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被他爹找回家,听聞新昌縣要鬧蟲災,急的直接叫上李阿牛兩人幾乎是一路跑到司徒嫣家,進了院連屋都不進,拉著司徒嫣就問,「丫頭,你說要鬧蟲災可是真的?這事兒可得準稱兒的。」
「旺福叔,俺也是听縣里糧鋪的東家說的,至于是不是真的,俺也不知,俺更希望它不是真的,至少地里還能有些吃食。」
「可不是的,這要是真的,怕連棵草都找不見了。俺還記得那年別說是村里,就是山里想找口吃的都難,俺家那會兒連草根都挖出來吃。」李阿牛急的直跺腳,連連嘆氣。
「完了,全毀了,這蟲災一來,今年的收成算徹底的沒了。到時就算進山怕是也難尋口吃的了。這可讓俺咋整啊?」村正急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個不停,身子打晃人發暈。
「旺福叔、阿牛叔先坐,這事兒雖急,可身子更要緊。」司+.++徒嫣忙給兩人找來兩個馬扎坐著,她真怕兩人就這樣暈在她家,那她可有嘴也說不清了。
村正喝了口水,這才緩過來一些,想著剛才進門時,遠遠的見大郎趕著騾車拉著一車的柴去了地里,心里一動,也許這丫頭能有個啥好法子,這心里有了盼頭,人眼楮都亮了一分,拉著司徒嫣的手臂就問,「俺剛才過來時,看大郎幾個趕著車拉著柴火出門,這是要干啥?丫頭,你要是有啥好法子,可得告訴叔。」李阿牛一听村正這話,也盯著司徒嫣瞧,他也希望這機靈的丫頭能有啥好主意保住地里的收成。
「旺福叔,俺這也不是啥好法子,就是以前听人說道過,這蟲子啊,它都怕煙,就想著在田邊多燒些柴草,到時地里的煙大了,也許能將蟲子給驅散嘍?可這法子能不能成的,俺心里一點數兒都沒有。」司徒嫣的這個法子,是前世的女乃女乃告訴她的,蝗蟲喜光怕煙,燒起的濃煙有遮擋視覺,干擾嗅覺的作用,雖然她沒試過,可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底氣的。
「這鬧不準的還真是個好法子,那行,丫頭俺和你阿牛叔還得去通知村里人,讓他們也跟著點上,能不能成的就看老天爺的吧!」村正二人也不在留,這蟲災啥時來,沒人知道,司徒嫣這會倒是想起了前世的網絡、、電視直播啥的,要是有這些,她也不用干等著瞎著急。其實司徒嫣也是急糊涂了,要是真有那些現代的東西,這會兒飛機一撒藥,那蟲子不直接就給滅了,還用得著費那個心。
司徒嫣一家一直忙到了當晚子時,這才歇了一會兒,過了子時一般蝗蟲也不會再飛,一般都是天亮後才可見蝗群飛過。
天不亮司徒嫣一家簡單吃了口飯,就又去田邊守著,三郎和四郎將司徒嫣縫好的紗罩給牲畜窩棚都罩好,又在後院里堆起了柴堆,將草藥包放在上面,雖然後院沒有莊稼,可為著牲畜還是要點火驅蟲。
司徒嫣帶著雪狼先去自家的田地看了,見柴堆都已經堆好,李大郎怕時間來不及,還點起了不少的火把,和弟弟們分別守在田地的四周,隨時準備放火。
見自家地里一切妥當,又去看了亮子、李四和李阿牛家的地,往這三家處在上風位置的柴堆里各塞了二包的草藥,除去放在後院的四包,她手里連一包草藥都沒有了。
隨著午時臨近,司徒嫣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想了想先將後院的四堆柴點了起來,將院門鎖好,帶著雪狼往官田走去,人還沒到官田邊,就听見雪狼朝著村口的方向嘶吼,「遭了,蝗蟲真來了。」
「哥哥們快放火!」司徒嫣一邊喊一邊跑,大郎幾個听了聲,忙開始點火,司徒嫣也跟著忙了起來,一刻鐘不到,就能听到晴天打雷的聲音,轟隆嗡鳴聲瞬間撞進了耳中,震得司徒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還來得及,再快點,再快點!」司徒嫣這會兒也顧不得柴草有沒有著,將火把一個個丟在柴草堆上就跑。
「哥哥們快進來!」司徒嫣已經可以見到成片的蝗蟲從天而降,忙喊著李大郎幾人回窩棚里躲避。這里司徒嫣早用厚紗罩蒙了個嚴實。三郎和四郎離窩棚最近,沒幾步就沖了進來,大郎離著最遠,等人跑進窩棚身上都爬了不少的蝗蟲,幾人一陣拍打,這才望向田地。
雪狼焦躁的在窩棚里打轉,不時的低吼嘶叫,司徒嫣蹲在它身邊抱著它這才讓雪狼安靜下來。
大自然毀滅一切的力量讓人類顯得如此渺小,躲在窩棚中的五人透過紗罩望著漫天滿地的蝗蟲,除了害怕再沒有了別的感覺。
听到蝗蟲拍打著窩棚,撞擊木板的啪啪聲,甚至能听到村里土狗和婦孺孩子的慘叫聲,心不由得跌到谷底,「這莊稼怕是保不住了?」
四郎已經哭倒在了大郎的身上,二郎撰著拳,雖然強站著,可腿抖得厲害,連三郎也緊挨著司徒嫣。
甚至司徒嫣都能感覺到三郎身子在顫抖,可這會兒多少安慰的話她也說不出口,無論講什麼,在這樣的災難面前,都顯得如此蒼白。
地里的莊稼已經被煙卷了進去,早就已經看不見了,甚至連窩棚里也灌滿了煙,司徒嫣將床上的草席鋪在地上,讓幾人都趴在了地上,別蝗蟲沒燻跑,反而把人給燻暈了。
三郎人怕的厲害,咬著牙這才沒讓眼淚流下來,想著找些話講也許會好些,「小五,俺們為啥要趴地上?」
「煙都往上走,俺們趴地上,才能不被燻。」司徒嫣覺得這會兒說點話也好,總比靜靜的听著外面的聲音更能安人心。
「俺也覺得比站著順氣兒。」二郎也跟著插話,這有人出了聲,幾人又都趴著,看不見外面的情況,反而沒有那麼怕了。
司徒嫣感覺時間過的異常緩慢,她甚至有種感覺,這一刻時間根本就是靜止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拍打木板的 啪聲越來越大,司徒嫣知道,這是蝗群最密集的時候,過了這陣應該就會少了。
這會兒司徒嫣甚至已經可以聞到濃重的草藥味,嗆得她有些咳嗽,忙找來布用水打濕,給幾人掩了口鼻,甚至給雪狼也掩上系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的好像連天都要黑了,外面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聲音,只是煙還有些大,幾人還不敢起身。又等了有一刻多鐘的時間,火小了些,煙也薄了些,幾人這才起身望向田地。
「小五,小五你看,麥穗,俺還能看到麥穗。」李大郎一手拉著司徒嫣的手,激動的直搖,一手指著煙霧中的麥穗。蟲災過後,所有莊稼菜果綠葉綠草都會被蟲子吃光,不說是赤壁千里,怕也是寸草不生了。如今這田里還能看到麥穗,也許這地里還沒那麼糟。
「俺也看到了,小五,俺也看到了。」一陣風吹過,煙又散了些,二郎和三郎高興的拉著四郎和小妹叫了起來。
「大哥先別急著出去,再等等,這煙里帶著毒性,雖然對身體沒啥壞處,可要是吸多了也不好。」
等煙又散了些,幾人這才出了窩棚,地上隨處可見蝗蟲的尸體,這些都是被煙燻死的。又查看了一下地里的莊稼。雖然放了草藥煙,可一百畝的莊稼還是損失了近四十畝,司徒嫣看的心疼,可李家四兄弟卻高興的叫了起來,「小五,俺們,俺們成了。」叫嚷著高興後,四人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司徒嫣也紅了眼眶,喉嚨里像是被東西堵著,連勸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只得輕輕的拍了拍四人的肩,又抱了每個人一下。
幾人站在田邊喜極而泣一時還沒回過神,村正就跑了過來,邊跑邊喊,「丫頭,大郎,莊稼保住了,真的保住了。」
司徒嫣又詳細問了問村里其他人家的情況,最慘的就是李大牛和李和家,因這兩家沒舍得往柴草上澆油,點火時柴草燒起來慢,所以只保住了不到10畝的莊稼。而司徒嫣送草藥的三家保住的最多,有近40畝,其他的人家最少的也有20畝,多的也有30多畝的。
「丫頭,你這田里倒是保的多,俺看著不下50畝。」村正也好奇,這都是堆柴燒火放煙,咋就李大郎家的地保住的最多,連他家的地也只保住了30畝。
雖然心中疑惑,可畢竟村里家家都有糧,他這村正又露了回臉,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反而不斷的謝著司徒嫣,「丫頭,你這回可是救了俺們一村的人,可讓叔咋謝你好?」
「叔,俺可當不得你的謝,這找人堆柴可都是您一個人在張羅,俺可啥也沒干。只是眼下俺還真有個事兒,要請叔幫忙?」
「丫頭,你說,有啥事兒,叔一準兒給你辦了。」村正听司徒嫣這麼說,顯然是不想將這好事兒往自己身上攬,這樣這功勞全成了他一人的,心里高興,答應的也痛快。
「叔,這煙燻過後,地上少不得有這些蟲尸,這可不能放著不管,要不然明年這地里還要再生蟲的,到時可就不是放煙就能防的住的。」
「那要咋辦?」
「叔去知會村里人一聲,這蟲子俺家收了,一麻袋2文錢。」
「丫頭,你收這干啥?」
「叔,俺收它用來喂雞。那雞不是吃蟲子嗎,用這個喂雞,家里省些糧食。」其實司徒嫣收蝗蟲不只是要喂雞,主要是這蝗蟲只要焙燥,研末後就可以入藥,。可這是她賺錢的手段,當然不可能告訴村正。而另一個原因用了這個法子,村民們才會將所有蟲子撿淨了,也省得明年再遭蟲災。
「就你鬼主意多,行,你在家等著吧。」村正忙著去告知村里人李大郎家收蟲子換錢。村民們當然高興,這害人的蟲子還能換錢,家家都進地里忙了起來。
「哥哥們先回家吃口飯再下地。」
「小五,俺不餓,俺想趁著天亮,再干會兒的?」李大郎和小妹商量,想留下來干活。
「那也行,俺先回去,一會兒把飯給哥哥們送來。」司徒嫣跟雪狼一起回家,李家四兄弟就留在了田里。
村里所有人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這才將自家地里所有的蟲尸撿了起來,村里的孩子們都知道拿這個能換錢,撿完了自家地里的又跑去荒地里撿。
整個七月唯一讓一家人感到心慰的時刻就是七月初十給李大郎慶生,只有那一時刻,幾個人開開心心的好似過節一樣,其它的日子幾人都在各自忙碌著。
因為放煙的關系,連著大荒山也躲過了一劫。司徒嫣也進山看了一下,落葉雖有受損,但並沒全禿,而且地上還能看得見野菜,有了這些至少人就能活。雖然她不知別的村是個啥樣子,但至少這李家村的人不會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