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武縣城,過了正月二十二雨水節氣,幾人行至一處荒野,出城前司徒嫣打听過,東武縣離貝丘縣至少需要四、五天的路程,驛道邊倒是有大車店可以投宿。
只是冀州內也不太平,驛道上到處可見抓丁的官差,李大郎和李二郎又穿起了婦人的衣裳,和司徒嫣一起坐在了板車後邊。因著三郎的手臂還有著傷,只陪在趕車的四郎邊上。
這天雖是二十四節氣中的雨水,天也陰的厲害,可卻一直都沒下雨,只是才過申時天黑的就和夜晚一樣了,他們離下個大車店也不知還有多遠,李大郎和李二郎心急下了車點上火把,幫著三郎拉車。
原本走在最前面探路的雪狼,突然停了下來,對著路邊狂吼,還躬著身子想要往前沖。司徒嫣讓三郎先將車停下,站在板車上朝前望,隱約的見道兩邊一下亮起十多個火把。
「哥哥們小心,將板車下的木棍拿出來,來者不善。」提醒了四人一聲,高嚷了一聲,將雪狼招了回來。這才跳下車等著這些人。
「哪個當家,俺們當家的想跟他說道說道。」一個粗麻布衫的男人走了上來,司徒嫣順著他的手往人群里去看,她要先確定哪個是頭兒,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對她這個常執行斬首任務的特種兵最是在行。
「幾位當家的能否行個方便,我們兄妹只是回鄉省親的窮人,跟各位借個道兒走走。」司徒嫣上前一步,擋在四身前,一邊的雪狼緊緊跟著,一時倒把那個放話的給嚇退了幾步。
「你是當家的?」那個頭目上前一步,看著不及他胸口高的小娃兒卻是幾個大人的當家人,不免有些好奇。
「小子不才,正是。」
「那行,俺也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只要你們將車和身上的銀錢留下,俺就放你們一馬。」
「大哥不行,俺要車邊上那兩個娘們,俺都快一個月沒開葷了。」站在那頭目邊上的人一臉的凶像,臉上還有條寸許長的疤,跟個蜈蚣一樣趴在臉上,拿手指著李大郎和李二郎嘴里黃話髒話連篇,看著就讓人直反胃,
「想來這位是二當家的,看來幾位是不打算和我們商量了。」司徒嫣哪里肯給幾人機會,連招呼都不打,先發至人,將一早掩在袖子里的匕首刺了出去,直取二當家的咽喉。
一刀斃命,撥出匕首轉身再去刺那大當家的,動作一氣呵成,那大當家的倒有些功夫,只是沒想到司徒嫣連個招呼都沒打就動手了,這才讓她佔了先機,死了個。這會兒反應,連退數步身子一側,竟也躲了。
「哥哥們小心,殺!」李家四被小妹這樣嚇了一跳,一時反應不,直听到小妹大叫著「小心,殺!」這才反應。可他們沒有多少實戰經驗,只得四人背靠著背,一起對敵。雪狼反應最快,早在司徒嫣對著那二當家的出手時,它就沖到了人群中,見人就咬。倒幫司徒嫣減輕了不少的壓力。
司徒嫣動作快,近身搏斗,這些古人哪里是她的對手,幾下就將那大當家的逼到了絕境,「慢,是俺眼瞎,只要你不殺俺,俺放你走。」
司徒嫣動作一點兒都沒停,還沒等大當家的把話說完,匕首已經刺進了這人的心髒。等人咽了氣兒,司徒嫣這才站起身,找著下一個目標。
圍在四身邊的有六個人,司徒嫣殺了兩個當家的,還有五個圍在她身邊,幾個響馬也看出來了,五個人里這個年紀最小的,才是最厲害的。連著兩個大當家的眨眼的功夫,全折在了他手上。
幾人心里怕,可仗著人多,也不肯把到手的肥羊給放了,高喊著「殺啊!」,就沖了上來。
李大郎幾個也看見了,四人心里急,剛手上並沒下殺招,眼見小妹危險,哪里還能顧得上,三郎一棍子敲在一個響馬的手上,將刀打落在地,一個翻身撿起刀,就手一揮,將前沖的響馬連頭帶脖子給削了下來。
第一次殺人的三郎,也只是楞了一下,這一路雖然沒見過這樣的死人,可看著倒在路邊凍死餓死的也不少了,只是微楞了一下,就繼續往外沖,要趕著去幫小妹的忙。
三郎這邊殺了人,二郎那邊也是手起刀落,連大郎都用木棍將一個響馬的頭給打爆了。只有四郎因著還有些膽怯,下手不重,這才讓圍著他的二個響馬逼的直後退。
三郎見小四一個勁兒的退,喊了一聲,「小四,殺了他,俺去幫小五。」
四郎這才反應,他要是再不下死手,怕小妹就危險了,將棍子又重了幾分,直接打在對方的頭上。
等到李家四殺了六人趕到司徒嫣身邊時,司徒嫣早就將五人了結了。
「小五,可傷著了?」四人一口同聲,倒給這驚悚的氛圍添了一絲暖意。
「俺沒事兒,幾個小毛賊而已,哥哥們忘了,你們的功夫還是俺教的呢!哥哥們身上可有傷到?」
李大郎先上下打量了小妹一眼,見她連衣裳都沒破,就知沒事,又給弟弟們查看了一下,見人都沒事兒,這才放心。
「俺沒事兒!算這幾人倒霉,遇到俺們幾個。」二郎恨得牙癢,踹了那個二當家的尸體一腳,他可還記得這人剛還要抓他去開葷,雖然不知開葷是個啥意思,可想也知不是啥好事兒。
「二哥算了,趕緊走,此地不易久留。」司徒嫣一邊說,一邊將大當家的身上模了一遍,只找出二兩銀子,再沒別的可用之物,讓四人先上車,她又把戰場打掃一遍,見沒留下痕跡這才坐上車叫著雪狼一起走。
幾個人趕了又有一個多時辰的路,這才趕到一個大車店,店內漆黑一片,一個人都沒有,司徒嫣想著要不就是讓官差給抓走去充軍了,要不就是讓剛剛那伙人給殺了,反正這會兒店里也沒有死尸,就算官差來,他們也解釋的清。
就自己找了間屋子,和李大郎幾個住了下來,讓幾人把衣裳先換了,幾人身上多少都沾了些血跡,雖然衣裳顏色深,天又黑不易,可要真是官差來查,怕也混不。
趁著四人在屋里換衣裳,司徒嫣先喂了胡蘿卜,這才叫來雪狼,「雪狼,今天謝謝你!那,這是兩只雞,犒勞你的。只是這雞死了,可也是新鮮的。」司徒嫣為了雪狼,在戒指里藏了不少的雞,只是活雞一進去就全成了死雞,只是血液不凝,除了涼一些和活著時也差不多。
雪狼哪里會有疑問,見有好吃的,早一口將雞吊去了一邊大口吃了起來。等四人換好衣裳出來,雪狼兩只雞早就下了肚,正懶懶的躺在地上等著司徒嫣給它梳毛。
「小五,俺剛才看你那身手,咋和教給俺的不大一樣似的。」二郎還記著這事兒,這會兒得了空,拉著司徒嫣就問。
「哥哥們記著,這事兒以後再也不要提,哪怕是只有俺們幾個在一起,也不要提。免得隔牆有耳,到時給人留了把柄。」司徒嫣沒法和李二郎解釋,有些動作來自于經驗,只得打個岔將話引開了。
「小五說的對,老二,去燒火去,俺們還沒吃晚飯呢!頭里你還嚷著肚子餓呢!」李大郎知道小妹有很多秘密,而他沒資格知道,而且對于第一次殺人,他想來還是有些後怕的。
被大哥這麼一說,二郎肚子都叫了,早忘了問小妹的問題,幾步將板車上的爐子搬了下來,引著柴燒起了水。
司徒嫣見事情遮了,拍了拍雪狼,去淨手幫著二郎做飯。五人吃了晚飯,早早歇了,半夜里,司徒嫣被一陣的驚叫聲吵醒,將油燈點上,就見到四郎讓惡夢魘著了,忙將四郎喊醒,「四哥,醒醒!沒事了,那些都是壞人,俺們要是不殺他們,這會兒躺在那兒的就是俺們五個了。」
四郎被叫醒,想著剛剛那個夢,心里還是怕。裹著被子靠在牆邊。
司徒嫣給他倒了碗水,又看了大郎幾人一眼,見三人雖然眼中也有懼怕,可卻比四郎要好的多,這才放心。又勸了四郎幾句,「四哥,你想,這些人不知殺了多少人,你想這大車店為啥空著,說不定人就是讓他們全殺了,這才空著的。他們這是遇到俺們了,要是遇到些個婦孺,怕是這會兒全讓他們搶到了山上,那還不知是怎個生不如死呢!你這麼做是為民除害。就是菩薩也不會怪你的。」
「小五,菩薩真不會怪俺?」顯然司徒嫣的話四郎听進去了。
「當然是真的,難道四哥不信俺的話?」
「俺信。謝謝你小五!」司徒嫣說這些不只是寬四郎的心,也是勸慰大郎幾個,果見三人的眼中也少了懼怕,多了些堅定,這才又躺了,等著四郎睡了,她才熄燈。
四這是第一次殺人,倒讓司徒嫣想起了前世她的第一次,那是當狙擊手時一槍打爆了劫匪的頭,那時隔著遠,可她還是一夜未睡,比起李家四短兵相接,直接將刀扎進人的身體,倒顯得當初她沒那麼勇敢了,「古代人的承受力,倒是比我這個現代人還強了幾分。」自嘲了一句,這才睡下。
一夜倒還安穩,熬過這殺人後的第一晚,這些事兒,隨著時間久了,慢慢會被四人淡忘,日子也會繼續過下去。