪狼轉了回來,今天雪狼運氣很好,抓到了兩只免子,只是有一只是懷了孕的母兔司徒嫣不忍,將其治好又放了。雪狼也沒在意,反正一只兔子也夠它吃的。
等回到家,看見院門開著,听到三郎的聲音傳了出來,才知人已經回來了,忙快走了幾步。
李大郎先看到了司徒嫣,幫著她把簍子取了下來,「小五,俺們今天賣的可好了,只去了一家酒樓,就全賣出去了。」
「可不是的,那掌櫃的一個點兒的追問這‘銀絲菜’是咋種出來的,抓著俺都不撒手。」三郎學著掌櫃的樣子,逗得一屋子人都樂翻了。
「那掌櫃的可有叫掌勺的師傅試著做了?」
「小五,你真神了,還真讓你說著了,那掌櫃的問俺這東西要咋吃,俺就按你說的告訴他,可以做湯,也可以炒肉絲,還可以焯了拌涼菜,掌櫃的都試了一下。就把菜都留下了,就按咱要的價給的。」
「大哥,當時那掌櫃的可有報價?」
「沒有,是俺報的價。」
「大哥,下次再有這事兒,你可以讓掌櫃的先報價,他沒見過這個東西,也許他報的價要比俺們給的還要高些。就算低了也不怕,俺們還可討價還價。」司徒嫣是將自己的經驗通過這些事情一點點的教給四人。
「還真是的,俺咋沒想起來?那是不是俺賣少了?」
「大哥覺得五斤的馬料豆就能賺一兩銀錢,是多還是少?」
「俺覺得挺多的。」
「那就是了,俺說的只是也許會多些,其實這一兩銀錢已經不少了。那掌櫃的可還有話?」
「有呢,問俺啥時候再去送?俺說要等三天。」
「這就好,這東西送的多送的勤了,反而不值錢了。」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吃了午飯各自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